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大觀園賈蘭問戲 知本分齡官得賞
元春贊了一番,,取黛玉“十里稻花香”一句,,將將“浣葛山莊”改為“稻香村”。又命探春另以彩箋謄錄出方才一共十?dāng)?shù)首詩,,出令太監(jiān)傳與外廂,。候在殿外的賈政等接過讀了,都稱頌不已,。
稍后,,賈政又進(jìn)《歸省頌》,元春又命以瓊酥金膾等物,,賜與寶玉并賈蘭,。
此時正殿前大觀樓下,寧國府正派玄孫,,年約二十有余,,負(fù)責(zé)管理戲曲班子的賈薔,正領(lǐng)著十二個女戲等得不耐煩,。
這十二女戲,,便是紅樓中的優(yōu)伶十二官,,乃是賈府為元妃省親從姑蘇采買來學(xué)戲的十二個女孩子,分別取名文官,、寶官,、玉官、齡官,、菂官,、藕官、蕊官,、茄官,、芳官、葵官,、豆官,、艾官。
站了半天,,賈薔正等得不耐煩,,忽見殿內(nèi)一太監(jiān)飛跑過來,連忙正襟而立恭候,,只聽對方說:“快,!詩作完了,快拿戲目來,!貴妃要點戲了!”
賈薔急將隨身錦冊呈上,,并十二個花名單子,。
少時,太監(jiān)又出來,,道貴妃點了四出戲,,第一出,《豪宴》,;第二出,,《驚丑》;第三出,,《長坂坡》,;第四出,《滿床笏》,。賈薔忙張羅扮演起來,。一個個歌欺裂石之音,舞有天魔之態(tài),。
雖是妝演的形容,,卻作盡悲歡情狀,。
正殿內(nèi)偏座之上,賈蘭看著戲臺上好不熱鬧的戲曲有些頭大,,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他除了幾首家鄉(xiāng)的曲子還有那些個天下聞名的唱段,對戲曲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只記得原著里元妃省親所點的四出戲,,俱是悲劇收場,預(yù)兆了日后元妃慘死,,賈府破滅,。
可今兒聽方才太監(jiān)唱名,那《長坂坡》趙子龍單騎救主自不必說,,拜金大俠所賜,,《神雕》中便有一段十六年后楊過孝敬郭靖的戲份,唱的便是這段《滿床笏》,,那說的是那是郭子儀生日,,七子八婿祝壽的故事。
賈蘭來到紅樓兩年的時間也陪同母親李紈看過好幾次戲,,畢竟賈母是個戲癡,,不好別的就好聽?wèi)颍谑歉锔羯弦欢螘r間總會請來出自南方的戲班給賈母演一段,,那咿咿呀呀的吳儂軟語雖然也挺好聽的,,可那時候賈蘭一心讀書備考,加上還有其它各樣雜事,,幾乎就沒認(rèn)真聽過一次,。
好在他不懂,旁邊有懂的,。
“林姑姑,,這《豪宴》、《驚丑》,,說的是什么故事,?”
黛玉那雙罥煙眉微微一挑,水汪汪的眼睛撇了賈蘭一眼,,見他一頭霧水的樣子,,不由莞爾,對這個詩詞弟子她也算是了解,,跟賈寶玉是一個東一個西,,兩個極端。
專攻科考用的詩詞,,半點附庸風(fēng)雅都沒有,,對戲曲更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反倒是聽他私底下自言自語哼過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曲子,自己問他又死活不肯說,。
于是黛玉一聲嬌笑,,打趣著賈蘭說:“告訴你也可以,但你也要告訴我上次你在我那院子外哼的是什么曲兒,?!?p> 賈蘭微微一愣,想了一圈才明白黛玉說的是什么,,便笑道:“本就是胡亂哼的曲兒,,姑姑想知道,自當(dāng)知無不言,?!?p> 黛玉滿意地點點頭,才解釋道:“這《豪宴》出自昆劇《一捧雪》,,演的是明代莫懷古因家中珍藏之價值連城玉杯“一捧雪”,,被奸臣嚴(yán)嵩覬覦害的家破人亡的故事?!?p> 【重寶,?覬覦?家破人亡,?】賈蘭眼神陡然一凝,,這幾個詞似乎暗示著什么?
