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巨臂掃蕩,,勢如驚雷,,狠狠砸在瘦猴男子橫擋在身前的烏金斧板面上,赫然有空氣波紋在斧面延綿開來,。
瘦猴男子一退再退,,等站穩(wěn)腳步時,雙手顫抖近乎麻痹,。
后背挨中一記重錘的他喘息間嘴唇溢流出絲絲血跡,。
縱觀百里大漠,東五西七共十二鎮(zhèn),,除去一個三天前人戶盡滅的紅羽鎮(zhèn),,目前大漠已知的凝元境強者共十一位,紅羽有一位,,西風(fēng)獒牙各有兩位,。身形如熊的首領(lǐng)是,瘦猴男子也是,。
本以為大漠中的強者也就差不多了,,現(xiàn)在看來,古址地下隱藏的這些力量才是真正的令人膽戰(zhàn)心驚,。用共十六座破壞力量不下凝元境高手的石像來鎮(zhèn)守,,誰可以如愿獲取寶物?!
瘦猴男子手握巨斧,,將斧頭狠狠壓在地上,,然后畫出半弧旋至身后。
“乓——”瘦猴男子身形驀然暴射而出,,速度在纖長斧柄的反彈作用下提升到極致,,瞬息間逼近石像,手上烏金斧迅猛揮出,將一座石像破膛砍碎,。石屑撲射間,,瘦猴男子避過一記承載巨大重量的踐踏,巨斧旋回轟然劈去,,將身前的石像從頭到腳斷出兩半,。
“轟——”眼見身后兩座石像掄起手臂就要落在背后,仍留三分警覺的瘦猴男子極速轉(zhuǎn)身,,雙手緊持的巨斧迎面劈出,,同石臂相碰,有小氣旋在兩者之間轟然炸開,。
瘦猴男子再退十數(shù)步,,氣息急促……
————
“準備好了嗎?”
父親一問就是兩年,,終于在他九歲生辰那天拿了條黑布蒙上他的眼睛將他扔進大漠里,。
他活了下來,衣衫襤褸,,遍體鱗傷,,歷經(jīng)三天三夜總算爬回鎮(zhèn)子。然而父親絲毫不動容,,只是冷眼觀望著倍受艱苦的孩子,,對他的生死沒有絲毫的在意。
也是這一刻起,,孩子看待父親的目光發(fā)生了變化,,同時,也初步了解了這片大漠的法則,。
那一天,,本就沉默寡言的父親只說了一句話:“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p> ————
“嘭——”粗壯石臂狠狠砸落在瘦猴男子的后背,,暴退數(shù)十步,渾身劇顫間,,他死死咬合著的雙齒終究噴射出駭人的血箭,。
擊倒兩座石像,體內(nèi)的靈力也將近耗盡,,瘦猴男子仍持斧屹立,。
身后眾人并未因此上前,從獒牙鎮(zhèn)和血天幫中走出來的他們都清楚,,到底什么才對是自己最重要的,。傳聞中的寶物,?一股作氣擊敗所有石像的豪氣?把瘦猴男子拉回來鞏固的情誼,?全都不是,,真正重要的是自己的生命,沒有人會冒著生命危險去就一個毫不相關(guān)的人的……獒牙最強的兩人之一又如何,,救了他就可以保自己一生安平,,就可以從此衣食無憂了?!
不會!
大漠的生存法則只有四個字:弱肉強食,。
這是板上釘釘,,無可爭議的,。如何把握取舍,,如何避害趨利才是生存王道。
“呼……呼……”瘦猴男子劇烈喘息間獰笑了起來,,身后投射過來的黯淡火光照映在逼近身前的巨大石像,,顯得猙獰恐怖。
當年整個大漠都殺不死他,,如今怎么能栽在幾個石頭疙瘩的手下,。怎么可以?!瘦猴男子猛然咆哮,,用盡全身力氣沖向石像,。
“轟!”石像無情錘出的巨臂都被瘦猴男子一一閃過,他刻意奔跑在石像間,,看似鋌而走險,,實際是在利用雙方活動速度的巨大差距不斷前進。
身形壯碩的首領(lǐng)目光陡然一凜,,奮力擲出一炳長槍,,洞穿一座石像的右臂。
“殺!”首領(lǐng)沖鋒向前,,爆出一句命令,。
在突然加入戰(zhàn)場的四十多位入侵者竭盡全力進攻,最后十三座石像組合的防線固然強大,,此刻也開始敗退,。
轟然倒地的巨石殘骸象征著這座古址最后的守護者逐步走向消亡。
“鏘——”一道銳利鋒芒在黑暗的石室中央閃爍開來,,隨之涌來的強大氣息讓縱橫大漠多年的獒牙第一人的身形為之一顫,。
剩余的六座石像頃刻間停止行動。
瘦猴男子左手拖著巨斧,,右手拿著一把猩紅長槍,,緩緩行出,。
從此獒牙第一人不再第一。
“傳聞古址主人以劍道叱咤風(fēng)云,,原來也是槍法宗師……”壯碩如熊的首領(lǐng)怔然呢喃道,。
————
次日清晨。
沐雨凌在滴答雨聲醒來,。夢境里的幽幽花香消弭無蹤,,沐雨凌下了床,走近窗臺,,依稀可感清涼撲面,。
窗外,細細小雨落在蟠槐花與葉,,落在木屋檐與瓦,。驛路不見了人影,偶爾可以聽聞街坊鄰里小孩的打鬧聲,,倒也不失大雅,,反而多添了幾分愜意悠然。
沐雨凌難得地給自己放了個小假,,就這樣趴著窗臺上靜靜看著屋外細雨,。
與落在白狼嶺上的滂沱大雨不同,這場秋初小雨更像是待字閨中的小家碧玉,,溫情細膩,,不求宣告天下,只是在無聲滋潤著世間萬物,。
沐雨凌再度回憶起娘親,,難免有些惆悵。
老人推開房門,,正見小男孩觸景生情,,便輕輕走到沐雨凌身旁,摸摸他的頭兒,,問道:“凌兒,,怎么啦?”
