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蘇勒娘子
“我倒是要瞧瞧,延都哥哥到底藏了個什么貌美勾人的狐貍精在身邊……”
“阿奴,,你滾開……”
姚蘊坐起了身子,,神色平靜,,靜待這一場狂風(fēng)暴雨,。
客房木門被猛地踹開,一個明艷動人,、紅唇欲滴的年輕娘子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了進來,。
年輕娘子身著一身珊瑚赫色的漢人齊胸衫裙,堅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窩卻顯而易見是異族樣貌,。她身姿高大,,架勢威武,眉眼間盡是鋒芒畢露的凌厲敵意,。
推搡而入,、欲攔難攔的阿奴和兩三個侍衛(wèi)只敢恭恭敬敬地站在一側(cè),額間冷汗直滲,,既不敢勸誡也不敢動手阻攔,。
姚蘊將眾人的種種神情盡收眼底,就連拓跋延都身邊的一等侍衛(wèi)都對她畢恭畢敬,,恐怕這位紅衣女子的身份非富即貴,。
“哼,就是你這樣一個嬌弱如螻蟻的賤女人啊,,長得一般,,身子骨也一般嘛?!?p> “哼,,一看就是個不好生養(yǎng),做個女奴都放不上臺面,!”
她已將姚蘊從頭到腳來回反復(fù)仔仔細細地巡視一圈,,最后得出了如此結(jié)論。
姚蘊聽著她滿嘴誑語,,大概也能猜測出她對那拓跋延都的愛慕心思,。她微微揚起頭,,眼角微翹,媚色傲然,,不卑不亢,。
“雖然不知姑娘為何如此低看我,不過,、不過延都哥哥既然冒著如此大的風(fēng)險也要帶我回北狄,,想來我在哥哥心中的地位的確不一般呢!”
“延都哥哥待我真真是極好的,,體貼溫柔,、聽話順從?!?p> 阿奴聽在耳里,,只覺得耳廓油膩得發(fā)酸,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這姚娘子是在故意激怒蘇勒娘子呀,!
女子聽著她親密無間、軟糯嬌羞的話語,,氣得反復(fù)跺腳,,揮手就要來打她,可是剛剛抬起的手卻被遽然壓制在半空中,。
“一個賤婦竟然也敢喚延都哥哥,,看來不給點教訓(xùn)你就……”
拓跋延都來了!
“蘇勒烜容,,莫要胡鬧,。”
那跋扈女子一見到來人,,囂張氣焰頓時消了一半,,縮了縮酸澀苦脹的小腦袋,嬌滴滴柔媚媚地扯著他的衣袖:“延都哥哥,,烜容聽著這邊有古怪動靜,,一時好奇便、便請阿奴開門看看……”
拓跋延都很不耐煩地甩開了她的手,,壓抑著滿腔怒火冷聲道:“請,,你若是能請,天都能塌下來了,?!?p> “延都哥哥,我,、我不管,,你說清楚,,她,她到底是何人,?”
蘇勒烜容還欲要來牽他的手,,卻是被他不留情面地一把擋開。
“不關(guān)你的事,,你先回屋好好呆著,。”
“怎,、怎么就不關(guān)我事了,!延都哥哥,我們可是在可汗面前定了誓約的,。你,、你若是有了二心,我一定會一五一十地告訴大首領(lǐng)……”
拓跋延都眉眼一蹙,,滿臉不悅道:“把她帶走,,下次再有如此胡鬧,,你們這些人皆有重罰,。”
“拓跋延都,,你──”
就算蘇勒烜容再如何囂張跋扈,,在北狄最有希望登基稱王的未來君主面前都得乖乖認錯。她不情不愿地被帶走,,回頭之時還不忘多瞅幾眼乖巧低頭的姚蘊,,陰鷙沉郁。
阿奴心驚膽戰(zhàn)地垂頭跪在一側(cè),,忍不住哆嗦了好幾下舌頭,。
木門落下銅鎖,屋子里徒留姚蘊和拓跋延都二人,。
“哎呦喂,,延都哥哥,你可算是來了,?!?p> “延都哥哥,我們何時回北狄呀,?”
姚蘊嬌音綿綿,,故意模仿那紅衣娘子撒嬌可人的語氣神態(tài),灼亮眸子里閃動著幾絲妖魅媚色,。
拓跋延都渾身一顫,,耳朵酸脹,,連呼吸都停滯了好幾秒。
“閉嘴,!莫要以為你低頭討好我,,本王子就會心軟?!?p> 姚蘊見他面上雖有慍色卻不及眼底,,心情似乎頗為不錯。
她突然捂臉輕笑,,天真爛漫地搖了搖頭,,如鈴鐺清泉般的清脆笑聲汱汱而出,其中又似混雜了烏黑粘土泥濘,,讓人摸不著頭腦,。
“呃,延都王子多慮了,,小娘子我怎么會在討好,,我這是在替你解憂呢!”
“什么意思,?”他挑了挑方正粗眉,,滿眼困惑不解。
“我瞧著那位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紅衣娘子對你頗有情義,,可惜你卻甚感厭惡,,順帶還不喜歡那大首領(lǐng)。如此看來,,我不就是在幫你解決大麻煩嘛,!延都王子、哦不,,延都哥哥,,你說是不是要給我當面道聲謝呀?”
拓跋延都瞇了瞇眼,,竟然一下子就被她看穿了心思,。不過他破天荒地對她的挖苦嘲諷置之不理,反而淋漓暢快地大笑出聲,。
“姚娘子也太過高看自己,,烜容是本王唯一的妻,而你嘛,,做個暖床奴就綽綽有余了,。不過本王今日心情好,就不與你計較了?!?p> 她細眉一挑,,心思微動,原來他還是承認蘇勒娘子是他的妻,,倒也不完全是斷情絕愛之人,。
“你如今春風(fēng)滿面地站在我面前,看來這好心情是與我脫不了關(guān)系了,?!?p> “想來日后姚娘子要背上通敵叛國的罪名,本王子的心情就極好,??丛谀銊诳喙Ω叩姆萆希以S你做個洗腳小妾可好,?”
“什,、什么意思?”
“那蕭賊還真是另外調(diào)撥了部分人馬去往伊州深山操練,,這都多虧了你的這張伶俐小嘴呀,!”
卷翹纖長的晶瑩睫毛微顫,她扯了扯嘴角,,盡力掩飾住心底的恐懼,。不會真得如此烏鴉嘴吧,糊蒙瞎猜還被她說中了,?,!
“哼,背負罵名又如何,?活下去才最為重要!”
她冷眼覷他,,面色冷淡漠然,,看上去還當真就是那樣一個寡廉鮮恥、不知好歹的婦人,。
拓跋延都狎著細眼,,幽深審視的目光中混雜著復(fù)雜難說的情愫,冷冽如寒雪卻又灼熱似春陽,。
后來她從阿奴那處得知,,這位蘇勒烜容是北狄西河部落大首領(lǐng)蘇勒塬的愛女。蘇勒塬頗有將才,,手握北狄重兵,,是北狄于賢大可汗的心腹將軍。
她亦問起一行人何時才啟程回北狄,不過阿奴面露難色,,磨磨唧唧難以回答,。
其實此地還不算是百分百的平穩(wěn)安全,難道說拓跋延都有不得不在此地暫時停留的原因,。
深夜如晦,,星辰爍亮,如火如鉅,。
才平靜了不過兩日,,屋子外頭這時又響起了那蘇勒烜容胡攪蠻纏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