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疏影一路南下不敢耽擱,兩天過去,,路上卻順利得很,,竟然沒遇上一點風波。算算行程,,時間充裕得很,,他便不那么著急了,反正去早了也無益,,反而衡陽城里會聚集眾多江湖中人,,人多眼雜,在未完成任務之前,,他并不想與江湖中人有過多接觸,。
到了二月十八這日上午,葉疏影途徑徽州府祁門縣,,見街道上不少人小跑著朝東邊去了,,邊跑邊說:“不知‘蕉山劍俠’命運如何……快走,快走……”
葉疏影下馬攔下一個中年男子,,拱手問道:“這位大哥,,請問大家伙為何都往那邊去?”
那中年男子說道:“你是外地來的吧,?東邊三江茶樓上有位說書先生在講‘蕉山劍俠’以一人之力擊退數(shù)百敵人的故事,,實在是精彩呀!昨日講了半天,,今天接著講,,大家伙都愛聽。你去不去,?我得快些去,,晚了就散場了?!闭f完便急匆匆地向東邊跑去,。
葉疏影聽到是講“蕉山劍俠”的故事不免好奇,便隨眾人去了,。到了三江茶樓,,只見一座三層的茶樓,底層茶廳早已客滿,,連座位之外也熙熙攘攘擠滿了人,,那些擠不進去的,就在茶樓外聽,。
葉疏影見茶樓旁邊的牛肉面鋪子有幾個空位,,便給了那老板兩枚銅錢,,借他座位一坐。這時茶館里的說書人聲音洪亮,,激情澎湃:“那鄧大俠前一日孤身一人仗劍擊退三百多位好手,,這一日又與諸位高手斗了一天,已然身負重傷,,精疲力衰,,這時以一敵二,對付天羅門的駱大掌門和南巢幫的崔副幫主兩大高手,,支撐了一百多個回合,,早已是強弩之末……”
葉疏影一聽,這故事卻與前兩日所遇的事相吻合,,心道:“莫非這講的不是鄧老前輩以前的故事,,而是這兩天發(fā)生的……”想到此,他不免替鄧奎文擔心起來:“鄧老前輩不是說將秘函交給我之后他的災禍便解了,,舉家皆安嗎,?天羅門和南巢幫怎會這般苦苦相逼……”
只聽那茶館里的說書人繼續(xù)說道:“這時那崔副幫主使出一招‘轅門飛雪’,一口烏金大刀朝著鄧大俠的肩頭斜劈而下,。那鄧大俠連忙橫劍格擋,。這時那駱大掌門卻趁隙一掌擊在鄧大俠的后背心上。鄧大俠一個踉蹌跌了出去,,一口鮮血噴出,,灑在草木上,比那鮮花還要鮮艷奪目……”
葉疏影聽到此只覺胸中氣血翻騰,,怒道:“兩大幫派的首腦人物竟然以多欺少,,聯(lián)手對付一個重傷老人,無恥之極,!”又聽那說書人接著說道:“那鄧大俠自知已到了窮途末路,,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罷,,竟然將長劍一收,,說道;‘你們不是想要那東西嗎,?好,,好,我便將它交給你們,?!f著一步一踉蹌地走進屋里。那駱大掌門和崔副幫主便要跟進去,但二人誰也不肯落后,,都想搶先進屋去搶那寶貝,一來二去便在院子里打了起來,。天羅門和南巢幫的眾位下屬也想搶先進去,,互不相讓,也動起手來,,這下兩幫人馬大動干戈,,院里院外盡是打殺聲?!蹦钦f書先生說道此,,頓了頓,旁邊有人說道:“先生,,喝口茶潤潤嗓子……”
葉疏影憂心道:“不知鄧老前輩如何了……”
那說書人飲了幾口茶,,接著說道:“這一打斗,半盞茶功夫過去了,,鄧大俠卻遲遲不出來,,屋里卻忽然透出了火光濃煙,那駱大掌門覺察到情況不妙,,喝道:‘住手,,老家伙許久沒出來,莫不是有詐,!’他這么一喊,,眾人立即停手,但雙方已是死傷過半,。眾人紛紛往屋里望去,,那邊已燃起一大片火光,那鄧大俠傲然立在大廳上,,從衣襟里掏出一封信函來,,將里邊信件拆出,原來是一張圖紙,,鄧大俠凄然說道:‘這張圖,,老夫得不到,你們也休想得到,!’說完便將那圖紙投到大火之中,。那駱大掌門和崔副幫主見了大驚,也不管屋里熊熊大火,,飛身而起,,躍到大廳里,那張圖紙早已化作飛灰,。崔副幫主怒極,,一刀劈向鄧大俠胸口,,鄧大俠竟不躲不閃,任憑刀落,,鮮血噴涌而出,,那駱大掌門也是怒不可遏,一掌把他推入熊熊大火之中……”
