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崔已經(jīng)把你們包圍了
裴云州隨著老崔沉默地在陰森的廊道中前行,,在這密布墓室的幽暗地宮中,,一身黑衣的二人仿佛兩道無言的游魂,。
而當他們靠近第三層的一處大廳時,,忽然聽到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
聲音來自后上方,,裴云州循聲望去,。
只見半空中一個人面鳥身的怪物桀桀而笑,,滿面猙獰,。
“小崔,,你們第三小隊的人呢,怎么就你和這個小鬼,?要是誤了時辰,,仔細地王大人扒了那個姓唐的和你的皮做幡布!”
那怪物一邊尖聲大叫,,一邊撲扇翅膀,,頗有些幸災樂禍之意。
裴云州心中微驚,,卻聽老崔苦笑道:
“禺駁大人,,唐隊長撞了尸傀,已經(jīng)不幸罹難……第三小隊如今只剩我和這位小兄弟,,還請禺駁大人幫小的通傳一二,?!?p> “什么,你說唐錫勇死了,?”
禺駁詫道,,不過他和唐錫勇素有些恩怨,以至于連帶著討厭上了第三小隊,,聞訊不但未有收斂,,反而飛上串下,更加樂不可支,。
“那這勞什子第三小隊豈不是只剩你們兩個廢物,,那你們還活著回來干什么……桀桀桀,我知道了,!定是你二人臨陣脫逃,,把其他人都害死了!”
這里離教內(nèi)眾人聚集的大廳只有十數(shù)米遠,,禺駁“潑臟水”又絲毫不曾顧忌,,頓時引來了眾多的視線。
老崔心中一動,,立時叫起撞天屈來:
“我老崔對圣教忠心耿耿,,從未敢有半分懈怠,!禺駁大人如此妄言,,難道不怕寒了大家的心嗎?”
禺駁無動于衷:“唐錫勇都死了,,你憑什么能活,,定是你們二人貪生怕死躲到了后面!”
“天大的冤枉,,是唐隊長拼死拖住尸傀,,我等其他隊員也都死戰(zhàn)到底,誰人能活都是運氣,!”
老崔渾身顫抖:
“……你這是血口噴人,!便算到寶肅地王大人當面,我老崔也敢當面對質(zhì),!”
禺駁冷笑一聲,,狹長的臉頰顯露出幾分明顯的不屑:
“桀桀桀,地王大人哪有閑心搭理一群被尸傀全軍覆沒的廢物,!”
此言一出,,一直沉默的裴云州就看到圍觀的教徒中不少人變了臉色。
老崔等得就是此刻,,瞬間暴怒道:
“住口,,你這只會通風報信,,搬弄口舌的鳥賊!哪曉得小隊在外奔走的苦處,!我等為圣教大業(yè)不惜粉身碎骨,,肝腦涂地……”
“既未曾貪生怕死,你這般激動作甚,?!?p> 禺駁突然尖笑打斷道:“桀桀,一群沒腦子的蠢貨,,還裝個屁哩,!蠢蛋,自個兒走錯了道,,和那些短命鬼一樣蠢,,桀桀!”
被這般羞辱,,方才還慷慨激昂的錚錚漢子卻一時紅了眼眶,,不斷自語道:“他們不蠢,一點都不蠢……我們沒有走錯……”
在場的教徒不少被他感染,,原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忽聽人群中一個大胡子怒吼道:“放你奶奶的屁,賊配軍,!禺駁,,你這廝活該做一輩子鳥人!”
原來禺駁原本也是冥土教教內(nèi)一支小隊的隊長,,只是不慎犯下大錯,,被寶肅地王處罰,用法術(shù)封印成了似鳥似人的罪身,。
而禺駁也不知是因為法術(shù)的緣故,,還是失卻了人身,性情逐漸變得陰鷙詭戾,,還喜搬弄是非,更讓人深惡痛絕,,奈何其作為傳遞各地消息的信使,,反而經(jīng)常會見到寶肅地王,故而各小隊一般反而不大愿得罪它,。
而方才那個大胡子卻是第五小隊的隊長魯岳,,性情原就極為火爆,加之其弟和隊伍中的一些隊員在一次意外中亦不幸命喪尸傀手下,,見這禺駁說得難聽,,頓時怒極,。
不惟他這個隊長,第五小隊的其他隊員亦是紅了面皮,,加上其他小隊一些感同身受,,義憤填膺的教眾,紛紛破口大罵,。
“他媽的,,老子為圣教赴湯蹈火,還需要被你這鳥人戳脊梁骨,?”
“除了一張鳥嘴,,屁用沒有的鳥東西,吃你的野果去吧,!”
禺駁目光森冷,,不稍辯駁,一徑冷笑:
“我是鳥東西,,但有人也不過是個連自家兄弟都保不住的酒囊飯桶,。”
此言一出,,眾人更是群情激憤,。
“你說什么!”
魯岳伸手攔住手下的隊員,,冷冷道:“諸位兄弟,,這鳥人慣來欺上瞞下,蔑視我等,,今日又口出妄言,,侮辱第三小隊死去的亡魂?!?p> “魯某今日就砍了這顆鳥頭,,在大神的見證下,用這鳥人的腦袋和鮮血告慰死去的眾位兄弟,!”
