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很簡單,。
最讓亦瑾難過的是平靜的外婆。她不哭不鬧,,也不說話,,安靜的替外公擦身,,換新衣,。亦瑾卻哭的比誰都厲害,,風雨滿樓,她積蓄了太久的情緒,,在今天徹底爆發(fā)出來,。媽媽哭暈過去,在一旁打點滴,。爸爸走過來緊緊摟著亦瑾,,他的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這是亦瑾記事以來,,嚴厲的爸爸第一次這樣親昵地對她,。
亦瑾只請了兩天的假,她根本顧不上休息,,就到學校上課,。高三的課程,落下兩天,,趕超起來就有點力不從心了,。她趴在桌子上,窗外陽光明媚,,她眨眨眼睛,,還是有流淚的沖動。
媽媽還留在Y市,,照顧外婆,。亦瑾想起,回來的那天,,外婆拉著亦瑾的手,,把一個晶瑩剔透的翡翠鐲子套在亦瑾的腕子上,說是外公原本打算她上大學的時候給她的,。亦瑾撫摸手腕上的那片清涼,,又在外婆面前哭的昏天暗地,外婆輕輕的摟過她,,然后也低低的嗚咽起來,。亦瑾知道,那份悲傷是從心里流露出來,,沒有眼淚,,只是因為難過到了極致。她失去的,,是那個日夜陪伴她的人,,這份悲傷,亦瑾知道自己還不能體會,。
萬嘉帆一直在走廊上晃來晃去,,時不時的看看亦瑾。亦瑾知道他想安慰自己,,可是她現(xiàn)在還不知道怎么回應那些安慰的話語,。她不能說我真的很痛苦,這不能減輕自己的任何痛反倒讓他擔心。同時,,她也不能為了讓他安心撒謊說我沒事了,。
乘著午休的空檔,亦瑾來到五樓的天臺想透透氣,。這段時間,,大家不是在做作業(yè)就是在休息,沒有人會到天臺上來,。她沒有告訴婳婳,,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她知道婳婳也很擔心她,,每天看著自己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風有點大,她的短發(fā)也被吹得一片凌亂,。她倚在欄桿上,,風吹得她眼角濕濕的。
“班長,,一個人躲在這里看風景,。”
亦瑾幾乎是猛地回過頭,,辛辰站在門框下,,陽光普天蓋的灑下來,亦瑾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直覺他在微笑,。
他走到亦瑾的身邊,和她一樣斜靠在欄桿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亦瑾扭頭看著他,有點好奇,。
他聳聳肩,,沒有回答?!靶那楹命c了嗎,?”
亦瑾打量了他許久,搖了搖頭,。
“我7歲的時候,,爸爸媽媽就離婚了?!憋L呼呼的吹,,少年的聲音異常清冷,隨著風飄得遠遠地,很輕,。
亦瑾有點驚訝,,緊緊地盯著辛辰俊朗的側臉,猜不到他突然說這些的原因,。辛辰?jīng)]有轉過頭來看著她,,他目視著前方,,表情冷淡,,像是在訴說一個別人的故事。
“媽媽改嫁,,我跟著爸爸,。爸爸因為生意忙,就把我送到了鄉(xiāng)下奶奶家,。從小,,我就是和奶奶相依為命的。她既是我奶奶,,又是我媽媽,。我直到念高中,才被爸爸接回這里,?!?p> 亦瑾一直沒有說話,但她的視線沒有離開過辛辰的臉,。辛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要下很大的決心,才能把話接著講下去,。
“高中第一個學期開學的第三個禮拜,,奶奶在家中腦溢血突然去世,沒有人在她身邊,。我連她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他的聲音開始哽咽,?!昂髞砦以诶戏孔永锎袅苏粋€月,才來學校繼續(xù)上課,?!?p> 亦瑾想起來,怪不得以前一直沒有見過他,。
“在那段時間里,,我想了很多很多。如果我沒有來這里念高中,也許我可以陪她走過最后一段日子,。如果那個周末我回去,,我至少可以見她最后一面??墒恰墒菦]有如果,。她就是走了,心中縱使有再多的遺憾,,也無法挽回什么,。無論我在奶奶的房間里呆一個月還是一年,我還是要出來面對陽光,,面對生活,。想通之后,我就告訴自己,,要笑,,要讓奶奶看見我的笑容?!?p> 亦瑾想告訴他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那個笑容,,像五月最溫暖的風,,吹得她心蕩神馳,。
辛辰轉過頭,對上亦瑾的目光,,他微微勾起嘴角,,“你比我好的多,至少在你外公最后的日子里,,你還能那樣守著他,。你還有兩個多月就要高考了,外公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現(xiàn)在這樣,?!?p> 亦瑾低下頭,辛辰的衣角被風吹起又落下,。她好像伸手抓住它,,就像抓住此刻這份感動。
“別讓關心你的人擔心,?!?p> 亦瑾抬起頭,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目光有多熾熱,,她好想問,,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是關心我的那一個。
辛辰被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忙補了一句“嘉帆他真的很關心你,。”
上課的鈴聲響起來,,辛辰率先邁開了步子,,“走吧,上課了,?!?p> 亦瑾看著他的背影,終于開口喊他“辛辰,,謝謝你,?!?p> 他沒有回頭,,揚起手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亦瑾跑下樓的時候,,嘉帆還在拐角的樓梯口等她,。見她急匆匆的跑下來,他愣在那里一下子開不了口,。亦瑾像是沒看到他,,直接越過他。走了幾步,,見他沒跟上來,。才回頭“萬嘉帆,今天等我回家,?!?p> 萬嘉帆有些驚喜的抬起頭,然后在她身后大呼小叫的,,“我哪天不等你了,,每次都是你不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