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煙淡水云闊。
白展堂坐在柯老大所贈的客船之上,,和周瑜一道望向江東方向,。
身后堂兄孫賁身穿盔甲,看著江東景色近在咫尺,,這才道,,“當(dāng)真是近鄉(xiāng)情怯啊?!?p> 孫家也是江東出身,,早些年未能成為一方豪強只緣孫堅是鄉(xiāng)下武人出身,且身又早亡,,若與名門望族易地而處,,只怕早在孫堅那一輩就已經(jīng)立下不世之功。
孫策又何須在袁術(shù)手下謀事多年,?
習(xí)習(xí)江風(fēng)吹過,,身上衣衫正薄,身后客船與漁船之中多載了些不會水的小卒,,而會水的,,則大多乘編織而成的蘆葦船。
幾位老將的船只在身側(cè)不遠(yuǎn),,緊隨白展堂左右,,不敢點油燈生怕又有半點閃失。
只有張子布的客船上點了一盞油燈,,這位張公此刻便又拿著白展堂新得的《春秋劍法》,,在夜以繼日作注。
夜風(fēng)吹得張公脖子疼,,護院大牛替張昭捏了一把,,這張昭便滿腹牢騷道,“世人都知道我喜替古書作注,,誰知主公偏喜我這一點,,一連兩本武功秘籍,當(dāng)真是要將我這把骨頭累散架嘍,?!?p> 遠(yuǎn)遠(yuǎn)地聽著張子布的滿腹牢騷,白展堂笑著搖頭,,身側(cè)周公瑾開口道,,“其實此行拿下牛渚,,我們是志在必得的?!?p> 孫賁點頭,,“牛渚營中把守兵力其實并不多,,料他劉繇想不到我們連夜籌船渡江,,直搗牛渚,大軍壓境定可一舉奪下牛渚營,?!?p> 周公瑾站在船頭望向?qū)Π叮m以夜深,,但仍精神抖擻道,,“只是……牛渚營并不算什么大事,營中的軍需補給,,糧草和兵械,,以及戰(zhàn)船都是最打緊的?!?p> “是啊,,我軍雖然連得兩座城池,但其實手中的糧草并不多,,如果今天晚上沒有拿上牛渚營的補給,,只怕登岸之后也難以穩(wěn)定軍心?!卑渍固每畤@道,。
孫家軍中也有不少是江東人士,走水路自然是駕輕就熟,。
大約三更天時,,白展堂帶領(lǐng)大軍陸續(xù)登岸。
以程普黃蓋韓當(dāng)朱治四位老將軍當(dāng)先,,一舉拿下牛渚營,。
天邊泛起魚肚白,這牛渚營便已經(jīng)是白展堂的囊中之物了,。
牛渚中的守兵不敵,,大多朝著秣陵方向逃竄而去,而偌大的一個軍需營中,,此時剩下的大多是工匠與城中百姓,。
作為來江東收復(fù)的第一個據(jù)城,張纮清點了一番城中糧草兵械,,不由得拱手道喜,,“主公,,此番俘獲糧草四萬,戰(zhàn)馬一千,,兵械兩萬,,更有軍船百艘,這還不算,,我聽聞,,軍營之中有一位公輸匠人,制船的本事一絕,,主公要不要見一見,?”
周公瑾聽完大為振奮,“可是春秋時期魯國公輸盤的后人,?”
“正是?。 ?p> 看著張纮和周瑜兩人神情振奮,,白展堂也不免對這位老先生產(chǎn)生了興趣,。
跟著張纮張子綱的身后朝著內(nèi)里走去,只見牛渚屯雖然地界不大,,但的確是個咽喉要道,,四周四通八達(dá),背靠大山,,是自古以來兵家必爭之地,。
牛渚營中被俘的兵士不多,但匠人卻比比皆是,,見到白展堂親至,,紛紛面露惶恐神色,放下手中的冶鐵器具,,連忙跪地求饒,。
“我家主公有名,爾等只是匠人,,大軍不殺一人,,不搶一物,爾等大可放心,?!?p> 張纮總還算是當(dāng)世大儒,便是痛罵曹賊的陳琳見了,,也只敢聲稱晚輩,。
因而有張纮這張老臉作保,眾匠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氣,,繼續(xù)專心冶鐵制器,。
隨張纮張子綱走到營帳正中,,只見一老者,光著膀子,,只穿了一條麻制長褲,,手腳卻被捆住,食盒旁邊便是夜壺,,儼然被囚困于此,。
“豈有此理!堂堂公輸家后人,,怎可囚困于此,?”張子綱說著,,便要上前砍開公輸匠人身上的枷鎖,。
長劍出鞘,與那鐵鏈碰撞之時,,只見黎明時分地面上火花四濺,,卻并未有半點開裂之狀,反而讓張纮老先生空折了一柄寶劍,。
白展堂和周瑜此刻臉上都露出幾分錯愕神色,,只有公輸匠人不緊不慢的拿出一旁早就放涼了的食盒,開始大快朵頤起來,,“不用白費力氣了,,誰來都一樣,這鐵鏈?zhǔn)强巢粩嗟??!?p> “這位老先生,是誰將你禁足于此,?”周瑜見狀不免憂心道,。
“當(dāng)權(quán)者?!惫斀橙诵毖劭戳税渍固煤椭荑ひ谎?,只撥弄著食盒中的野雞和粟米,“我這手能冶鐵,,手也能造船,,當(dāng)權(quán)者便用鐵器船只殺人,如此一來,,有悖我本心,,我便只能看著青史洪流滾滾,淹沒多少尋常百姓性命,,如此一來,,不如我自廢手腳,,讓我再造不出船只軍械?!?p> “不是你也會是旁人,。”周瑜開口規(guī)勸道,,“先生有一身本領(lǐng),,貫通古今卻不為所用,畢生所學(xué)又何以流傳千古,?”
“千古,?”公輸匠人輕蔑一笑,“不想了,。戰(zhàn)不如不戰(zhàn),,當(dāng)權(quán)者用我,則東吳動蕩,,當(dāng)權(quán)者棄我,,則天下太平。由此觀之,,我就算廢了這一身本事,,又何妨呢?”
張纮儒雅,,自是不愿與公輸匠人再多說,,只是找來身旁兵士,替公輸匠人想辦法,。
周公瑾卻與張纮之流不同,,與那公輸匠人唇槍舌戰(zhàn),半晌無休,。
看著張纮老先生忙前忙后,,只想把公輸匠人捆住手腳的鐵鏈鋸開,殊不知,,白展堂從地上撿了根鐵絲,,隨意捅了捅。
“啪”地一聲,,鎖開了,。
跟小兵一同企圖鋸開鐵鏈的張纮老先生愣了,方才爭論不休的周公瑾愣了,,就連一直被鎖著手腳的公輸匠人也愣了,。
“這……這鑰匙早就投進江里了?!惫斀橙隋e愕道,。
白展堂擺擺手,,“舉手之勞,何足掛齒,?!?p> 說著,白展堂又用手中的鐵絲捅了捅另外三處鎖眼,,所到之處,,無一不開。
公輸匠人愣了愣神,,而后道,,“當(dāng)權(quán)者不該解開吾之手腳,有吾等在此,,你軍中必大亂,!”
說著,公輸匠人手持一雙火把,,快速朝著后營走去,。
“不好!后營屯有硝石硫石,,這位公輸匠人怕是要放火燒了軍糧!”張纮老先生頓時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