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明枝咬了咬嘴唇,,又撇過頭去,。
如果是季勤說出這句話,她會毫不猶豫的歡喜,。
但是面對的是秦機,,明明是同一個人,心情卻不同了,。
秦機猜得到俞明枝的心思,,也不逼她說什么,就這么靜靜的坐在一起也好,。
但還有一件事,,需要說明,,“對不起,我沒能救下岳丈,。但在出發(fā)來救你之前,,親自去亂葬崗尋回岳丈尸骨,選了一處風水寶地安葬,?!?p> 俞明枝的身體顫了顫,父親已經(jīng)過世兩個月了,,她們母女哭紅了雙眼,,曾一夜又一夜期望著這一場變故是噩夢,當天明醒來,,一家四口依然幸??鞓返脑谝黄稹?p> 可是一天又一天的黎明到來,,睜開眼依然是臟污的磚墻,,橫行的碩鼠,美夢在醒來的一剎那徹底粉碎,。
而今,,全家脫險,父親卻已青山埋骨,。
逝去的人,,永不再回來,但永在愛他的人的腦海中,。
俞明枝終于忍不住,,捂著臉,任淚水洶涌,。
秦機看著她,,遲疑了一下,最終忍下來,,沒有上前擁抱心上人,,只遞去一方干凈的帕子。
俞明枝接過帕子,,反而忍下淚水,,慢慢的擦干臉,“謝謝……我要和你一起查清真相,,為父報仇,!”
“好?!鼻貦C注視著她,,無論是什么樣的理由讓她留下來,,只要能與他在一起,便心滿意足,。
畢竟……來日方長,。
車廂里又沒了聲音,兩人各安心思,。到夜幕降臨之時,,馬車駛進一座小縣城,秦機的手下早已查探好一間客棧,,選了最上等的房間,。秦機給俞明枝戴上一頂帷帽,才不疾不徐地下車,。
掌柜的殷勤的出來相迎,,秦機掃一眼那張笑臉,回頭看向正站在車轅上的俞明枝,,微笑著伸出手,。
俞明枝不大愿意再碰秦機,但聽一聲低語,,“你我偽裝成夫妻,,怎能這般生疏?”
“……”俞明枝抖了抖袖子,,遮住滿是傷痕的手,,這才搭在秦機的手心上。
秦機微笑,,與俞明枝并肩走進客棧,。
此時客棧內(nèi)的人不多,散落在廳堂中吃晚飯,,新一撥客人進門連眼皮都沒有抬,。
秦機這次出來,一路低調(diào),,所以雖然帶了眾多護衛(wèi),,但大多暗中保護,不在無關(guān)人等前露面,。此刻,他們兩個就像一對帶著家仆出來探親游玩的夫妻一般,,施施然的穿過廳堂,,走上樓梯,進了客房,。
門一關(guān)上,,俞明枝立刻甩開秦機的手,。
秦機神色溫和,“枝枝吃完飯早些休息,,早點到京城早點平安,。”
俞明枝一路困苦辛勞,,勉勉強強支撐到今日,,加之憂思悲傷,身心早已疲憊不堪,,如今有美味的飯菜以及舒軟的床榻,,她不由地流露出輕松之色。
只是……看到賴在房內(nèi)的秦機,,她問道:“你不走,?”
“哪有夫妻分房而睡的道理?”見俞明枝神色不悅,,秦機忙改口道:“我們在一起,,護衛(wèi)守在一處保護,若有人暗害,,我們勝算更大,。你睡床上,我睡在外間榻上,,絕不壞了規(guī)矩”
“好,。”俞明枝看一眼內(nèi)室房門,,姑且信他,。
“吃飯吧?!鼻貦C挪開凳子,,請俞明枝入座,“不知你口味,,所以選了店內(nèi)最好的菜肴,,枝枝喜歡嗎?”