禺駁笑得翅膀扇動:“桀桀,,笑死人了!魯岳你也不過是鬼門關(guān)前的人,,還敢說這話,?大神瞧得見你這等樣人嗎……”
魯岳不說話,左手按捺在了腰刀上,,第五小隊的隊員在低罵聲中,,紛紛拿起了武器。
……
說唱逗哭俱佳啊……這還做什么邪教徒,沒有你的電影我都不看,。
裴云州有些驚嘆地看著這一幕,,他極力控制住目光不去看老崔,也跟著往第五小隊方向湊了過去,,暗中握緊了劍柄……
只待魯岳一聲令下,,眾人便要一擁而上解決了這只惹人生厭的鳥人。
那禺駁竟也絲毫不懼,,在空中桀桀怪笑,,身上泛起一陣陣黑霧。
雙方劍拔弩張,,戰(zhàn)斗態(tài)勢一觸即發(fā),。
就在雙方將要動手之際,忽聽從大殿中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淡淡道,。
“怎么,,你們要在這里動手,是忘了本教的規(guī)矩,,還是沒把老夫我放在眼里,?”
眾人一凜,頓時偃旗息鼓,,裴云州循聲望去,,卻見一個老者拖著長長的影子緩步走出了大廳。
來人須發(fā)俱銀,,身材矮小佝僂,,昏暗的燈光下可見長眉濃密如戟,幾乎遮住那細如合縫的眼睛,,枯瘦的左手擎著一根黝黑的木杖,,一身黑衣顯得尤為陰沉詭異。
老者正是寶肅地王,。
“魯岳在墓室外竟欲同室操戈,,回分舵后自領(lǐng)蝕心鞭三十,革除三個月的薪俸,?!?p> 魯岳面色一苦,但絲毫未有猶豫,,立時躬身認罰,。
“是,小人遵命,?!?p> 寶肅地王轉(zhuǎn)頭望向禺駁,。
“為何在廳外聒噪,?”
“小人……小人剛才聽聞第三小隊……”
寶肅地王手中忽然憑空現(xiàn)出一道黑色的鞭子,,手腕一抖,啪地一鞭子抽在禺駁臉上,,淡淡道:
“你配嗎,?”
禺駁唯一的人臉上頓時裂開一道口子,鮮血汩汩而出,,卻又在一股奇異的冰寒能量下瞬間冰結(jié),。
也因此變得血痕斑斑。
禺駁疼得渾身發(fā)抖,,卻仍勉強擠出一縷笑容:“大人訓斥的是,,小畜知罪,小畜知罪,?!?p> 寶肅地王不說話,反手又是一鞭,。
禺駁面上鞭痕猩紅,,卻依舊滿面笑容,只是不再說話,。
寶肅地王又抽了十幾鞭,,淡淡道:
“老夫乏了,回分舵自行去領(lǐng)剩下的八十鞭,?!?p> “是?!?p> “不會再有下次,。”
“……是,,大人,。”
寶肅地王不再理他,,轉(zhuǎn)身往大廳走去,,既沒說誰來監(jiān)督他方才頒布的處罰由誰來監(jiān)督執(zhí)行,也沒去問老崔第三小隊是如何覆沒的,,遠遠的拋下一句:
“今日在地宮待得夠久了,,半個時辰后,所有人集合后出墓,?!?p> 眾人齊聲應是,只是心中所想?yún)s各有不同。
……
半個時辰后,,裴云州跟著老崔走在第五小隊一行人的身后,。
老崔方才對著魯岳千恩萬謝,批發(fā)了一疊高帽,,裴云州盡落眼中,,只覺受益匪淺。他看了一眼老崔,,擺出虛心的姿態(tài)問道,。
“崔哥,你以后想加入第五小隊,?”
“有這么明顯,?”
“我覺得第五小隊的其他人也是這么想的?!?p> “總得又個去處,。”老崔看了眼裴云州,,笑道:
“你不想去,?”
“……還沒想好?!?p> 裴云州尷尬笑笑,,放棄了試探的打算。如果可以,,他當然一個小隊都不想去……
通道前,,墓室的門緩緩洞開。
兩支先行的小隊推開大門,,正要走出洞室,,突然“蓬”地一聲巨響,山洞石門崩炸開來,!
突然平空一聲驚雷暴吼,,眾多教徒只覺眼前狂風卷舞,無數(shù)箭矢火焰閃電從地宮外如潮水般從門外涌入,!
站在臺階上的教徒鮮血激射,,手足亂舞,從臺階上慘叫摔落,,摔成了血葫蘆,,
剩下的箭矢和法術(shù)余勢未衰,直破下方人群,,登時轟然巨響,,慘叫迭聲,,血霧蒙蒙,一眾冥土教徒悲呼慘嘶,,登時亂做一團,!
狂風撲面,裴云州衣發(fā)翻飛,,連忙朝后退去。
他方才站在人群中比較靠后的位置,,僥幸躲過這次了攻擊,,卻也不由嚇出一身冷汗。
……有人在地宮外面埋伏,?是冥土教的冤家對頭,,還是……
他忽然醒悟過來的四下張望,卻也未能發(fā)現(xiàn)老崔的蹤影,,心下有些犯疑,。
這家伙又躲哪去了?死了,,還是剛才磕碰到哪暈過去了,?
裴云州吞了口唾沫。
我要不也躲起來……反正我又不是真正的邪教徒,,沒必要拼命……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際,,一個語氣有些陌生,偏又頗為熟悉的聲音平靜地從門外響起:
“寶肅妖人,,以及剩下的十三支冥土教小隊聽著,。”
裴云州呼吸突然一窒,,背后陡然間寒毛直豎,。
“我是老崔?!?p> “你們已經(jīng)被江北城的兵馬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