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書院生活
只見他一手搭在門上,大聲道:“珠大爺,,我可進來了?!?p> 賈珠心里最是喜歡這等爽快人,,不由笑道:“怎么埋汰起人了,快快進來,!”
于是瀟灑俊朗的馮紫英推門而入,,見他手握一本《孟子》,忙道:“哎呀,,我來的不是時候,,珠弟怎么大晚上的還在讀書?!?p> 賈珠被這一聲“珠弟”激的頭皮發(fā)麻,,連忙擺手:“哪里哪里,明天夫子要講,,我這是提前預(yù)習(xí)一二,?!?p> 晨星上了熱茶來,馮紫英自斟了一杯,,笑點了點書:“我最不耐煩看這些個文縐縐的書,,我那有上好的話本,你看不看,?”
說真的,,這話一出,賈珠就覺著,,馮紫英活脫脫就是當(dāng)初的自己嘛,!可是,自己這不是有任務(wù)在身嗎,?
想了想還是迫在眉睫的考試更重要點兒,,個人愛好什么的,只能暫時忍痛放一放了,。
于是連忙拒絕了:“我在準(zhǔn)備明年的秀才試,,眼下恐怕沒什么功夫看話本了”。
嘿,,突然想到這人不也得一塊兒去考試嗎,,不如拉個伴兒好學(xué)習(xí)啊,!于是話頭一轉(zhuǎn):“明年馮兄不也要下場嗎,,咱們一起復(fù)習(xí)怎么樣?”
馮紫英笑嘆:“我是不想學(xué)嗎,?我這是學(xué)不進去?。?p> 不過話說回來,,伯父逼迫你也過甚了些,,以前咱們一處玩多有意思,現(xiàn)在你不玩了,,徒留我一個多沒趣兒,。
我是自知自己考不上的,來讀書不過堵我爹的嘴罷了,,省的他天天抓我去校場挨打,。你看書就別拉著我了哈?!?p> 看這家伙提起讀書,,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賈珠也不難為他了,。不過,,心里卻回想了一番馮紫英的情況,。
馮紫英他老爹是神武將軍馮唐,只不過馮家是武將,,賈家是武勛,。
但自從兩府國公都去了,除了自家老爹賈政,、隔壁東府的賈敬和自己,,賈家沒一個讀書的。
自家老爹是恩蔭的工部員外郎,,也沒有自己去科舉,。東府的伯父賈敬倒是中了進士,卻沒有出仕,,如今聽聞竟是往道觀里修道去了,。
其他人雖都蔭封的是將軍爵位,但既不學(xué)文又不學(xué)武,,比起馮家差的遠,。至少馮唐對馮紫英的武藝言傳身教,一直未曾落下,。對武將來說,,這可是吃飯的家伙。
一念至此,,賈珠也沒再勸他,。兩人又約好下個休沐日去騎馬游玩,馮紫英才告辭回屋去了,。
不過這回去以后,,馮紫英越想越覺著,賈珠現(xiàn)在真是不一樣了,。
雖然還是勸自己讀書,,但和以前就是不一樣,說話聽著都比以前舒服,,真是奇了怪了。
第二天賈珠起了個大早,,吃了早飯后,,便循著記憶,慢慢悠悠來到丙字班,,等著夫子進來上課,。
這白檀書院,不收沒開蒙的學(xué)生,,學(xué)院有甲乙丙三個班,,甲字班是已經(jīng)有舉人功名,,要考貢生的學(xué)生。
乙字班是有秀才功名,,要考舉人的學(xué)生,。自己所在的丙字班里,則是要努力考秀才的白身了,。
丙字班的管班夫子便是昨天幫忙銷假的楊夫子,,年紀(jì)也就三十出頭,唇上蓄須,,性格很是溫和,。
這人也是時運不濟,年輕時中了舉,,原本是大好前途,,卻在赴京趕考時,路遇匪徒跌斷了腿,。
雖然得到救治,,卻留下了殘疾,于科舉一途算是無緣了,。于是,,便留在白檀書院當(dāng)了教書先生,主講《孟子》這門課,。
這楊夫子一進來,,看到賈珠竟然獨自坐在第一排聽課,沒有像往常一樣和馮紫英坐在后排,,面上露出幾分滿意,。
這卻是他誤會了,其實是此賈珠非彼賈珠,,昨天不過初初認(rèn)識馮紫英,,哪有那么熟,自然不會時時黏在一起,。
楊夫子先是帶著溫習(xí)了舊的課業(yè),,便開始上新課。今天講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則居之安,;居之安,,則資之深;資之深,,則取之左右逢其原,。故君子往其自得之也”,。
對此楊夫子有自己的解釋,賈珠聽了連連點頭,,心下倒也贊同,。
雖然跟狀元出身的太傅相比,楊夫子水平不夠高,。但聽他解《孟子》,,倒覺得此人不俗。凡事有自己的看法,,殊為可貴,。
下午上的課是五經(jīng)里的《詩經(jīng)》。雖然自己小時候?qū)W過一些,,現(xiàn)下也忘得差不多了,。
跟著重拾一回記憶,到了申時,,這里的課堂學(xué)習(xí)就宣告結(jié)束,。
回房間休息了一會,因著不想去食堂,,晨星就去提飯回來,。吃了堪稱儉樸的四菜一湯,等下人收拾了,,賈珠便繼續(xù)背書,。
馮紫英隔著窗戶看他這樣用功,也不好打擾,,只得去找旁人閑聊,。
其實一開始聽說要讀書科舉,賈珠心里是拒絕的,。只是任務(wù)不得不完成,,且在書院住久了竟如魚得水,甚至有些個學(xué)習(xí)樂趣,,這讓他自己都覺得意外,。
因著經(jīng)常找夫子們答疑解惑,這些夫子也發(fā)覺賈珠好像更用功了,,樂的指點一二,,并提點他多多練字。
賈珠不禁恍然:是了,!這年頭考試得有一手漂亮的館閣體才行,不然考官看得不耐煩,,直接絀落了也是有的,。
回想當(dāng)初殿試的卷子進上來,,自己看到的各個都是一筆好字。哎呀,,怎么就沒想到呢,?
于是又開始練起字來。他還挺會取巧,,照著李太白,、杜工部的詩詞練字,想著練的同時,,多熏陶一點作詩的靈氣才好,。
自己當(dāng)初也寫過詩,可實話實說,,也就劉瑾他們夸一夸,,其實并不怎么樣。
專心學(xué)習(xí)的日子過得很快,,一轉(zhuǎn)眼時間就到了休沐日,。這天他和馮紫英約好要去騎馬,稟了王夫人便帶著晨星出去了,。
已是暮秋時節(jié),,馬場這邊連著山,遠遠望去只覺山河紅黃絢爛,,有種蒼茫寥闊之感,。
天高云淡,賈珠只覺得連日學(xué)習(xí)的疲倦一掃而光,,心情都變得豪邁起來,。和馮紫英騎了會兒馬,好像回到了當(dāng)初那個弓馬嫻熟的自己,。
連著騎了一個時辰,,二人才從馬場出來,緊接著就遇見了鎮(zhèn)國公府和繕國公府的哥幾個,。見到他和馮紫英,,這幾個少年便嚷著一起上酒樓吃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