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官驛
姚蘊本來喜上眉梢,,頓時又被澆下一壺冷水,沉聲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峙率沁€有人欲要加害于我,、或是你?!?p> “怎,、怎么可能?我、我千里迢迢來到長安,,只為,、只為再見她一眼,怎么會有人想要害我......”他喘著粗氣,,心神未定,,眼角猶有淚痕。
“你口中所說的她,,可是三個月前一入宮就深得恩寵的異族美人,,慕容才人?”
慕容玥抬手摸了摸淚,,面上污跡斑駁,,不再應話。
她了然于心,,只能在心底無奈嘆息一聲,。雖然說當今圣人與皇后娘娘恩愛依舊,可是納進宮里頭的新人卻每一年都未曾斷過,。
她轉過話頭道:“先生可有說過何時來接我們二人,?”
“說、說過,,先生說公務耽擱,,會晚兩三日再來接應我們二人?!?p> 她一把拎過他的衣領,,沉聲道:“你一個大老爺們,長得高高大大的,,還以為你是個頂天立地的好漢,,可是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tǒng),快些想個法子,,逃出生天才為上計,。”
慕容玥使勁吸了吸鼻子,,壓抑住哭腔,,恍然道:“姚、姚娘子可有法子,?”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今早逃難時,,她早已注意到山林的西北角有幾縷煙火氣,,暗中早已牢牢記下了位置,。如今月上三更,正是方便出門的時候,。
姚蘊領著慕容玥往那個方向走去,,當真尋到了一兩處破破舊舊的小宅子。
她偷偷取了晾曬在外頭的兩套粗布麻衣,,放下了一只銀鐲子以作謝禮,。抬眸時不經(jīng)意瞧見木柴棚子底下放著一兩把生銹的貼鉆子,她轉念一想,,順手取了兩物收入懷中,。
慕容玥則是偷偷潛入到后頭庖廚取了兩個白面饅頭。
不過半刻鐘,,兩人吃飽回了些力氣,,換過一身粗布麻衣,往臉上抹了些黃泥土,,搖身一變就成了鄉(xiāng)野間粗鄙狂野兄弟的邋遢模樣,。
姚蘊領著他一路往北走去,循著北斗七星的朝北方向,,只望能盡快尋到路途上的官驛,。
兩人匆匆奔走了一夜,天邊微亮,,微吐魚白,,終于看到了一間破舊的官驛。
官驛下人匆匆前來應門,,瞧見兩人蓬首垢面,、臟臟兮兮的模樣,,連忙捂著臉唾棄道:“哎呦,,這是官驛,不是乞丐求食的地方,,趕緊走吧,!”
慕容玥從懷里取出了一塊沾滿泥垢的木牌子,咳了咳嗓子,,操著一口官話自信道:“小兄弟,,你瞧瞧清楚,這是何物,?”
官驛下人目光一沉,,這塊木牌子雖然污漬斑斑泥濘不堪,可是的確是魚符樣式,,木牌底下還印著三法司衙門專門的燙金名號,。三法司若是有要緊的抓人任務,,也會給最下層的捕快衙役派發(fā)木質的燙金魚符。
慕容玥挺了挺胸,,沉聲道:“三法司辦案,,特意如此換裝湮沒蹤影尋人,還不速速迎我們二人進去,?!?p> “好咧好咧,上官里面請,?!惫袤A下人連連點頭,迎著二人入內,。
兩人尋了一間普通廂房,,緊鎖房門,終于能夠稍微喘口氣小憩一番,。
這個三法司的小木牌嘛,?當然是姚蘊偽造的。
她手工熟練精妙,,取了鐵鉆子咔咔上手,,不過半刻鐘就能將魚符模樣雕刻得栩栩如生,再燒融了簪子上的一點金飾,,燙在木犢底部的刻字里頭,,這三法司的木牌子也能仿刻得個七八分像。
睡夢之中,,姚蘊猛地被驚醒,,門外的喧囂拍門聲越發(fā)吵鬧。
她起身一瞧,,只見慕容玥已經(jīng)握著貼鉆子守在木門邊上,。
“怎么了?”
“門外有官兵在尋人,,說是在抓捕近日的盜賊,。一男一女,男的為外族人,,女的為富家女子,。”
她眉眼微蹙,,這不正是在尋她們二人嗎,?天殺的,他們到底是得罪了何人,?
咚咚咚,,咚咚咚,!拍門的氣勢粗暴無比,似要推倒高門厚墻翻身而入,!
官兵打扮的兩三個人終于到達了兩人的屋子外,。
慕容玥垂著頭去應門:“哎,上官們好,,不知道出了何事,?”
三位官兵聞到一股腥臭味道,連忙捂了捂臉,,兇狠道:“官府抓捕盜竊重犯,,莫要多問。你們是何人,?”
邋里邋遢,、蓬頭垢面的慕容玥往前遞了那枚臟兮兮的木魚符,賠笑恭敬道:“回上官的話,,小人二人是三法司的捕快,,奉命喬裝打扮來捉拿兇犯?!?p> 其中一位官兵謹慎地盯著他們二人,,試探道:“什么兇案,還需要三法司派人過來抓,?這個魚符為何如此骯臟,?”
姚蘊連忙笑吟吟地拱手行禮,壓著嗓音道:“回上官的話,,正是兩個月前的長安白茶案,,小人二人奔跑抓人時不小心墜入了泥潭,便弄得滿身泥濘污濁,,驚擾了上官,,還望上官見諒?!?p> “長安白茶案,?”官兵皺了皺眉故意道,,“去抓何人呀,?”
她特意弓著身子唯唯諾諾道:“上官有所不知,那兇犯是泰州人士,,一路往南逃竄,,詭計多端。小人二人已經(jīng)被他多次欺騙愚弄了,,甚至,、甚至是還掉進糞坑里了,,真是苦不堪言呀!”
那位官員聽聞過此案件中確實是牽扯到泰州之人,,而且聽聞他們還掉到了糞坑里頭,,頗為嫌棄地捂著口鼻轉身便離開了。
待他轉身之時,,姚蘊微微抬頭,,瞳孔震驚,目瞪口呆,,抓著門框的手指微微發(fā)顫,。
那人的后背官袍處竟然破了個洞!
她麻利地關上房門,,啞聲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速速離開?!?p> 慕容玥才松了口氣,,大為不解道:“姚娘子,這是為何,?”
“來不及了,,路上再與你......”
姚蘊的說話聲戛然而止,目光凜凜地遠眺前方,。慕容玥縮回了俊朗的腦袋,,畏手畏腳地拽住她身后的衣袍。
屋子的正前方,,已經(jīng)站著七八位官兵打扮的威武將士,,持劍而立,皆是沖他們而來的,。
姚蘊面無懼色,,冷冷地盯著面前之人,冷聲道:“我們到底是得罪了何人,?總不能讓我們死得不明不白吧,?”
為首一人蒙著面,冷哼一聲:“主公說了,,姚娘子最好看清楚自己的身份,,莫要攀上不該攀上的人。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