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終是金蓮長得俏
偏殿當中,,盧植的臉色很不自然。
呂布神色卻很自然,。
非但自然,,甚至還露出一絲微笑,向盧植行禮道:“盧尚書,,請受在下一禮,。”
盧植都懵了。
來偏殿之前,,他想過兩種可能:一種,,是呂布用武力脅迫自己。自己雖然可能打不過,,但死也要濺他一身血,!
另一種,是不待呂布出手,,自己就一頭撞死在柱子上,!
沒錯,他想到的是兩種死法,,并不是呂布如何用兩種方法對付自己,。
在盧植看來,呂布這等邊塞武人,,向來粗野無禮,、嗜殺成性。
尤其這家伙剛入雒陽,,便忘恩負義殺了丁原,,又助董卓為虐。簡直就是人渣中的敗類,,混蛋中的戰(zhàn)斗雞,,臭名昭著。
然而,,對方突然來這么一下子,,盧植瞬間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最可怕的是,,他乃海內(nèi)大儒,,一向很講禮的。腦子發(fā)懵后,,下意識地便回了一禮:“呂都尉客氣了,,老夫......”
話剛說一半兒,他就想抽自己的手:怎么就管不住這手,,怎么就管不住這手呢,,給他那等人作什么揖、還什么禮,?
好在,,他也看出來了,呂布似乎要對自己以理服人,。
呵,,老夫也懶得同你辯論,,隨后就單手比耶成為你爹,雙手合十成為你爺,,理你一句話都算我輸,!
呂布似乎已從他抗拒的面部表情,猜出了心中所想,,當即又來一句:“盧尚書難道不想知道,,在下為何要拜這一禮?”
盧植嘴角開始抽抽兒:他當然想知道,。
可剛才都做好策略了,,這么快就要反悔?
好在呂布似乎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解釋道:“在下敬重盧尚書,,非因盧尚書乃海內(nèi)大儒,學術等身,。也非因盧尚書文韜武略,,克定黃巾,重續(xù)漢室基業(yè),?!?p> “嗯?......”盧植此時已心里面不想,,身體卻很誠實:“那是因為什么,?”
“乃因尚書一心為漢室,忠正剛直,,可謂士人典范,。”
說著,,呂布便已負手而立,道:“蛾賊猖亂之時,,盧尚書剛而上諫,,親冒矢石前去平叛。哪怕被閹宦誣告,,亦此心不悔,。”
“前些時日宮中大亂,,又是尚書持戟在復道上大喝,,奮勇保衛(wèi)太后天子?!?p> “今日明知反對司空,,便會刀斧加身,。可在滿堂噤若寒蟬這下,,唯有尚書挺身而出,,實乃鐵骨錚錚的名臣風范!”
盧植聞言,,面色......當即恍然憤怒起來,,冷哼一聲:“想不到......汝一邊塞武夫,竟如此巧言能辯,,老夫當真小瞧了汝,!”
“可汝以為只是一兩句恭維話,便能讓老夫改弦易轍,,同意那董賊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乎,!”
“哼,白日做夢,!”
此時若是歷史上的呂布,,被盧植如此直接打臉,一定會掀桌子土撥鼠叫了,。
升級Pro Max版呂布聞言,,卻神色一驚,愕然道:“在下以為尚書乃忠臣也,,怎會說出如此無父無君悖逆之言,!”
盧植當時氣得就想跳起來,心中忍不住吐槽:老夫無父無君,?......你自己換幾個爹了,,心里沒點數(shù)兒?
可呂布只是一伸手,,就將盧植又摁了回去,,道:“尚書宦海沉浮數(shù)年,總該看得出此番廢立天子,,不是司空本意吧,?”
“老夫!......”盧植又想跳起來,??梢宦爡尾歼@話,面色不由有些遲疑:“汝這話是何意思,?”
自靈帝殯天后,,朝中形勢暗潮洶涌,最終招致前幾日的宮廷驚天動亂,。盧植早就察覺出其中有陰謀在醞釀作祟,,卻怎么也理不出那條若隱若現(xiàn)的暗線,。
呂布的反應則更有趣,愈加詫異地道:“尚書真不會,,連前幾日宮中動亂的幕后黑手還不知吧,?”
盧植這下面色凝重起來,也有些惱怒:“老夫......只覺事情太過波譎云詭,,思來想去卻也沒個頭緒,。”
“哪還要什么頭緒,!”呂布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道:“世上最簡單的道理,一件事后誰最終獲益,,誰就最有動機,。”
“如今朝中宦官死絕,,故大將軍這個輔政的外戚也葬命其中,。”
“同時,,何太后又因在鏟除宦官一事上猶豫不決,,致使宮闈動亂,數(shù)千無辜之人慘死,,政治聲望大跌,。”
說著,,呂布已同盧植面對面跽坐一塊兒,,繼續(xù)道:“漢家故事,天子未到親政年紀,,要么太后臨朝,,要么外戚專政,要么輔弼大臣攝政,?!?p> “眼下故大將軍身死,何太后聲望大跌,。尚書想想,朝中還有何人有聲望,、有資格,,可名正言順地獨攬大權?”
