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手術室傳來的嬰兒啼哭聲,,將門外三人的目光齊齊吸引了過去,。
這一聲啼哭很大,像是憤怒的嘶吼,,夾雜數(shù)不盡的哀傷,聽得直教人心痛,。
一聲過后,,手術室里重新歸于沉寂。
三人都替這孩子捏了一把汗,。
女醫(yī)護左顧右盼,,腳上像長了倒刺一樣,站立不定,。左右站崗的兩個安防局成員也一并深吸一口氣,。
好在醫(yī)生很快出來了:“天賜的慶幸,孩子平安無事,!”
醫(yī)生的一句話,,總算將三人懸著的心撫下。來往患者不知道的,,都以為三人是里面產(chǎn)婦的親屬,。
“孩子平安,是我今晚聽到最好的喜事,,沒有之一,!”女醫(yī)護終于舒展了眉頭,這是今晚第一次不緊不慢的講話,。
醫(yī)生面露喜色,,但也喜得不盡然,眸光向身后示意,,隨即哀切:
“只是這位母親……”
醫(yī)生所嘆何事,,三人心知肚明,女醫(yī)護神色惘然,,緩緩訴說道:
“爆炸所致,,我們到場時已經(jīng)回天乏術……”
醫(yī)生聽聞,自覺頷首垂目,。
氣氛一時低沉,,但總歸有人化解,
“今晚多虧老醫(yī)生了,,辛苦,!”兩位安防局成員打破深沉,面帶感激地向醫(yī)生表達了敬意,。
“在所不辭,,在所不辭!三位同累了”
醫(yī)生很謙虛,,他和眼前三人并不相識,,但從裝束可以知道三人所屬,。女醫(yī)護是這家醫(yī)療系統(tǒng)的同行,另外兩人肩扛的徽標,,是榕樹托起月盾的模樣,,是榕城安防局成員無疑。
老醫(yī)生也沒有見外,,稍做打量后就收回了目光,。
兩人的真摯,也引得他打開了話匣:
“你們來之前我就看到訊息,,城西南發(fā)生嚴重爆炸,,想不到今晚還有我一個產(chǎn)科醫(yī)生的事,可嘆世事無常??!”
“你們送來的這位媽媽,年紀并不大,,生的也是頭一胎,。妙齡女子,原本還有大好的年華,,卻遇上這樣的事情,,真叫人可惜?!?p> “我想你們也清楚,,那軀體送來時就邦邦硬,已經(jīng)凍得十分結實,,唯獨腹部依舊柔軟,。”
“這孩子能活著出世,,要一輩子感激她的母親,。”
“你們猜這孩子是用什么方式生出來的,?”言畢,,轉頭看向三人。
三人聞言也有些好奇,,只是死者為大,,這樣玩笑多少有點不敬。但見老醫(yī)生似乎另有話說,,三人相視一眼,,只好小心猜測一番。
女醫(yī)護相比兩個安防局成員更了解分娩,,該種情況下,,一般為保腹中的小生命無恙,,醫(yī)生優(yōu)先會選擇剖腹產(chǎn),
但她也記得,,這位母親身上穿著特殊的衣物,或許是一件防護設施,,具體她雖然不了解,。但能保證軀干在爆炸中無恙,并且有維持溫度的功能,,應該不是輕易可以破除的,。
而唯一不在這件特殊衣物覆蓋保護之下的就只有腹底盆腔部位。
但人已死,,順產(chǎn)絕非可能,,所以應該是剖產(chǎn),只是位置并不在腹部……
女醫(yī)護皺著眉頭小聲闡述觀點:
“是剖腹產(chǎn),,但位置并不在腹部,!”
聽完女醫(yī)護的推斷后,醫(yī)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仔細打量眼前的這個姑娘,,
“錯!”
醫(yī)生簡短的一聲回應后,,女醫(yī)護低頭沉思,。
老醫(yī)生隨即慨嘆道:“你們猜不到很正常,如果我不是親眼所見,,怕也不會相信,,這樣的人間奇跡……”
老醫(yī)生平視望向遠處,眼神中充滿了力量,,仿佛一個眼里裝滿信仰的虔誠信徒,。
“難道是……順產(chǎn)?”女醫(yī)護不敢相信,,
“對,!”老醫(yī)生中氣十足,
“順產(chǎn)???”女醫(yī)護大吃一驚
“而且是沒有輔助神經(jīng)控制盆肌的順產(chǎn)!”老醫(yī)生語氣鏗鏘,,
“自然生產(chǎn)?。??”女醫(yī)護猶如一只受驚的馬兒,,不禁后退一大步,,大為震撼。
兩位安防局的成員不從事醫(yī)護職業(yè),,加之又都是男性,,并不能深刻的感受到其中駭人聽聞之處,但也不免為之震動,,紛紛湊上前,,請教心中疑惑:
“難道這女子產(chǎn)時還未身死?”
