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陸戟看著哭作一團的兩人,沉聲道:“你一片好心何錯之有,,說白了還是做主母的不夠負責(zé)。怎么要人病死了再想救治的法子嗎,?”
這話指向性太強,冷汗順著劉倩的額頭滴下來。她不明白,,為了一個柳飄飄至于如此大動干戈嗎?
可是她現(xiàn)在只能忍下來,,帶上討好的笑容,。
“是我的失職,冤枉了飄飄,。她確實一片赤誠之心,,難為她這么惦記大娘?!?p> 蘇曉抹抹眼淚:“為了我這么個人叫五姑娘白白挨了十個板子,。她又不是多強強健的身子如何受得了。還請娘寬恕了五姑娘,,只責(zé)罰我一個人吧,!”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劉倩哪里還敢說什么誰的過錯,。她忙不迭的扶起柳飄飄,,讓丫鬟拿來上好的鵝毛墊子墊了椅子才敢叫柳飄飄坐下。
柳飄飄疼的睜不開眼,,強撐著應(yīng)付劉倩,。
“謝謝主母?!?p> “說什么謝啊好孩子,。”劉倩撫摸著柳飄飄顫抖的雙頰,,心疼一樣濕潤了眼眶,,“是我誤會了你,我真是老糊涂了,?!?p> 柳飄飄知道,劉倩慣會做戲的,,可她不能不給劉倩面子,。也就順著臺階下了。
“是飄飄不好,,這是你該與母親商量的,。不該自作主張,鬧成這樣?!?p> 這事到這也就該塵埃落定,,柳溫嵐適時的表示。
“既是誤會一場,,大家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母親也是愛之深責(zé)之切,飄飄你好好養(yǎng)傷,?!?p> 她說的情真意切,背地里卻死死擰住了手里的帕子,。
若是不在意怎么至于這么及時,,她柳飄飄剛受了罰太子就趕到柳府。誰瞧不出這兩個人是有些私情在的,。也就柳玉芙那樣的單純好騙,,事到如今竟然真的覺得自己誤會了柳飄飄惹得太子厭棄了。
柳玉芙抽抽搭搭的抹著眼淚,,看向陸戟的眼神多了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
“對不起表哥,我一時鬼迷心竅,。我以為你喜歡柳飄飄原來不是這樣的,。”
陸戟并不理會她,,他眼見著柳飄飄雙眉緊蹙,,蒼白的唇哆嗦著。臉上紅一塊白一塊都是柳玉芙燙出來的,。
柳飄飄轉(zhuǎn)頭,,剛好對上陸戟關(guān)切的眼神。不知為何她心頭突兀地一跳,。隨即低下頭去,。抬手遮住了臉上那些不太好看的痕跡。
喉頭微微滑動,,陸戟聽見自己的聲音壓抑了些許磅礴的怒氣,。
“臉對于一個姑娘來說多重要。你怎么能用熱水潑了,。要是有個好歹該怎么辦,!”
柳玉芙怔住了,她呆呆地看著柳飄飄,、對方的額頭通紅,,下巴也是紅的。似乎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水泡,似乎真的要破相了,。
“我不是故意的,!”
沒有人說話,柳玉在這樣沉默的氣氛里無措的不住哭泣,。有那么一剎那她好像突然明白了柳飄飄孤立無援的窘迫,。但下一秒她又無端怨恨起來,,這一切都是柳飄飄的錯,。如果她不去求助太子那么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場面。她就不會在眾人面前如同被拔了個精光一樣被審視,,丟人現(xiàn)眼,。
柳玉芙攥緊了拳頭,屈辱感在她的胸腔肆意生長,,她對柳飄飄的怨恨也到達了一個頂峰,。
恨不得把柳飄飄那張道貌岸然的臉?biāo)籂€。
陸戟的本意是讓柳飄飄出一口惡氣,,有他主持公道沒人能欺負她,。可是柳飄飄等了半晌卻只說了句:“三姐也不是故意的,,這事就這么算了吧,。”
柳玉芙松了口氣,,同時不得不屈辱地第一次對柳飄飄低頭,。她羞恥得說不出話來。而柳飄飄就那么居高臨下用那張丑陋的臉注視著她,。
何等奇恥大辱啊,,一個卑賤的妓子的女兒爬到了她頭上。
陸戟坐在主座上,,他就像是突然來了興趣研究起內(nèi)院里的家長里短,。并且認真嚴謹,滴水不漏,。
“蘇曉病得這么重,,家里一個重視的人都沒有嗎?”
柳溫嵐首先把自己摘了個干凈,。
“我身子不好,,多數(shù)時間自己的藥都顧不過來。也顯少出院子,,為此和嫂嫂真就沒說過幾句話,。”
劉倩更是磕磕絆絆地說:“偌大的府邸都靠我一個人打理,難免不被忽略,?!?p> “哦”陸戟狹長的眸子半闔著,細細掃過了每個人,,“那柳溫言呢,,作為枕邊人總不至于發(fā)現(xiàn)不了自己的夫人快死了吧?!?p> 此時此刻,,劉倩突然反應(yīng)過來。太子的到來不僅僅是要幫柳飄飄解釋,,更是一種敲打,。而這種敲打的來源是自己的兒子,那個紈绔柳溫言犯了某些不被容許的原則性錯誤,。以至于一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陸戟借著這件事毫無準(zhǔn)備的全部宣泄了,。
劉倩察覺到自己聲音的顫抖,說出來的話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溫言他在府衙,。”
事實證明,,永遠不要試圖欺騙一個帶著答案來質(zhì)問的人,。果不其然,陸戟冷哼一聲,,身側(cè)的常青立刻掏出考勤表來,。柳溫言的的名字下一片空白,只偶爾畫了個圓圈,,代表今日柳溫言當(dāng)值,。
“這件事還是交給舅父處理吧?!?p> 陸戟說完便拂袖離開,,剛才還端坐著的劉倩此刻仿佛抽光了全身的力氣那樣癱坐在地。任由丫鬟們怎么攙扶也做不起來,,她吩咐著心腹:“快,,快請老爺回來!給我把那個逆子找回來,!”
