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蘇武一共在蔡老板這里買了近三十種藥,,每種都是五斤,加上一袋子洛面丸子,,全裝起來有一大麻袋,。
這么多東西被他直接扛在肩上,腳步依然輕快,,行動間不見滯澀。
葉蘇武完全不嫌重,感受著肩膀上敦實(shí)的分量,,他只覺得格外安心。這些藥足夠他三四個月不犯病了,,暢想著不犯病的悠然光景,,他心滿意足地?fù)嶂榇钕袷窃趽崦晃簧碜寺畹那槿恕?p> 粗算起來,,他斷藥已經(jīng)足足半個月了,。這半個月,他的腦子里就像是住進(jìn)了一只饑餓的啄木鳥,,從早到晚都在鬧騰,,一刻都沒有消停過。
得虧是買到了藥,,葉蘇武覺得這啄木鳥今晚要是再不消停,,自己這腦袋多半要直接裂成兩瓣。
葉蘇武快步走出直通河道的排水溝,,離開了位于下水道中的黑市,,他翻身爬上阡河邊的走道。他仰天長嘆,,內(nèi)心感慨:“總算有藥了,,可以消停一晚上了,。”
秋風(fēng)蕭瑟,,愁云慘淡,。
還沒等葉蘇武高興多久,糟心事就接踵而至,。
葉蘇武抬頭望天,,偶然窺見云層間時(shí)隱時(shí)現(xiàn)的彎月,頓時(shí)大驚失色,,他真的沒料到現(xiàn)在居然已經(jīng)天黑了,!
葉蘇武內(nèi)心震悚,不自覺倒吸一口涼氣,,腦袋不合時(shí)宜的開始一陣陣生疼,,同時(shí)不免胡思亂想起來:“蔡老板兒子一副上層人的打扮,抓藥抓得這么慢怕不是故意的,?他認(rèn)得我,?故意要整我?”
“肯定是的,,下次要是在城里碰見那小子,,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頓……奶奶的,出門還沒帶燈,,這么長的路,,硬挨過去爺們這腦袋怕是要報(bào)銷了?!?p> “不行,,這里附近盡是些快要報(bào)廢的破屋,即便闖空門進(jìn)去,,沒有燈也是白搭,。”
葉蘇武扯緊了裝藥的麻袋,,撒丫子狂奔起來,。他每前邁一步,身子躥出幾米,,就像是有什么東西托著他貼地飛行似的,,速度快得詭異。
葉蘇武猶如喪家之犬般往回逃,,他逃跑中不忘審視周圍低矮的棚戶,,如果運(yùn)氣好碰見某間棚戶里頭有亮燈,即便是闖進(jìn)去硬搶他也一定要其拿下,。
他暗暗下定決心,,只可惜事與愿違,,絕大部分的棚戶里都是一片漆黑,僅有極少部分屋里亮著微光,。
亮光如豆,,光源來自臭油燈。
底層人私底下在夜間進(jìn)行一些諸如納鞋底,、粘盒子之類的工作時(shí),,就會點(diǎn)這種燈,燈油是排污溝里掏出來的臭油,,所以叫臭油燈,。
臭油燈光線持久,但是煙大光小,,如果將其提在手里,,它發(fā)出的光甚至連腳面都照不到,對于趕夜路而言根本沒用,。
“可惡,,這里太靠近河道了,晚上壓根就沒人敢出來,,想連搶路人手里的燈都沒地方搶,。”
葉蘇武靠在亮著微光的屋前稍作停頓,,剛準(zhǔn)備借著這點(diǎn)微光帶來的一絲理智思考一下對策,,結(jié)果屋內(nèi)人聽到了外頭的動靜,直接把燈給熄了,。
“媽的,看老子下次來不在你這放把火,?!?p> 葉蘇武咒罵一聲,記下門牌號,,朝大門正中間啐了口濃痰,,接著又是無奈地狂奔起來。
他迫切需要穩(wěn)定且強(qiáng)勁的光源,,像臭油燈這種豆大的光,,對他的意義真的不大。
“好疼……好疼啊……”女人陰惻惻的呻吟聲忽然在背后響起,,伴隨著沙礫剮蹭地面的聲音,,呻吟越來越近。
這女人聲音干癟嘶啞,,偏偏聲線像極了石楚,,聽得葉蘇武心頭好一陣無名火起,。
葉蘇武知道自己這是犯病了,也清楚這聲音根本不是石楚,,只是自己腦子根據(jù)記憶制造的幻聽,,和那些亂七八糟的夢一樣,都是假的,!