他心有所感,,轉(zhuǎn)身看了一眼旁邊的寶玉,,只見他神色匆匆地擺了頭,似乎在掩飾著,,可此刻的賈蘭也無心細(xì)究。
【莫非指的是通靈寶玉,?】
不待他細(xì)想,,黛玉溫潤的話音再次響起:“這《驚丑》么,出自《風(fēng)箏誤》,,乃說有一男子名曰戚友先,,不學(xué)無術(shù)。
一日他拿才子韓琦仲題詩的風(fēng)箏去放,,落入詹家后院,,被二女兒詹淑娟拾得,貌美且有才的詹淑娟依韻和詩一首于風(fēng)箏上放回,。
韓琦仲讀后仰慕其才華,,于是作風(fēng)箏題求婚詩一首,,仿照先前友人做法,卻被貌丑且急色的大女兒詹愛娟拾得,。愛娟密約韓生,,韓生誤以為是詹淑娟,見面驚丑而急退,。從此韓生認(rèn)美為丑,,詹淑娟錯認(rèn)韓生,生出了之后種種鬧劇,?!?p> 【認(rèn)美為丑?……】
賈蘭聽后沉吟不語,,一時間他也想不明白元春想要暗示些什么,。
他只隱隱記得原著里元春所點的四處戲再結(jié)合判詞乃是曹公用來進(jìn)一步預(yù)示元春及賈府結(jié)局的,有人分析這一切的鋪墊都指向八十回之后的劇情,,可惜八十回后的劇情散佚得太厲害,,除了高鶚等人整編的版本提供了一些結(jié)局的思路,真相如何,,已成千古謎題,。
黛玉說完,見賈蘭久久不應(yīng),,疑惑一看,,見他又是一副發(fā)呆的模樣,差點笑了出來,,所幸她平素是謹(jǐn)慎慣了,,翠色的繡帕掩口止住笑意。
想著今夜今夜大展奇才,,將眾人壓倒,,不想元妃只命作一匾一詠,倒不好違諭多作,,只胡亂作了一首五言律應(yīng)景,,后來見寶玉費神,便又替他再作一首,,不想被這家伙給賣了出去,。
幸虧了賈蘭添油加醋,倒是給自己解了圍,,于是心中輕輕地罵了聲:“呆子,!”便繼續(xù)看戲去了。
四出戲演罷,,一太監(jiān)執(zhí)一金盤糕點之屬走來找到賈薔,,問:“誰是齡官,?”賈薔便知是貴妃心喜賜給齡官之物,喜得忙接了,,命齡官叩頭,。太監(jiān)又道:“貴妃有諭,說‘齡官極好,,再作兩出戲,,不拘哪兩出就是了?!?p> 賈薔忙答應(yīng)了,,因命齡官作《游園》、《驚夢》二出,。齡官自為此二出原非本角之戲,,執(zhí)意不作,定要作《相約》,、《相罵》二出,。賈薔扭她不過,只得依她作了,。
元妃看了,,又聽太監(jiān)所報齡官拒戲之事,心中更添對齡官喜愛之意,。
原來齡官本是小旦,,《游園》、《驚夢》本是正旦芳官擔(dān)當(dāng)?shù)膽?,齡官唱了豈不是喧賓奪主,?
都說戲子無情,齡官辭戲,,在元春眼里乃是安分守禮之舉,,便吩咐下去:“齡官極好,不可難為了這女孩子,,日后好生教習(xí),。”額外賞了兩匹宮緞,、兩個荷包并金銀錁子、食物之類,,以示贊賞,。

22年從頭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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