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羽佳的戶籍地址在城北,，一個修建于上世紀七十年代的老小區(qū),，以前是某國企的家屬院,，雖然本世紀翻新過兩次,，但整個小區(qū)依然籠罩在一股沉沉的暮氣中。

　　小區(qū)里的道路太過狹窄,，周珉干脆將車停在外面,，帶著孟圓步行進去。

　　“八棟四單元……”孟圓一路走,，一路仰著頭分辨樓棟上已經褪色的標記,，“啊，在這里,！”

　　他們的舉動吸引了兩名坐在樹蔭下下棋的大爺,，大爺連棋也不下了，像是看西洋鏡似的,，目光粘在他倆身上,，即使連人影都看不見了也久久不愿把目光收回來。

　　周珉輕聲道：“這個小區(qū)外來人員比較少,，住戶估計也都是幾十年的老住戶了,。”

　　孟圓詫異道：“周哥,，你怎么知道的,？”

　　周珉翻了個白眼：“你沒發(fā)現(xiàn)我們一進小區(qū)就被人圍觀嗎？這些大爺大媽把我們當成猴子了,！”

　　孟圓倒是挺樂觀的：“老住戶好?。≌f不定能打聽到謝羽佳的底細呢,?！?p>　　二人順利找到八棟四單元，謝羽佳家在五樓,，門框上落著的灰塵足足有三寸厚,，孟圓對著防盜門上掛著的鎖感慨道：“這鎖銹成這樣,，怕是有鑰匙也打不開啊,！”

　　周珉打開手電,，對著電表箱端詳了一會兒：“電表指針沒動過，這里應該很久沒有人住過了……”

　　“媽呀,！”孟圓一聲驚叫,，嚇得周珉手一顫差點把手電甩出去。

　　“怎么了,？”

　　孟圓一手拍著胸脯,，一手指向他的身后，驚魂未定道：“你你你看身后,！”

　　周珉一臉狐疑地轉過身來,，對門508的房門不知何時打開了,，一個白花花的腦袋露出來,，隔著防盜門的紗網，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他倆看,。

　　原來是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太太,。

　　周珉松了口氣，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孟圓,。孟圓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那老太太悄無聲息地突然出現(xiàn)，實在是把她嚇了一跳,。

　　站在防盜門里的老太太率先開口了：“兩個娃兒,，站人家門口干么事啊,？那家早沒人住咯,！”

　　孟圓揚起一張笑臉，走上前來：“阿婆,，我們是警察,，來……做人口普查的?！?p>　　她一邊說,，一邊將警官證拿了出來。

　　老太太見她長得可親,，又看見警官證上熠熠生輝的警徽,，哪兒還有什么不相信的：“哦哦，原來是警察同志啊,?！崩咸犝f過人口普查,，熱心地告訴他們，“對門姓謝,，老頭早早沒了,，是他婆娘帶著娃兒住，不過他婆娘也去世好多年哩,?！?p>　　孟圓抓了抓頭發(fā)，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樣：“嗯,，但是這戶人家的戶主是謝羽佳啊,，我們就是一直聯(lián)系不上她，才找過來的……”

　　“哦對對對,，那娃兒是叫羽佳,。”老太太臉上每一條皺紋都寫滿了唏噓,，“這娃兒命苦哦,，從小沒爹沒媽的，跟她奶長大,，后來她奶也沒了……”

　　老太太搖頭嘆息：“羽佳也好久沒回來哩,，上次回來還是給她奶下葬……她一個女娃不容易啊，她奶的葬禮還是我家?guī)椭俎k的,?！?p>　　孟圓心念一動：“阿婆，您還有謝羽佳的聯(lián)系方式嗎,？”

　　老太太瞇起眼睛想了一會兒：“有,，她奶還在的時候，羽佳不放心她奶一個人在家,，給我留了個號碼,，我想想記哪兒了……咦，警察同志,，你們進來坐吧,。”

　　孟圓急忙道謝,，周珉暗暗向她比了個大拇指,，二人進了屋，坐在客廳等老太太回憶,。

　　老太太顫巍巍地進了臥室,，翻出一本泛黃的筆記本，又翻出一副老花鏡戴上,，坐在天光下看了小半天,，終于找到了她想找的號碼,。

　　“警察同志，你們看,?！彼沧套痰貙⒐P記本攤在周珉二人面前，邀功道,，“謝羽佳,，138XXXXXXXX?！?p>　　孟圓大喜：“阿婆,，您可幫大忙啦！”

　　老太太被夸得笑成了一朵菊花,，嘴上還連連謙虛：“給警察同志幫忙是應該的嘛,！”

　　……

　　“謝羽佳給鄰居的手機號碼是她自己名下的，雖然現(xiàn)在早已停用了,?！绷周幰贿吳面I盤，一邊盯著屏幕念念有詞,，“但是我們可以抓住這一點去追溯她這些年的生活軌跡,?！?p>　　周珉點頭贊同：“那時候她應該還沒有對顧昂起殺心,，沒有必要用假身份證，也不會刻意去隱藏自己的痕跡,。哎,，不過，她是什么時候對顧昂動殺機的,？”

　　孟圓想了想：“她奶奶去世之后,？最后一個親人也離她而去，而那時候她已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兩年,，估計嘗盡了辛酸,，可是罪魁禍首顧昂卻依然活得光鮮亮麗，這種落差感足以令一個軟弱善良之人舉起屠刀,?！?p>　　林軒點頭附和：“嗯，她這個號碼停用也是在她奶奶去世后不久,?！?p>　　“這算什么？斬斷過往化身殺人女魔頭,？”周珉開了一句玩笑,，又正色道,，“小林，那她之后的生活軌跡呢,，可以追溯么,？”

　　林軒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了下頭：“可以,，她切換身份總會留下痕跡,，但是需要時間?！?p>　　周珉“嘶”了一聲,，但他暫時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只好又開了一句玩笑：“那就先這樣吧,，說不定老賀那邊先有突破,，咱們能沾他的光呢?！?p>　　……

　　許戈靠在病床上,，目光銳利地緊盯著面前的不速之客，他覺得一定是這段時間的住院極大鍛煉了他的養(yǎng)氣功夫,，否則他沒道理在聽到如此荒謬的推論時,，還能保持平靜如止水的心情。

　　秦局抄著手坐在一旁,，看似老神在在,，但從他略微繃緊的手臂肌肉以及蓄勢待發(fā)的坐姿便能看出，這位奔六的老警察隨時準備出手阻攔一場可能發(fā)生的斗毆,。

　　畢竟……之前又不是沒發(fā)生過這種事,。

　　雖然，現(xiàn)在當事人之一還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但許戈這小子一直都很虎,，不可掉以輕心。

　　相比之下,，不速之客秦濯就要淡定得多了,，他甚至還溫和地笑了笑，一雙含情的桃花眼瞇成好看的弧度,，仿佛會說話：“許隊休養(yǎng)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