醫(yī)生聞言一笑:“并不是,,身首異處,,應該是當場死亡……”
“那怎么……”兩人不解,
這一句,,貌似問在了醫(yī)生的心坎上,,老醫(yī)生不禁哀傷,
“我也不知,,那胸腹的軟甲屬實難以破除,,就在我焦急腹中嬰孩,打算鋸斷恥骨之際,,卻發(fā)現(xiàn)羊水已破,,宮縮強烈……一切都十分順利,孩子竟自然順產(chǎn)而出,?!?p> “天曉得,一具軀體,,會有這樣偉大的力量,!”
兩人聞言,止不住心中感慟,,眼角已有淚花灑落,。其中一人還想起了家中妻女,欲要哭出了聲,。
女醫(yī)護已經(jīng)抱著心中震撼被叫走,,還有其他的醫(yī)護事務在喚她去處理。一直在遠處椅子上旁聽的新人女護士也被一并叫走,,分診臺開始缺人手了……
醫(yī)生剛剛手術完畢,,中途留有休息,時間還算寬裕,。但見兩人有些沉浸,,于是改換語氣安慰道:
“想來孩子平安,母親泉下有知,自會安睡了,!”
聞言,,兩人微緊雙腳,收氣斂神抖擻了精神,,醫(yī)生見狀自然而然轉移了話題:
“西南路段的爆炸震懾榕城,,消息權限尚未開放,不知道傷者可還多,?”
“并不多,,目前只知道這兩人……”
幾人話語間,手術室的燈已經(jīng)熄滅,,嬰孩也已經(jīng)被其他護士抱走,
白色廊道中,,傳來異樣聲響,,憑空傳來一句嘲諷:
“再偉大的力量,也不過是一具死尸罷了,。也就他們夫妻倆活該,!”
這一句話,引得在場三人心中一頓怒火,,連忙查看是什么出言不遜的狗東西,,
話音剛落下,就見廊道轉角廳門處,,轉身走來兩位身著黑衣的人,。一位金發(fā)碧眼,體態(tài)圓胖,;另一位身形高瘦,,不茍言笑,相比金發(fā)胖子,,是一位上了些年紀的褐發(fā)尖鼻老者,,但見眼眶深陷,目露深邃寒光,。旁人眼中,,這樣的面相自帶三分猥瑣。
這兩人似乎來者不善,,立即引起了安防兩兄弟的注意,,
但還沒來得及警戒,一隊榕城安防局的成員就出現(xiàn)在兩個黑衣人身后,。
兩人不解,,但自己人在場,料定不會出什么大事,這才放開緊張的心情,,將擋在醫(yī)生面前的手收回,,倒要看看什么好狗準備犬吠。
緊隨兩個黑衣人而至的,,還有負責本次爆炸事件安防局領頭的隊長,。然而這位隊長此刻顯然無法主持局面,兩個黑衣人都要高他一頭半臉,,這反而顯得他像是被挾持而來,,打雜跑腿的……看他滿臉郁悶的模樣就可以知曉。
現(xiàn)場氣氛雖然詭異,,但見到隊長,,兩人總歸寬心不少。
兩人依舊只是站在原地,,將手術室護在身后,,目光穿過兩個黑衣人的肩縫,和隊長打了一聲招呼,,并詢問兩個黑衣人有何貴干,。
金發(fā)碧眼的男人將一頂帽子拿在胸前,向身邊身形比他還要高些的尖鼻老者點點頭,,隨即像一只斗勝后迫切打鳴的公雞一樣,,尖聲說道:
“李滄云先生是來接回他的女兒的,以養(yǎng)父的名義,!”
尖鼻老者似乎十分吝嗇言語,,并未直接看向面前的兩個小角色,而是直接平視前方,,目光似乎要穿透手術室的門,,直勾勾的落在里面躺著的軀體上。
隨后不耐煩的附和金發(fā)胖子一句:
“對,!”
