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今早才初次見面,，甚至之前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但二人經過一番話語交鋒后，關系竟然還好了起來,。

　　此刻李浩然的態(tài)度也是親近了不少,，曹破延也不像開始那樣嘴邊帶笑,，但實則拒人于千里之外一樣。

　　東扯扯西聊聊,，就像是相見恨晚的友人一樣閑聊,。

　　“我說破延兄，你待會可千萬別死??！”熟絡后李浩然也是暴露了耍寶的天性,，鄭重其事地強調著：“雖然我是軍法官，但你要是實力不濟,，那可是活該被人砍死哦,！”

　　曹破延臉一黑，也是吐槽回去,。

　　“嘁,！上邊兒去！剛認識就咒我死,，能不能對我有點信心?。俊?p>　　銅錢在李浩然指間盤繞轉動,，他打趣地說道：“萬一呢,？你有沒啥遺產之類的，到時候留給我唄,？我還能雇人給你吹兩聲嚎一宿，要是夠多,，我在那給你哭一宿都行?。　?p>　　曹破延翻了個白眼,，贊同地說道：“行?。∵@就是定金,！晚上給王三虎多嚎兩嗓子,，只要氣氛給我整好嘍，我明天再多賞你倆銅板兒,！”

　　……

　　二人又是一陣親切友好的交流,。

　　而等校場中操練的士卒們都準備中場歇息了，王三虎等一群人這才姍姍來遲,。

　　看著領頭的披甲漢子,，曹破延眼睛微微瞇起。

　　黃病虎,，沒想到這家伙也來了……

　　不過曹破延并不在意,，那倆跟蹤偷襲自己的蠢貨現(xiàn)在不知回來沒有，不過今天這場死斗,，經過軍法處的公正,，王三虎必須得接！

　　他當然可以認輸,，甚至連場都可以不上,。

　　但在那之后,，事實的真相就仍由曹破延訴說公布，而他不得反駁與申訴,。

　　很多時候,，軍中就爭一口氣，誰對誰錯,，就是想讓對方低頭,！

　　所以這樣的安排，讓自己低聲下氣地承認,，哪個氣血方剛的漢子能受得了,？

　　當然，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死斗的規(guī)矩自然也有限制不到的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畢竟再好的制度也有它的局限性,，也有人甚至可以讓制度為自己所用,，比如買通軍法官強制死斗之類的。

　　不過對方連軍法官從上到下都買通了,，這邊也只剩條命可以一搏了,。

　　所以死斗雖然看起來好像有著不足，但多少年下來,，大隋軍中還堅持著這種做法,，也定然是此舉的好處遠大于弊端。

　　眼下王三虎低頭跟在黃病虎后面,，那幅熊樣子讓兩個人的“虎”字一下子就分出了高低,。

　　時不時抬眼偷看曹破延一下，當初那股猖狂得不可一世的囂張,，可能放水時捎帶著就泄掉了,。

　　“曹破延！王三虎,！二人可到?。俊?p>　　李浩然作為監(jiān)督官,，也作為主持者,，自然是開口掌控起局面來了。

　　“曹破延在此,！”

　　“我,，我是王三虎到了?！?p>　　相比于曹破延的中氣十足,，王三虎就明顯有些缺乏底氣了,。

　　曹破延抬眸望去，看著有些畏畏縮縮的王三虎,，也差不多猜到了,。

　　看來還是讓他們知道了啊……

　　雖然視線沒有去找黃病虎，不過曹破延心中對這位洗罪營甲隊隊正的提防,，又提高了不少,。

　　不論是那二人主動傳來消息，還是黃病虎去打聽,，總之這位隊正明明身處最低等的洗罪營,，觸角的數(shù)量與長度，還是不容小覷的啊,。

　　在二人確認好身份后,，李浩然也是行動著。

　　他將一圈墨線繞過四根立柱,，拉出正方的死斗場來,，二人立在其中，相隔不過數(shù)米,。

　　“經軍法處核驗,，死斗成立，即刻開始,！”

