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光三十一年,，冬月十二,。
這是注定會被歷史銘記的一天。
因為這一天，發(fā)生了太多的大事,。
楚靈帝駕崩,，留下遺詔,，命太子楚龍繼位登基,，但傳國詔書卻被他最信任的掌印大太監(jiān)魏明煥篡改，推舉最為年幼的三皇子楚鳴繼任,。
太子東宮調(diào)動技勇太監(jiān),，在華太師等大臣武將的支持下，發(fā)動政變,。
緊接著,，二皇子楚榮的母妃,，聯(lián)合了一應(yīng)外戚權(quán)貴，調(diào)動京城城衛(wèi)軍入宮,，企圖逼宮,。
三位皇子為了爭奪皇位，打得如火如荼,。
但誰也沒有想到,。
已被幽禁多年的長公主楚鳳，被禁衛(wèi)軍都統(tǒng)蕭洪武迎回,，八千御林禁衛(wèi),，皆聽其號令。
并且請出了皇室閉關(guān)多年的一位先天境老祖,，得到了他的支持,。
先天出手，摧枯拉朽,。
第一時間,，太子親衛(wèi)被擒，黨羽盡滅,，掌印大太監(jiān)魏明煥被當場鎮(zhèn)殺,。
緊接著，京中的不少世家大族,，在宮外響應(yīng)長公主的號召,。
糾集豢養(yǎng)多年的私兵武衛(wèi)聯(lián)合出動，里應(yīng)外合,，將企圖攻入皇宮的城衛(wèi)軍擊潰,。
這場動亂，從內(nèi)而外,，幾乎波及了整個帝都,。
皇城戰(zhàn)火從黃昏一直燃燒到了第二天清晨，這才終于落下帷幕,。
最終,，準備充分的長公主，得到了最后的勝利,。
最有實力的太子、二皇子,，都被當場誅殺,，一眾擁躉也盡受牽連，宮內(nèi)宮外,，殺得鮮血淋漓,，人頭滾滾,。
反倒是懦弱年幼的三皇子，保住了性命,。
因為楚國歷史上,，從未有女子登基稱帝的先例，哪怕長公主雄才大略,，籌謀多年,，但祖宗之法不能改，若是強行稱帝,，會使朝野動蕩,，剛剛經(jīng)歷過這場動亂的大楚，已經(jīng)承受不起任何風波了,。
最終皇族老祖發(fā)話,，長公主只能暫時妥協(xié)。
留下便于掌控的三皇子,，準備讓其登基稱帝,，自己暫居幕后。
至此,。
這場被史冊記為《龍鳳之劫》的宮廷動亂,，這才塵埃落定。
所有人都在議論著這場動亂帶來的影響和變化,，忙著清剿逆黨,，打壓政敵，和昔日同僚劃清界限,，又或是趕緊抱那些新貴的大腿……
沒有人會知道,，在這個寒冷的冬夜，有一個老太監(jiān),，悄無聲息地死在了風雪中,。
除了蘇塵。
……
第二天,。
晨光破曉,。
蘇塵穿上了內(nèi)務(wù)司送來的喪服，但卻不是為皇帝戴孝,。
他推開院門,。
原本守在外面的兩名禁衛(wèi)軍，已經(jīng)被召回了,。
蘇塵起身出門,，他得去內(nèi)務(wù)司一趟，報備李公公的死訊，然后再去后事房,，讓人來將尸體送出去安葬,。
此時，宮廷街道上,，血跡還未清理干凈,。
不少宮女太監(jiān)，在侍衛(wèi)們的監(jiān)督下,，拖著一具具尸體,，像是雜物般丟到馬車上，然后拖向后事房進行集中火化,。
這些人里,，絕大部分人連名字都不會留下。
他們就像是塵埃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這深宮之中,，成為了皇權(quán)爭斗下的犧牲品。
“這世道,，人命如草啊……”
蘇塵心中嘆息了一聲,。
要是沒有長生道種，自己或許也會跟這些人一樣吧,，要么悄無聲息地被殺死,，要么和李公公一樣，老死在無人問津的地方,。
但比起之前,，蘇塵現(xiàn)在已然平靜了許多。
或許是這一路看了太多的生死,。
他已經(jīng)開始漸漸習慣了,。
他不知道這種有些近乎冷漠的“麻木”是好是壞，但他現(xiàn)在能做的,，也僅僅只是讓自己更好地活下去,，不管路邊有多少人倒下，自己也要一直往前走,。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但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便永遠會有爭斗,，為權(quán)勢，為財富,，為女人,，為長生……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
蘇塵搖了搖頭,。
將那些多愁善感拋開，這些東西,，想得太多，只會成為自己長生路上的心魔雜念,。
……
“狗奴才,，你放肆……”
“放開本宮！我乃先帝妃嬪,，更是太師之女,，你們算什么東西，也敢對本宮動手動腳,！滾出去,，否則小心你們的腦袋……”
在路過瓊?cè)A宮的時候，蘇塵聽到里面?zhèn)鱽砹艘魂嚦橙轮暋?p> 扭頭望去,。
正好看到一隊侍衛(wèi),，押解著一個貌美的年輕婦人走出來。
她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一身綾羅綢緞,，穿金戴銀，妝扮盡顯奢華,，以至于原本嬌麗的臉蛋上,，多了幾分世俗的味道。
這女人,，就是當初不可一世的華妃,。
曾仗著靈帝寵幸和家中權(quán)勢，目空一切,，囂張跋扈得很,，對待宮里下人動輒打罵甚至打殺。
當初的小車子,，就是被她下令活活打死的,。
“放開我！你們要造反嗎,？先帝雖然不在了,，可我爹是當朝太師，你們敢……”
華妃顯然還不知道情況,，被禁衛(wèi)軍帶走的時候,，還在猖狂叫囂。
誰知那帶隊的校尉,，也不慣著她,，直接一巴掌拍了過去。
冷冷地道：“華榮跟隨逆黨楚龍，意圖篡改遺詔,，謀權(quán)篡國,，大逆不道，你華家已被誅了滿門,！長公主念在你曾受先帝喜愛,，這才給你留了顏面，讓你前往帝陵殉葬,，永遠陪伴先帝……”
聽到這話,，華妃頓時臉色煞白。
全身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身軀頓時一軟,，也沒有精神掙扎了，任由侍衛(wèi)們拖著漸行漸遠,。
蘇塵神色淡漠地看著這一切,。
眼看她起高樓，眼看她宴賓客,，如今眼看她樓塌了,，世事無常，不外如是,。
不過這華妃也是咎由自取,。
但凡當初能夠多積一點德，或許今日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場,。
穿過帶血的街道,，蘇塵很回到了內(nèi)務(wù)司。
三年前,，他就是從這里被送出去的,，三年后回來，這里倒也沒有什么變化,，只是原本一些的熟面孔,，如今都不見了。
看來這宮廷太監(jiān)也真是個高危職業(yè),，更新?lián)Q代太快了,。
他很快找到了負責登記內(nèi)務(wù)的主管太監(jiān)，將李公公的死訊稟告,，對方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便找到葵苑的花名冊，隨手一勾,。
那個名叫李羅生的人,，便徹底不存在了,。
整個過程，那太監(jiān)都是神色淡漠,，并沒有任何的情緒流露,，從昨晚開始，他已經(jīng)勾掉了不知多少人的名字,。
就算是再感性的人,，此時也都麻木了。
蘇塵也懶得計較這些,，交代報備完之后，便自行前往后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