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如海在宦海沉浮了二三十年,,倒沒有慌了手腳,,面上冷肅道:“慌慌張張的像什么樣子,?張安,到底出什么事了,?”
“剛剛,,陛下身邊的內侍李公公的轎輦到了府門口,說是陛下大怒,,要問罪呢,。”老管家張叔定了定神,,嚴肅道,。
霍如海和汪氏互相暗遞了個眼色,還是不明白此次陛下為何突然發(fā)難,。
“難不成是妹妹此次墜馬,,驚動圣駕,才惹得陛下不快,?”霍熾聲音帶了幾分惶急,幸災樂禍地看了一眼霍祈的方向,。
他心里想著,,最好能治霍祈一個大罪,自己和妹妹就是這寧國公府的后人了,。
卻不想自己到底只是個侄子,,表面蹭著寧國公府的名頭,別人給你三分面子,,背地里人家還不一定買賬呢,。
霍熾話音剛落,,一個身著紫色圓領窄袖蟒紋袍衫的太監(jiān)已到了正堂門口。
這太監(jiān)頭頂巧士冠,,手捧著一道明黃色圣旨,,眉目之間有些滄桑,又夾雜著三分精明,,正是皇帝身邊最信任的李公公,。
可能因為是天子近侍,李公公雖然腰微微弓著,,卻也有幾分威嚴之氣,。
主位上的霍如海趕忙起身,走到堂內正中見禮:“不知陛下有何旨意,,竟勞動公公親自來一趟,。”
李公公輕輕扶起霍如海,,頗為客氣,。
轉而,視線移向立在霍如海背后的霍如山,,清了清嗓子道:“雜家此次來,,是奉陛下旨意來治霍家二公子的罪!”
聞言,,霍家二房一大家子嚇得直接跪了下來,。
齊氏面色煞得蒼白,霍熾可是她唯一的兒子,,還指著兒子出息呢,,怎么好端端就被陛下發(fā)了難!
霍熾也是腦子眩暈一片,,下頜微微發(fā)抖,,他平時雖然喜歡給霍祈使點絆子,可真涉及到了身家性命,,一時之間也是六神無主,。
霍如山顫顫巍巍道:“不知犬子犯了什么過錯,竟惹得陛下不快,,還請公公明示,。”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翰林院侍讀霍如山之子霍熾,殘害皇家馬駒,,此乃大不敬之罪,,故五年不可入仕,,以示懲罰。望爾今后誠心悔過,,欽此,。”李公公打開明黃色的卷軸,,一字一句誦讀了起來:“侍讀大人,,請接旨吧?!?p> 霍祈恭順地伏在地上,,嘴角浮過一抹無人察覺的冷笑。
五年不可入仕,?
霍熾如今已近弱冠之年,,正是準備要在官場大展拳腳的時機,這一道圣旨下來,,他的官途就毀了,。
就算是五年后再入仕,怕是也難有什么大出息,。畢竟,,一個臣子想要官運亨通,扶搖直上,,能力才干固然重要,,可最重要的,還是要得圣心,,明圣意,。
“什么殘害皇家馬駒,我根本不知道此事,?!被魺敕诘厣希竽X眩暈,,喃喃道,。
旁邊的齊氏早已經是哭成淚人,拿出些潑婦的氣勢抬頭看著李公公道:“熾哥兒這孩子平時是個聽話的,,又怎么會殘害馬駒,,李公公,是不是陛下搞錯了,!”
李公公聽了齊氏這不知輕重的話,眼中閃過一抹輕蔑,,有些不耐道:“霍二夫人慎言,,陛下怎會有錯,?
這霍二公子好大的膽子,竟敢對京郊圍場的馬料動手腳,,惹得馬駒發(fā)狂,。京郊圍場可都是皇子和世家子弟出入之地,霍家二公子這么做,,想謀害的到底是皇室中人,,還是世家子弟?