　　話音剛落，曹破延腳步一錯,，立時拔刀而出,，長刀還未完全出鞘，但人已經在沖鋒的路上了,。

　　王三虎本來膽怯,，但事到臨頭也被死亡激起了兇性！

　　猛然拔出厚背大刀來,，朝著徑直撲來的曹破延便迎頭砍去,！

　　可曹破延卻沒有以出刀之勢去硬撼落刀之威，明明沒學過身法,，眼下卻是一閃,，竟生生改變了路徑，讓開了王三虎最勢大力沉的一擊,。

　　沒錯,，曹破延是不會什么身法，但他的身子即便經過溫補充實,，也只是個少年的身軀,，而且只是精壯,，稱不上是健壯。

　　所以力量不弱的同時,，身子還要比同樣的鍛體境要靈活一些,。

　　以鍛體境巔峰的力量去驅動靈活度更高的身軀，所以眼下即便沒修身法,，曹破延卻依舊能在猛然提速的運動中改變姿勢,，尋求戰(zhàn)機！

　　全力一擊落空的感覺很糟糕,，但更糟糕的是曹破延的刀鋒已經順勢揮了過來,，看這架勢是要將自己開膛破肚了！

　　王三虎舊力剛去,，新力未起,，只來得及勉力收腹閃躲，但還是被刀光刮了一下,，好懸沒被直接一刀兩斷,。

　　喘口粗氣，他扭動壯碩的身子,，正面向敵,，將厚背刀架在身前防御著，顯然已經喪失了主動進攻的勇氣,。

　　而曹破延卻沒有停下腳步,。

　　從剛才那一擊的手感來看，這小子也是做足了準備,，在軍衣下還穿著件粗鎖子甲,，可能還用皮甲打底，真是王八殼兒外罩鐵鍋,。

　　那一刀曹破延也是順勢而為,，不是全力劈斬，所以沒能破開那層鎖子甲,。

　　而且若是正面對砍的話,，好像還真是自己劣勢，因為從著甲程度來看,，王三虎這一身至少也得是正卒才有資格穿戴的,，而曹破延只是上身穿了個小皮甲，還是那種不包括手臂的,。

　　不過戰(zhàn)斗包括戰(zhàn)爭,，從來不是哪邊裝備好哪邊就穩(wěn)操勝券。

　　曹破延此刻感到棘手，也只是因為自己的攻防裝備好像都不咋地,。

　　長刀只是軍中制式,，皮甲覆蓋面也是小得可憐。

　　而王三虎不光“豪氣”地披上了甲,，連刀也換成了明顯更貴的厚背大刀,。

　　以他的窮酸德行肯定配不出來這樣的裝備，那就是有人在背后搗鬼了,。

　　再給黃病虎這狗東西記上一筆,，曹破延剎住腳步后猛蹬地面，如剛才一樣猛撲過去,！

　　你不敢進攻,，想靠裝備靠體力磨死我，那就看看你這“小身板兒”,，能不能擔得起磨刀石,！

　　利器權當鈍器用，曹破延沒有閃去側翼,，也沒有襲擊下三路之類的,，他只掄起長刀，狠狠一劈,！

　　刀光拉出匹練般的光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如重錘般“鑿”在了王三虎立起防御的厚背刀面上。