“還行,?!庇崦髦Υ瓜卵酆煟瑢P某燥?。
秦機看她吃的香,,稍稍放下心。
吃完飯,,沐浴入睡,,俞明枝躺在柔軟的床上,,一直酸痛的全身筋骨此時此刻終于舒服了許多。她望著白紗帳頂,,記掛母親和妹妹是否安好,,雖然困乏的厲害,又一時焦心的不得安睡,,不禁長長的嘆口氣,。
這時,不知從何處傳來悠揚輕靈的笛聲,,似明月清泉叮叮咚咚,,令人心安。她支起上半身,,仔細辨聽了會兒,,發(fā)現(xiàn)笛聲就是從外間傳來的。
不知該說什么,,阻止不好,,任其吹奏下去似乎也不好,俞明枝在糾結(jié)的當口,,竟然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第二天清早,秦機來叩門,,俞明枝從睡夢中醒來,。
昨夜笛聲不知響了多久,她伴著笛聲這些月來頭一次得到好睡,,醒來時神清氣爽,。
想到秦機的心思,回想起曾經(jīng)的季勤,,俞明枝嘆口氣,,穿戴好后去開門。
“睡的好嗎,?”秦機問道,,指著桌上的白粥與小菜,“熱水準備好了,,梳洗過來吃早飯,。”
俞明枝遲疑了一下,,道:“謝……謝謝你昨晚的笛聲,。”
“什么?哦……”秦機提起懸在腰間的玉笛,,“這只是我的愛好?!?p> 俞明枝有點尷尬,,去水盆前梳洗,長發(fā)隨意的挽起,,秦機此時走到她身后,,從袖中摸出一支梅枝雀鳥釵,趁她不備插入發(fā)髻中,。
“你……”俞明枝被嚇到了,,剛要伸手去拔,被秦機握住手,。
“這有一罐藥膏,,不僅可以療傷,更可撫平傷疤,,令你的手如從前一樣光滑細膩,。”
看著擺在妝臺上的藥罐,,俞明枝抬一眼看看鏡中人,,剛要開口,又被秦機搶去話,,“我們已是未婚夫妻,,無需言謝。枝枝,,我?guī)湍阃克?。?p> “不用,!”俞明枝抓過藥罐,,仔仔細細的涂抹開。
綠色的藥膏清涼舒爽,,帶著幽幽的槐花香氣,。
秦機沒有走開,就坐在一旁陪著,。
俞明枝冷不丁的抬頭,,就看到秦機專注的目光。她往后挪了一些,,“你要吃藥膏,?”
秦機道:“確實也能吃。”
“……”俞明枝無語,,塞好藥罐,,開始吃早飯。
吃過飯,,啟程上路,。再快馬返回京城,也要半個月的時間,,秦機樹敵頗多,,離開京畿如同被丟入狼圈的羊,諸多人盯著想要讓他亡命于他鄉(xiāng),。秦機需處處小心提防籌謀,,于是一時間沒太多的心思和俞明枝說話。
俞明枝便專心想著回到京城之后的計劃,。
上次找到的證據(jù),,被左散騎常侍拿走,現(xiàn)在想來這些人已經(jīng)填補漏洞,,以防后患,。
那么還要從哪里找酈望山陷害父親的證據(jù)呢?
“不一定要找到這些證據(jù),?!鼻貦C突然轉(zhuǎn)過頭來,盯著她的眼睛,。
俞明枝這才恍然發(fā)覺自己把心中想的事說出口了,,輕輕咳嗽兩聲,“那你說怎么辦,?”
秦機道:“如果先抓住他其它把柄,,連同黨羽一起投入大牢,嚴刑逼供之下何愁他們不會吐露事情真相,?”他說起話來,,含著笑,模樣兒看起來斯文溫雅極了,,似乎在說著一件極為普通的事,,然而關(guān)乎著許許多多人的性命。
不愧是大奸臣,,俞明枝如此想到,。
不過對付在那些禽獸身上……她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