如今,,牧監(jiān)王大人和賣藥小販的證詞以及那摻了藥的馬料均已送至廷尉府,,人證物證俱在,想要抵賴也是萬萬不能的,?!?p> 這李公公也是個人才,生怕寧國公府夫婦聽不明白似的,,又有意無意道:“此事還得感謝霍大小姐,,若不是此次墜馬之事,恐怕也沒人察覺到那馬料有貓膩,。秋日圍獵在即,,若未及時發(fā)現,只怕陛下的安危也難以保證,?!?p> 霍如海和汪氏聞言一愣,李公公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說此次自家女兒墜馬一事,,竟是和熾哥兒有關系?
竟然是霍熾害得女兒墜馬出事,?
當下為霍熾求情的話就堵在了喉嚨里,。
還是霍祈反應快,對著李公公拜了拜:“若能保陛下圣體安康,,福壽綿延,,小女受點皮外傷又有什么要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李公公打量了霍祈一番,心里想著,,這霍家二房雖然是個不爭氣的,,但這霍家大小姐卻有幾分眼色,不愧是寧國公教出來的女兒,頗為客氣道:“霍家大小姐當真有寧國公當年的風范,。既如此,,雜家的差事也辦完了,即刻便回宮中和陛下交差,?!?p> 待李公公走后,霍家眾人吃飯的興致也敗了,,一時之間各懷鬼胎,。
寧國公心里有些不忿,他千算萬算,,都想不到自己這個侄子竟把歪心思打到了女兒頭上,,當即就對這個侄子有了成見,看了一眼跪著的霍熾便拂袖而去,。
齊氏嚎啕大哭,,不敢跟霍如海求情,只能拽著霍如山的衣袖哭訴:“老爺,,熾哥兒可是你唯一的兒子,,你可得想辦法幫幫他!若真如陛下所言,,咱們熾哥兒就毀了呀,!”
“一介婦人,你懂什么,!他自己不爭氣闖下滔天大禍,,我如何敢去陛下跟前求情!”霍如海本就因著霍熾的事情頭疼不已,,被齊氏這么一鬧,,只想趕緊躲進通房的屋里安靜安靜,扭頭就走,。
霍熾揉了揉跪得發(fā)疼的膝蓋,,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定是王原這狗賊出賣了他,,為了脫罪,,竟把所有的屎盆子都扣在他頭上。
他本想拉王原下水,,可民不與官斗,。
這王原雖是個小官,可他卻是一介白身,,若民要告官,,需得先受二十板子,,況且此事確實與自己脫不了干系,只能先吃了這個啞巴虧,,再從長計議,。
齊氏看兒子受苦,,此事又因霍祈而起,,對著霍祈甩了一記眼色,便攙著兒子回屋,。
有的人就是這樣恬不知恥,,明明是自己先害了人家,卻好像道理都是他的一般,。
被瞪的霍祈心里搖了搖頭,,她上一世怎么就沒發(fā)現這一家子丑惡的嘴臉呢?
轉眼間,,正堂中只剩下霍青嵐和霍祈兩個人,。霍青嵐剛剛跟個悶葫蘆一般一言不發(fā),,待人散盡,,朝著霍祈有些猶豫地問道:“二哥此事…是否和姐姐有關系?”
霍祈淡淡地瞥了霍青嵐一眼,,心里已經忍不住在給她鼓掌了,。
剛剛李公公宣旨,二房一家的行為舉止都上不得臺面,,包括一直被捧著的霍熾,。
倒是她這個妹妹剛剛還維持著三分冷靜,竟然還能將此事聯(lián)想到她身上,?若不是蠢得看上了袁韶,,還是個可造之材,真是可惜了,。
“陛下的旨意,,我一小小女子又怎能左右?二哥做沒做此事,,難道妹妹不知,?這出戲今天也看乏了,姐姐先走一步,?!?p> 霍祈不承認也不否認,說話跟條泥鰍一樣讓人抓不住錯處,,似笑非笑道,,說罷便帶著兩個丫鬟離去,。
霍青嵐望著霍祈的背景,眸色暗了暗,,卻沒有人看到她長長的指甲已經嵌到了肉里,,血液順著手腕蜿蜒流下,她卻絲毫不覺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