葉疏影聽著,,心中又悲又怒,,悲那“蕉山劍俠”鄧奎文慘烈而死,怒那天羅門和南巢幫欺人太甚手段卑劣,,眼角不覺濕潤了,,心道:“鄧老前輩,原來你是騙我離開……”想起臨別時鄧奎文的那句話:“今日一別,,從此陌路,,生死不相干?!毙闹幸魂囁岢?,心道:“原來不是他不顧我的死活,而是不想讓我掛念他,,是讓我不顧他的死活……”
“天羅門和南巢幫的人馬都退出了歸璞莊,,望著莊內(nèi)火光沖天,映著夕陽余輝,,漫天紅霞,,壯麗無比……”
葉疏影想起離開歸璞莊前鄧奎文的叮囑:“老夫托付你的東西比老夫的命重要,倘若丟失,,老夫便死也不能瞑目……”他帶著悲痛起身上馬,,向南而去。
那說書人講到“蕉山劍俠”鄧大俠縱火自焚,,悲壯而死,,歸璞莊也北燒為灰燼,故事也就收了尾,,聽書的人有的悲憤,,有的敬仰,有的傷懷,,然而也無可奈何,,留下幾文茶水錢,便陸續(xù)離去,,只有幾個江湖人留了下來,,那說書人也到了樓上。
這些江湖人自然知道這說書人的身份不簡單,乃是號稱“江湖之事無所不知”的天機閣的人,。天機閣有著最為完善的情報網(wǎng),,掌握著江湖上許多不為人知的機密,以及各種最快最準確的消息,,并且以買賣情報消息為營生,,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將昨日傍晚才發(fā)生的這么重要的事情,當故事如此輕易地透露出來,。
一個四十多歲的短衫大漢走到樓梯口處,將一粒碎銀子交給茶博士后,,順著樓梯上了二樓,,三十多歲的說書先生頭戴方巾手搖折扇,儒雅端莊地坐在一張備著筆墨紙硯的書桌前,。
那短衫大漢走到書桌旁,,從懷中掏出四錠大元寶,擱在書桌上問道:“那張圖真的被燒毀了嗎,?”
那說書先生合攏折扇,,將那四錠元寶劃到自己面前,笑道:“燒毀的并不是那張圖,?!?p> 那短衫大漢激動不已:“當真?那現(xiàn)下那張圖紙在哪里,?”
那說書先生笑道:“你的價錢只夠買走上一個情報,。”
那短衫大漢頓時有些惱怒:“二百兩銀子就買那一句沒用的話,?”
那說書先生笑而不應,,很明顯,第一個交易已經(jīng)完成了,,如果短衫大漢拿不出更多的銀兩,,這場交易也就結束了。
短衫大漢無可奈何,,悻悻而去,。沒多久兩個高大威武的中年劍客上了二樓,那說書先生只瞧了一眼,,便說道:“‘侯氏雙杰’,,侯青云,侯青山,?!?p> 那兩人對說書先生一抱拳,說道:“先生好眼力?!钡艿芎钋嗌奖銖膽阎刑统鲆化B銀票放在桌上,。
說書先生瞧了一眼,見是五張面額二百兩的銀票,,便問道:“不知兩位想知道些什么,?”
那哥哥侯青云說道:“關于那張圖的消息,這些錢能買到多少,?”
說書先生笑道:“在天羅門和南巢幫的人到達歸璞莊的前一天,,有一人曾去過歸璞莊?!?p> 侯青云連忙問道:“那人是誰,?”
說書先生說道:“我只能告訴你,他是晚上去的,,次日早晨便離開了,。這一千兩銀票也只夠買這些情報了?!?p> 侯青山忙問:“那個名字值多少錢,?”說書先生不假思索地說道:“萬兩以上?!眱晌粍拖囝櫼谎?,沒再多說什么,下了樓,。
那說書先生端起一杯茶水飲了兩口,,又搖著折扇等了片刻,還是沒人上樓,,不免有些失望了:“哎,,難道就沒有一個出得起大價錢的豪杰光顧?說了三天書,,就賺這千余兩銀子,,豈不叫師兄師弟們笑話……”
他話音方落,便有一個輕盈的腳步踏上了樓梯,,不禁往那樓梯口望去,,只見一個二十四五歲的英朗劍客走了上來,頓時笑意滿盈:“湖城澹月山莊楊銘楊少莊主,,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