“許大人,,是什么風(fēng)把你吹我這御前司府來了?”
“統(tǒng)司大人您言重了,,您來我薊州已有數(shù)日,,許某還未登門拜訪,實在有失禮數(shù),,這不想著魚妖已擒,,來給您道個喜嘛?!?p> 許知府說著在側(cè)坐主動坐下,,手一揮,下人便端著一蓋著紅布的木盤走上前,。
“許大人真是太客氣了,。”
龍瑤坐在殿上差人接過盤子,,又叫人倒上茶水,,問道。
“見許大人容光煥發(fā),,可是有什么喜事,?”
“哪里哪里,這抓著了殺害特使大人的兇手,,不就是天大的喜事嘛,。”
“是小女膚淺了?!?p> “不不不統(tǒng)司大人,,您勞苦功高,若不是您親自督陣,,許某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呢,。”
兩人就這么你一套我一套來來往往,,見時機(jī)成熟,,許知府也就著話題順勢問下去。
“如今兇手已擒,,大人可想好了怎樣處置那妖孽,?”
龍瑤一副為難的模樣,想了想,。
“要說這處置,,小女還真沒想好,不過死罪是免不了的,,就是不知怎么個死法,,才能告慰特使大人在天之靈,又能給底下百姓一個交代,?!?p> “是啊?!?p> 許知府也稍作為難的樣子,,時不時又悄悄瞅一眼龍瑤,而龍瑤也知他心意,,順?biāo)浦鄣馈?p> “難不成許大人有什么好的法子,?”
“哪里哪里,好的法子談不上,,不過許某確實有一計,,就是不知統(tǒng)司大人您覺得如何了……”
“哦?”
龍瑤頗感興趣的起身走了下來,,也在許知府對面的側(cè)坐入座,。
“這特使大人乃是死在許某府上,許某內(nèi)心是倍感愧疚,,想來若是不能為特使大人做些什么,,心中實在無法釋懷……”
許知府聲情并茂的說著最后還長長的嘆了口氣。
龍瑤不為人知的一抹笑,,附和道,。
“那依許大人之意…”
“那賊人雖是妖道,,不在我知府衙門管轄,可若是大人您不嫌棄,,不如將那妖道交付于許某,,讓許某在鬧市設(shè)一刑場親自督斬,千人圍觀,,也算是給底下百姓一個交代,。”
“嗯…這…”
龍瑤作思考狀,,許知府又道,。
“對方乃妖,普通刑法定不能使其感到痛苦,,必要它上刀山下油鍋以告慰特使大人在天之靈,。再則,那魚妖本質(zhì)是魚,,其血肉有滋陰補(bǔ)陽之功效,勝似千年山參,,若是請得百人品嘗,,不僅能福澤百姓籠絡(luò)民心,更能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讓其他妖祟不敢輕視我大離龍威,,輕易來犯!”
……
“你斬妖就算了,?!?p> 阮青河一個勁的扒拉著飯菜,空隙間輕描淡寫的蹦出一句,。
“還要吃妖,。”
許知府聞言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
“莫要這般見怪,不就是一條大魚嘛,,有和不可,。”
阮青河突然一把掀翻飯菜,,對著許知府口沫橫飛道,。
“你到底被什么迷了心竅,自古以來只有妖吃人,,那有人吃妖,!我看你是年紀(jì)大,腦子也壞掉了!”
“我告訴你阮青河,,你現(xiàn)在早已不是御前統(tǒng)司,,念及舊情本官才對你禮讓有加,可別不識好歹,!”
許知府也不甘示弱,,阮青河只得一陣苦笑。
“呵,!”
也不知是自己活的不夠通透還是這世間本就如此,,斬妖除魔這些年,結(jié)果身邊全是妖邪,。
他又心平氣和道
“你是不是聽了小人妖言惑眾,,現(xiàn)在收手,還來得及,?!?p> “我告訴你阮青河,你要是來,,本官可以給你留一口湯,,若是不來,就給我在地牢好好守著,!”
許知府話畢袖子一甩,,揚(yáng)長而去。
次日一大早,,整個薊州城便敲鑼打鼓鬧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
“知府大人正午時分西市斬妖,大家快去看??!”
“知府大人正午時分西市斬妖,百年難遇,,大家快去看?。 ?p> “知府大人正午時分西市斬妖,,百年難遇,,大家記得帶上黃瓜青菜,可得十年壽命,!”
斬人見怪不怪,,可這斬妖底下百姓還是第一次見,都想開個眼界,,加之許知府神乎其神的宣發(fā),,還未到午時三刻,,整個西市就已被圍得水泄不通。
魚妖早已被押至刑場,,全身鐵鏈捆綁幾乎沒有逃脫的機(jī)會,。
他歪著腦袋天真的看著下方嘈雜的人群,那些豐富多彩的表情讓它陌生又十分好奇,。
許知府正堂督陣,,龍瑤則身居其左,一來是在薊州百姓面前露個面,,二來也擔(dān)任刑場安保一職,。
“肅靜!”
師爺在許知府眼神示意下走上邢臺,,看著下方百姓,,一頓一挫道。
“各位父老,,各位鄉(xiāng)親,,副都御使之死想必大家都聽說了,也正是因為此事,,朝廷特派了新的統(tǒng)司龍瑤大人,,共同偵破此案!”