“我又想娘親了……”沐雨凌神情哀傷,,道:“當初我和娘親分開時,,娘親受了傷,不知道現(xiàn)在怎樣了……”
老人從孩子的話語間可以感受到悲痛,,更加心疼沐雨凌,。一個孩子經(jīng)歷親人分離是何等可憐,老人心中自然明了,,于是微微蹲下身體,,看著男孩隱約掛著淚花的臉蛋,,慈祥道:“凌兒想回家,陳爺爺也盼著凌兒能夠如愿哪,,但前往白狼嶺的路途實在太遙遠太艱險了,,你一個孩子怎么受到了?”
“受得了,,無論多么辛苦我都受得了!”沐雨凌無比堅定點頭,,下意識抓緊老人的手,焦急問道:“陳爺爺,,你就告訴我白狼嶺怎么走好不好,?”
陳四海卻是搖搖頭,嘆道:“難啊……凌兒,,你還小,,尚未懂得行程困苦,等你長大些,,變得更強了,,爺爺才放心讓你去,好不好,。”
“可是……”沐雨凌垂著頭,,依然不甘,,雙手拳頭悄然握緊。
陳四海替沐雨凌試去眼角淚花,,溫和說道:“這些時間哪,,凌兒就在爺爺家放心住下,跟秦武師好好練拳,,好好修煉,,等什么時候凌兒修煉到鑄筋境了,爺爺才放心讓凌兒回家,,好不好,?”
“……嗯……”
朝陽出來了,初秋小雨也停了,,被淋浴干凈的小鎮(zhèn)屹立在大漠邊陲,,生機勃發(fā)。
又過了兩日,,木屋旁的蟠槐花漸凋零,,朵朵槐蕊飄落在地上,仿佛將樹蔭底鋪上一層白色毯子,。老人拿出一面簸箕來到蟠槐樹下,,捻下成串結(jié)簇,,形尚飽滿的槐花,頃刻之間便填滿簸箕,,老人抬手撣去縈繞在肩頭上的素雅清香,,平端簸箕走進屋子。
陸續(xù)有鎮(zhèn)民過來摘拾花蕊,。老人不管也不顧,,任由孩子們在槐樹上躥下跳。
鎮(zhèn)子就廣場和老人家旁有幾顆槐樹,。人們皆道宅前有槐,,百夜鬼行?;睒浔徽J作是陰氣繁盛之木,,房屋近旁不宜種植。而陳四海不以為然,,自宅屋建起時便栽了這棵蟠槐,,日子過了十幾年,不照樣安穩(wěn)踏實,?
況且老人不愛百樹偏好槐,,又何嘗不是因為槐一字諧音“懷”,隱寓游子懷念故鄉(xiāng),?
老人坐下來,,往杯里倒水,喝了一口后將目光投向窗外的孩子們,。
“陳爺爺好!”孩子們齊聲給老人打了一個招呼,。陳四海微笑著點點頭,雙眼觀望漸漸失神……
“這會差不多來了吧……”老人一聲呢喃,,不禁撫須,。
西風(fēng)鎮(zhèn)門前的驛道上,一輛尋常馬車徐徐駛來,。臨近鎮(zhèn)門,,坐在車廂前,駕馬馭車的青衣中年長吁一聲,,拉韁停馬,,轉(zhuǎn)頭朝車廂喊了一聲:“到了?!?p> 車簾被拉開,,一名相貌俊逸的年輕男子,兩個孩子和一名優(yōu)雅端莊的美艷婦女先后走向馬車,。
“門主,,我先牽馬到附近綠蔭飲點水,。”青衣中年抱拳行禮道,。
“嗯,,這里附近多少會有些荒獸,小心點,?!笨∫菽凶狱c點頭。
青衣牽馬而去,。
“嘻嘻,,終于可以見到爺爺了。爹,,娘,,我和哥哥先去看爺爺啦!”身著淺綠秀裙的可愛女孩拉著哥哥的手,,迫不及待地蹦來蹦去,。
“好好,你們慢點走,?!泵利悑D女叮囑道。
見兩個孩子歡快跑進鎮(zhèn)子,,林燕然微微一笑,,潔白素手握緊夫君,側(cè)首望去,,見男子看著鎮(zhèn)門,眼神怔怔,。
“怎么了,?”婦女柔聲問道。
男子好似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還在跟爹慪氣?”
男子苦笑,,道:“哪敢,,若是我再來氣他,戰(zhàn)兒和碧兒還不給我冷臉,?”
“噗嗤……”婦女淺笑嫣然,,給男子整了整衣領(lǐng),道:“今天你們父子倆喝幾杯,,聊聊,?!?p> “嗯?!?p>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