　　強大的力道難以抵擋,，更談不上將其泄去,。

　　王三虎完完全全吃下了這一擊的巨力，后果就是雙臂一麻,，差點連刀都沒舉穩(wěn),。

　　刀身更是直接彈回來撞在臉上，鮮血頓時從他有些變形的鼻頭涌出,。

　　被劇痛激發(fā)了血性，但當王三虎咬牙挪開大刀,，下一刻映入眼簾的一幕也是嚇得他亡魂直冒,！

　　原來曹破延再一次高舉起了長刀，好似后勁兒無窮而且不需要借勢,，直接又是當頭一刀直直斬落,！

　　心中叫苦，王三虎只來得及將手舉好,，刀架起,，同樣恐怖的殺傷力再次轉化成了碰撞，落在了王三虎漲紅的臉龐。

　　其實不是很準確,。

　　因為曹破延這一刀的威力,，還是要比之前小上一些的。

　　為了不給敵人喘息的余地,，保持住自己的壓制,，避免自己的劣勢。

　　曹破延連自己喘息的機會都沒給,，長刀勢頹后立馬又被帶動著掄起,，雙臂鼓脹腰身發(fā)力，硬生生再次揮出了,，只比之前稍有遜色的恐怖刀光,！

　　而這樣的連貫強力輸出，給曹破延的身體帶來極大負荷的同時,，戰(zhàn)果也是十分顯赫,。

　　那把質量不錯的厚背大刀，已經被曹破延間接收為自己的武器了,。

　　堅硬的刀身帶著怪力砸到了王三虎的面門,，瞬間將其兇悍的面龐變成臨時的“平面”，一嘴牙也是被碎得七七八八,，尤其是門牙,，真的是打碎之后往肚里咽。

　　意識已經在劇烈撞擊后變得有些遲鈍了,，有些頭重腳輕,，有些恐懼害怕，還有些不甘狂怒……

　　王三虎混亂的大腦讓他的反應也遲緩不已,，想喊些什么但忘了內容,，最后才后知后覺竟然連張嘴都有些困難。

　　他的眼皮在一開始本能閉合后還想睜開,，結果在這混沌期間,，也只做成功了這一件事情。

　　而收到了唯一結果,，就是微弱的視力發(fā)現(xiàn),，那面“刀墻”，好像又要倒下了……

　　一刀一刀掄著,，曹破延好似個不知疲倦的機器,。

　　好像是學校食堂里削刀削面的機器人，還偏偏要做個機器人頭,，再戴個廚師帽上去,。

　　只不過人家是橫著削面,，他是要豎著砍頭。

　　王三虎已經意識模糊了,，其實死斗中很少有人能被打迷糊了,，都是幾刀下來直接身首異處的那種。

　　可他偏偏把自己武裝到了牙齒,。

　　哦,，好像不包括牙齒。

　　同樣也沒包括頭,，而這里,，就是曹破延的突破口。

　　既然沒本事再搞個頭盔來戴戴,，那就別怪人家打你大腦袋的主意,。

　　而用刀法來慢慢找機會，一刀削去大好頭顱,，曹破延也是可以辦到的,。只不過他覺得，這樣刀刀都有反饋的感覺,，還是要更解壓一點,。

　　長刀已經有很多崩開的裂口，畢竟他又不是什么高手,，有幾刀也是正好刀刃磕碰在了厚背大刀的厚背邊緣,，損傷不小。

　　不過這些曹破延暫時都不知曉,，只要手中的刀還能將自己的力氣發(fā)泄出來,，那就還能用！

　　一刀刀揮下,，王三虎已經倒退地癱倒在立柱上,，只有上半身勉強立起，最后的意識與力氣下意識地架起刀來護住頭,，結果就是頭顱被刀身傳來的巨力,，一次次地砸在腦后的立柱上。

　　死斗不允許旁人的打斷,，所以即便投降認輸也只能自己來,。

　　一般將頭伸出死斗場，或是喊出來,，都算是自己認慫了，不打了,。

　　但眼下曹破延把握得很好,，王三虎也是很有“眼色”，頭靠在立柱上，但愣是沒有探出來,，而且人也已經神志不清,，話都說不出來。

　　就像是個寧死不屈的斗士一樣,，想戰(zhàn)死在此來證明自己,！

　　曹破延給他這個機會。

　　頻率已經放緩了,，力道也比之前弱上不少,，終于，長刀還是承受不了曹破延的輸出,，當場崩裂開來,。

　　而王三虎的手也早已失去了力道，一只自然垂落下去,，另一只被壓在刀身下,，但卻沒力氣將厚背刀挪開了。

　　平息著有些粗重的呼吸,，曹破延靜靜地望著爛泥一樣的王三虎,。

　　上半身完好無損，只是衣服破了道口子,，下半身更是一點兒傷都沒有,。

　　只不過失去支撐也失去長刀持續(xù)的“扶持”后，厚背大刀也是從王三虎的臉上掉落下來,。

　　“嘶~”

　　“這他娘的……”

　　……

　　一陣吸涼氣與國罵響起,，圍觀的人即便同是軍中人士，但也還是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原本厚背刀身與立柱之間,，王三虎的碩大頭顱，已經干癟了下去,，顱骨被生生壓碎,，整個頭已經變形破裂，帶著血絲的白稠之物,，混雜著帶些絮狀物的黑紅血液,，從他的七竅中涌出。

　　其實從他軟綿綿的天靈蓋就可以看出此人活不成了,，但連腦漿子都被打了出來,，這么多年從軍，也沒見過幾次好吧??？

　　很多沒見過這種場景的軍士,，都下意識地有些反胃。

　　畢竟即便經過廝殺,，心智堅定甚至帶些麻木,，但當超乎常理的惡心畫面出現(xiàn)眼前，也還是會本能地不適,。

　　此時他們看向曹破延的眼神已經變了,。

　　這家伙……

　　復雜多樣的情緒交織在心頭，但無論如何,，在今后面對這個年歲尚小的少年時,，今天的這一幕肯定是會在他們腦海中循環(huán)播放的。

　　也就是在這一刻,，原來那個羸弱不堪的“小太監(jiān)小龜公”刻板映像,，已經被現(xiàn)在這個持刀而立的漠然少年所代替了。

　　身上甚至都沒濺上什么血跡,，但曹破延俊美白皙的臉卻沒幾個人敢直視,。

　　他的視線平靜地掃過一眾看客。

　　那目光好似沉默中宣告著一句話：從今天起,，不許有人再敢跟我大聲講話,！

　　但當曹破延看到嘴角帶笑的李浩然時，也是暗暗補充道：某些情況下還是可以允許的,，畢竟將來免不了得跟誰唇槍舌劍一番……

　　特別情況特別對待嘛,！

　　有掌聲響起，孤零零的,，懶洋洋的,，在當前詭異的氣氛中，顯得額外不應景,。

　　曹破延也是眸光微沉,，望了過去。

　　無論是誰,，現(xiàn)在還能鼓掌的,，不是大佬就是狠人，而且極大概率二者兼是,。

　　來者是否善意是個未知數(shù),，一個處理不好，那怕是就有些難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