師爺讓開身位給了龍瑤一個特寫鏡頭,,眾人紛紛看去,不由發(fā)出一陣驚嘆,。
“這就是新的御前統(tǒng)司,!”
“正是年輕有為啊,!”
“據(jù)說是四品呢,,阮統(tǒng)司都才六品!”
“靜一靜,,各位,,且聽我慢慢道來!”
師爺平手示意,,繼續(xù)道,。
“在御前司和許大人的不懈努力下,終于抓著了殺害特使大人的兇手,,正是眼前這位,!”
眾人又看向魚妖,頓時臺下一片唏噓,。
“不過大家不要被他的外表所欺騙,,這廝乃是一只黃魚精,,傷人無數(shù),罪大惡極,!故此今日特設(shè)邢臺,,斬首示眾!”
人們一聽又齊刷刷的往后退了一步,,耳中又聞那師爺說道,。
“各位不必驚慌!這魚妖早已被服下御前司所制迷藥,,不能施法作祟,,如今更是五花大綁,傷不得人,!”
師爺這話像是給人們打了雞血,,四下喧聲而起。
“殺了它,!”
“殺了它,!”
“殺了這妖孽!”
魚妖看著四下群起激昂,,竟也跟著笑了起來,,可它那單純的雙眸終是讀不懂世人臉上貪欲心中黑暗,不知自己大禍臨頭,。
“可這魚妖之體乃是大補(bǔ)之物,,其體內(nèi)妖元更是上好的至靈丹藥,若是直接斬首,,不免浪費(fèi),,幸得許大人體恤百姓知人間疾苦,特將此妖熬制成湯分給在座的各位,!”
師爺話音一落四下頓時鴉雀無聲,,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知所云不為所動,。
“一口即可強(qiáng)身健體,,一碗必能延年益壽,若是吃上一口肉,,八十老人變十八,!”
這話又點燃了全場氣氛,人群在愣了片刻之后,,突然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
從阮青河的角度看過去,邢臺上明明白白跪著的是一個人,,實在是無法和吃這個字聯(lián)系起來,,更是搞不懂低下人群為何會那般欣然,。
他的眸子突然變得空洞而迷茫,四下的人影也變得模糊起來,,宛如一個個妖魔鬼怪手舞足蹈,,茫然不知前路的感覺讓這個又糙又硬的漢子一時間看上去竟是那么的脆弱。
這世間真是很魔幻,,現(xiàn)實永遠(yuǎn)比書中所寫離譜多了,。
“安靜各位,安靜,!等下燒火起鍋,,爾等也不要吝嗇手中之物,只管往那鍋里投就是了,,這鍋百家宴,,定能讓我薊州安定祥和,繁榮百世,!”
陸鈺和小妹頭戴斗笠站在閣樓之上,,眼睜睜看著下面燒火起鍋。
小妹輕輕扯了下陸鈺袖子,,卻見陸鈺紋絲不動,,只是呆呆的盯著下方,眼眸中倒影出那慕狂歡的場景接連不斷,。
待點燃柴火架起大鍋,,魚妖被幾個大漢抬入鍋中,倒入幾桶陸鈺提前準(zhǔn)備的太陽雨水,,接著底下百姓有序的排著隊,,不管是雞蛋青菜,油米鹽巴,,皆往鍋里投去,,甚至有人還不忘拍拍魚妖那副天真又俊朗的臉蛋,。
只是隨著溫度升高,,魚妖的神情也終于開始扭曲煎熬,臉上說不出是汗珠還是蒸氣,。
“拿去,。”
“什么,?!?p> “農(nóng)家細(xì)鹽?!?p> 小妹接過一看,,發(fā)現(xiàn)白布里邊竟是幾塊硬饃,。
“你要我去投?”
“難不成要我去,?”
小妹被陸鈺那充滿殺氣的雙眼嚇得身體一顫,,接著顫顫巍巍的走下樓去。
她拉低了斗笠,,甚至都沒敢正眼看那魚妖一眼,。
陸鈺在閣樓上看著底下一切,確保小妹萬無一失,,又似乎是眼睛倦了,,欲轉(zhuǎn)身回屋,眼角卻不小心瞥著了一瘦弱身影,。
他屈身髏背,,身旁還拉著一小兒。
他穿的比平日體面了些,,就像是精心打扮前來參加老友的葬禮,,手中提著一布袋,不知里面裝的何物,,只是見著眼前場景,,那布袋便嘩的一聲掉落在地。
他頓時急得四處張望,,像是在尋找些什么,,接著眼睛一定,向邊上的巷道走去,,不一會兒又端著一個棕碗走了出來,。
他和其余世人那般拉著小兒照樣排隊,接著將碗中所盛之物倒入鍋中,,陸鈺分明的見著,,那是比這老天還要清澈的涼水。
“老頭,,還不走干嘛呢,,這么想返老還童啊,!”
見此一幕,,陸鈺的臉突然變得滿目猙獰,眼珠似要突出一般,,脖子青筋暴起,。
去你媽的第二層!
去你媽的人間百味,!
而后縱生一躍,,如神下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