葉蘇武堅(jiān)持跑著,,然而他腳下的步子愈加沉重,仿佛拴上了一對鐵腳鐐,。
“好疼,!好疼!好疼,!”
不知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女人宛如機(jī)械般固定頻率的呻吟開始從模糊變得清晰,漸漸的聲音也不沙啞了,,變得脆生生的,,發(fā)嗲撒嬌似的叫著。
“疼啊——疼啊——武哥……”
隨著一聲嬌滴滴的“武哥”響起,,葉蘇武雙腿沉得徹底邁不動了,。他強(qiáng)忍著怒氣,咬牙切齒地望向地面,,只見一個身形肥胖,,臃腫似豬的女人正抱著自己的小腿。
女人嗚咽著,,長發(fā)披散,,面朝下,看不清面容,。粗略地看了一眼,,葉蘇武可以斷定這個女人不是石楚。
首先體型不像,,石楚身材勻稱,,韻味十足;其次石楚有三只手,,而眼前抱著他腿的這位肢體正常,,只有兩只手!
“你TM什么東西,,也配喊我‘武哥’,!”葉蘇武眼見自己邁不動步子,氣急敗壞地從女人的懷抱中奪出腳來。氣血上頭的他的第一反應(yīng)居然不是逃跑,,而是朝對方腦袋上狠狠地一踹,。
“砰”,女人的腦袋直直的挨了一腳,。
要知道葉蘇武的力道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一腳足夠把鋼筋踢彎,而這女人直接挨了一腳,,反應(yīng)居然只是身子稍微歪側(cè)了一下,,一丁點(diǎn)傷也沒有留下。
“啊……好疼啊……武哥別打……”女人發(fā)出嬌媚的聲音,,嗚咽著求饒,。
女人身子被葉蘇武踹得往外側(cè)歪,一直朝向地面的臉因此揚(yáng)起來了一點(diǎn),。不巧葉蘇武眼尖,,直接看見了那難以形容的畫面。
女人的臉上沒有五官,,甚至連皮肉骨頭都沒有,,全是鉆騰的白蛆,無數(shù)條足有小指頭粗細(xì)的白蛆填滿了整張臉,,分泌著散發(fā)惡臭黃綠色汁液,。
怪不得葉蘇武感覺自己腳上濕乎乎的。
葉蘇武此時(shí)怒火中燒,,反而不知道怕了,,他煞星似的抬起腳又朝女人身上狠踹了一腳。
鐵足剛落,,他立刻意識到觸感不對,,腳下軟乎乎的,伴隨響起的是類似踩到爛泥的吧唧聲,。
葉蘇武神情恍惚間定睛一看,,腳下哪有什么女人身體,分明是一堆死去多時(shí)的爛蛆,。葉蘇武眼見自己鞋子上沾一灘黃綠液體和蛆蟲碎肉,心頭怒火無處發(fā)泄,,氣得頓足捶胸,。
“只是幻覺?”喘了許久粗氣,,葉蘇武揉揉臉,,自我安慰道。
“我好疼啊……把我的身體還來……你為什么要偷我的身體……”
葉蘇武剛抬腿欲走,,女人聲音又起,,地面上被踏得粉碎的蛆蟲尸體一條條凝結(jié)起來,,重新編織成女人的身形。
重組的女人全身都是濕噠噠的黃綠汁水,,她臃腫的體內(nèi)翻涌的填充物不再是白蛆,,而是無數(shù)白蛆破碎的尸體。
“老子就是要偷,,一天不偷就手刺癢,,偷了老子才有錢花?!比~蘇武忽然露出猙獰的笑臉,,他憤然抬腳,準(zhǔn)備故技重施,,“老子今天不回家了,,跟你這畜生耗上了,看誰耗得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