“誰獲益最多,,誰就最有動機,?”經(jīng)這么一提醒,,盧植難以置信地道:“呂都尉是說,這背后的一切都是,?.......”
呂布沒有回答,,只是努力保持著一副凝肅鄭重的表情。
然后,,在盧植一臉震驚的后知后覺的表情下,,緩緩地點了點頭:“盧尚書此時,總該猜出是誰要廢立天子了吧,?”
“老,,老夫......”盧植還未消化完剛才的驚天大瓜,整個人還有些懵,,哪里又能跳躍到這話題上,?
呂布就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神色遺憾,。
一時間,,盧植非但沒有生氣,心中反而升起一抹自己已經(jīng)老了,、不中用了,,要被長江后浪拍死在沙灘上的凄惶感。
“呂都尉莫要戲耍老夫,,快說呀......”盧植急不可耐,,甚至還主動抓住呂布的手:“你倒是快說啊,!”
呂布當即尷尬地抽回手,,表情古怪:都五十多歲的人了,咋還突然撒起嬌呢,?
“盧尚書,,在下已將話說得很明白了......”
呂布表情無奈,道:“廢立天子最終誰獲益最多,,誰就是幕后黑手,。尚書仔細想想,現(xiàn)在還有什么,,阻礙某些人獨攬朝政,?”
“還,還是那袁隗,?......”
在呂布的幫助下想通此節(jié)后,,之前在朝堂上一系列詭異的舉動,便立刻清晰地連成一條線,,讓盧植豁然開朗,。
“如今天子已十四歲,,明年或后年元服后便可親政。且即便是這一兩年,,發(fā)布詔令的權力也仍在何太后手中,,自然不遂袁隗的意?!?p> “且何太后一向?qū)櫺呕鹿?,而袁家人則在故大將軍死后,將宦官們斬盡殺絕,,恐為何太后所不容,。只有廢掉天子和太后,他們才會心安,?!?p> 聽到這里,呂布先微微點了點頭,,隨后又搖了搖頭:“淺了,,盧尚書還是膚淺了......”
“最重要的一條,乃天子,、何太后與故大將軍畢竟是一家人,,袁家人卻鼓動故大將軍盡誅宦官,結果致使故大將軍身亡,,他們難辭其咎,。”
“這等血親生死深仇,,天子和何太后無論如何也會秋后算賬的,。只有釜底抽薪廢掉天子和何太后,他們才會甘休,?!?p> “唔......”盧植深深點頭。
此時再跟呂布說話,,已自然而然是探討的語氣了:“如此說來,,董公身為袁氏故吏,只是臺前的一具傀儡,?”
可說到這里,,他又再度疑惑,道:“可正因如此,,難道我等才不該竭力阻止董公廢立天子,,制止他們陰謀得逞么?”
“尚書大人錯矣!”呂布再度一副痛心疾首模樣,,拍著胸脯道:“如今袁氏族長袁隗為當朝太傅,輔政大臣,?!?p> “袁家后輩如袁紹、袁術等人,,更掌控城中兵權,。天子和太后若仍身居大位,袁氏為求自保,,必然會做出喪心病狂之事,!”
說著,他扭頭看向?qū)m外被燒得焦黑的墻面,,道:“盧尚書莫要忘了,,這等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禍事,,他們已干過了一次,!”
“那,那董公的意思,?......”
“先讓天子和太后從位子上下來,,麻痹袁氏之人的不臣之心。且如今義父手中已有一些兵權,,可保得天子和太后性命無憂,。”
呂布一臉凝肅,,煞有介事地言道:“待掌控城中絕大部分兵權后,,義父便有了同袁氏叫板的資格,屆時再隨機應變也未嘗不可,?!?p> 這次,他主動拉住了盧植的手,,動情道:“莫非,,盧尚書非要天子和太后死于葬身之地,雒陽城中再來一場大亂才甘心,?”
“竟是如此,?......”
盧植當即滿面羞慚,當即對著呂布深深一拜:“若非都尉一番指點,,老夫非但要錯怪了董公,,更要成漢室罪人矣!”
呂布見狀微微含笑,還不由摸了摸帥臉:嗯,,終是我這位金蓮長得俏,,才讓盧大郎含淚喝了藥。

隱于深秋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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