兩位安防局成員中,,一位劍眉星目者開口回應道:
“抱歉,我還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要接女兒,,最好去找護士吧?!?p> 金發(fā)碧眼的胖子得到老者的附和后,,狐假虎威的模樣更勝一籌了,語氣不善的呵斥道:
“你這小兄弟,,還真不識好歹,!憑你們,,還不配知道我的身份,更不配和滄云先生開口,?!?p> 劍眉星目的安防局小伙像看傻子一樣,丟給金發(fā)胖子一個白眼,。
眼看氣氛有些劍拔弩張,,一直站在兩個黑衣人身后的隊長小跑了出來,對著金發(fā)胖子呵呵一笑,,圓道:
“隊里新進的苗子,,有些不懂事,還望您大人見諒,,見諒…”
轉頭向星目小伙左耳厲聲呵斥:
“這兩位是聯(lián)合國特勤處派來,,特別處理本次爆炸事件的!你們的任務完成了,,趕快歸隊吧,。”
兩人雖然有些憤憤不平,,但還是多少有眼見的。這件事情顯然并非他們所見的這樣簡單,,之后的情況也不是二人能處理,,只好歸隊。
金發(fā)胖子口中的這位養(yǎng)父,,也就是旁邊的這位尖鼻子先生,,似乎并不什么是好人,兩人也只能企盼這個命運多舛的孩子能有好運,。
一直站在兩人身后的醫(yī)生見兩人離去,,也沉聲嘟囔:
“剛做完驚險的手術,老頭子累了,,得去休息一下嘍……”
一邊嘟囔一邊背著雙手與金發(fā)胖子擦肩而過,,離開了。老醫(yī)生佝僂著背經(jīng)過,,看上去又年老不少,。
金發(fā)男子見眼前走過的老頭就是今晚的主治醫(yī)生,當即拉住老醫(yī)生不讓走,,開口詢問道:
“孩子在哪兒,?”
醫(yī)生回眸白了他一眼,掙脫被拉著的臂彎,,繼續(xù)沿著白色的廊道向前走去,。
“嘿!見了怪了。今兒怎么誰都敢白我一眼了,?”
金發(fā)男子摸著頭,,有些上火,但不見著生氣,。
回頭無奈的看向身旁老者,,只見尖鼻子老者也一個白眼長喘一口氣,看向沒有金發(fā)男子的一邊,。
“您怎么還……”金發(fā)男子見狀反而笑了,。
老者又丟出一句話:
“孩子在育兒室?!?p> 男子恍然大悟,,臉上寫滿了原來如此,嘴巴張的渾圓,,
“哦~得嘞,!”
轉身拔腿打算向后折去育兒室,老者也拔腿向前走去,,雙手直接推開手術室的門,,
“誒!您怎么進去了,?”
胖子原地打了個360°的轉,,又折了回來。緊跟著老者走了進去,。
一眾安防局的成員見狀也要跟上,,隊長回身連忙招了招手,
“原地待命,!”
隨即跟著前面兩人消失在了門里,。
急診的手術室里,不止一道門,,另有兩道門分別供醫(yī)護人員進出,。
圓形的手術室里,空間不算很大,。入眼就是中央手術臺上白布半遮半掩的遺體,。
恰巧兩位白衣白帽,裹扎嚴實的工作人員從右邊的醫(yī)護通道進入,,打算收斂手術臺上的遺體,。
剛開門,就撞見佇立在斜對面進門處的三人——兩個黑衣人以及一個矮子,。兩人充滿疑惑的看向三人,。
老者的目光一直縈繞在手術臺上的白色遺體上,,無暇顧及其他。
金發(fā)男子見兩個無關人員進門,,于是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張證件,,向兩個工作人員展示,隨后擺頭揮手示意他們出去,。
站在金發(fā)男子和老者身后的隊長也對著兩個工作人員揮手驅趕,。
兩人見到金發(fā)男子手持證件上的徽章,只得轉身暫時離開,。
等手術室恢復平靜后,,老者才哀嘆一句:
“真是可惜了……”
隨即走上前去,走近遺體身邊,。
金發(fā)男子裝作哀然,,也道:
“著實可惜!”
隨后抬腳輕步,,欲往老者身邊走去,。
“可惜!”隊長站在原地,。目光低垂真心發(fā)出一聲哀嘆,,
金發(fā)男子立馬止步,扭頭,,
“你在這兒干什么,?出去!”
隊長聞言一懵,,見老者也不說話,只得轉身,,一臉晦氣的樣子走將出去,。
見狀,金發(fā)才略微滿意的點點頭,。
“你答應我的,,這孩子必須交給我處置?!崩险叩穆曇魬{空響起,,帶著一絲急迫。
“這你就放心吧,!加入我們,,好處少不了~”
“至于你那點不可言說的癖好……”
“放心,我們對成員很寬容的,?!?p> 金發(fā)說完,,款步走到老者身側,拍拍他的肩膀,。
手術臺就在兩人身前,,胖子的目光向著本該是遺體頭部的位置探去,看著空空如也陷落下去的白布,,身子先是一怔,,隨即放松下來,一臉得意的邪笑,。
老者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動過,,只知道他的視線同樣落在遺體上,卻分不清在看向何處,。
“但我現(xiàn)在還沒有見到那孩子一面,!”
老者一字一句的語氣中充斥著深惡痛絕。似乎下一刻那狠毒的目光就會落在金發(fā)胖子肥嘟的臉上,。
“別著急,,別著急,會見到的,。馬上就見到了,!”金發(fā)卻語氣十分隨和,一點不著急,,每一句話都在撫慰著老者暴躁的心情,。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每一個字,,都令老者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