柳飄飄傷得厲害,,禾枝攙扶著也沒有辦法走路。
她身上本就沒幾兩肉,,幾乎每一下都打到了骨頭,。蘇曉看著行動不便的柳飄飄直罵作孽,。
“長房里真是好狠的心,仗著自己主母的身份就動用私刑,。五姑娘犯了哪門子錯要被她這樣對待,,要我看剛才就該叫她把這十個板子分毫不差的換回來?!?p> 柳飄飄苦笑下:“何必呢,。左右還是在府里,鬧那么僵叫別人看了笑話,?!?p> 鈴兒也看不過眼,“命都沒了,,哪里還怕笑話,?!?p> 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禾枝將一枚月牙形的玉佩放在柳飄飄的手心里。
“姑娘,,這是太子讓我給你的,,說是貼身之物?!?p> 旁邊的蘇曉擰起眉:“這是什么意思,?”
不等禾枝開口,柳飄飄便說:“這是時機成熟就會迎娶我的意思,?!?p> 聞言,蘇曉不禁喜上眉梢:“五姑娘這是好事??!”
“聘書還沒下,這玉佩只會惹來禍端,。再說殿下娶我也不一定是喜歡,,無非是覺得娶我最省事?!?p> “還能這樣,?”蘇曉望著柳飄飄凝重的臉,覺得五姑娘還是挺有主意的,,“那現(xiàn)在怎么辦,?”
柳飄飄將玉佩放回禾枝手里。
“要麻煩禾枝替我跑一趟了,?!?p> “姑娘說得什么話,,什么叫麻煩?”
那枚月牙配又回到了陸戟手里,,他竟有一絲驚訝,。拿著玉佩半晌沒有回神,陸戟聽見自己不可置信的聲音,。
“她不愿意,?”
常青湊了上來,幸災(zāi)樂禍樣:“天哪,,我們殿下這是被拒絕了嗎,?連貼身的玉佩都送了竟然還被退回,這女子也太大膽啦,!”
陸戟一個眼刀,,嚇得常青噤聲。其實本就不奇怪,,柳飄飄的性子本就是兔子一樣的謹慎,。在板上釘釘之,她只會覺得這是禍端,。
可是柳飄飄不知道,,這枚玉佩并不會被人認出是太子的貼身之物,卻能夠讓她在整個云京橫著走,。
不過,,既然柳飄飄覺得時機未到那就再等等。
想到這,,他吩咐常青備了些花膠燕窩等滋補之物送去柳府,。畢竟那人傷得不輕,等到常侍衛(wèi)消磨了這半天你時光準(zhǔn)備享受下僅剩的休息時間時卻發(fā)現(xiàn)他的蓮子酒不見了,。男人找遍的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那兩壺酒就是不翼而飛。
“奇怪,,東宮還能有賊不成,?”
奴才們找到柳溫言時那人早就爛醉如泥,癱在花娘的懷里醉醺醺的嘟囔,。什么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污言穢語,哪一句傳到上頭去都要讓柳逸戎褪一層皮,。
家丁們不敢說什么,,把大少爺從溫柔鄉(xiāng)里撈出來抬回了家。
睡在冰冷的地板上,,柳溫言面色潮紅,。耐不住躁動的溫度在地上不住磨蹭,。更是下流的摸向一旁丫鬟的羅群。嚇得小丫鬟尖叫,,哭哭啼啼,。
劉倩本想勸勸柳逸戎,可柳溫言這副不成器的樣子讓她的話噎在喉嚨里,。
氣得不輕的柳逸戎親自提了一木桶水澆在柳溫言身上,,見那人清醒了才取來鞭子啪一聲抽在柳溫言身上。
這一下柳溫言徹底清醒,,鞭子抽在背上留下一條血痕,。柳溫言慘叫一聲,雙目欲裂直勾勾地看著柳逸戎,,像是要生吞了他,。
“畜生,你那是什么眼神,!你爹都不認識了,!”
柳逸戎氣不打一處來,為此又狠狠給了柳溫言一鞭子,。柳溫言吃不住在地上打滾求饒,。
“爹我錯了爹,,我再也不喝酒了,!”
柳逸戎的氣仍沒消,隨手拿起邊上的杯子砸向柳溫言,。
“你個畜生,,老子給你謀得官職你一天都不去,天天泡在脂粉堆里,,有什么出息,!”
柳溫言用手指碰碰自己的傷口,疼得他直抽氣,。七尺男兒的眼淚說下來就下來,。哭嚎著:“都是李大人王大人家的公子邀我我不好拒絕??!”
柳逸戎又扔過來一個杯子:“你是沒長嘴還是沒長腿,連跑都不會跑嗎,?別人不讓你走,,你當(dāng)我是傻的。下人們找到你時你的手還在那花娘懷里,,別人逼迫就是這么逼迫的,?”
他走過去,,連著踹了這個逆子數(shù)腳仍不解氣:“你個畜生,你娘子在家都快病死了,,你是死的嗎,,不知道替她請個大夫!”
柳溫言耿直的脖子,,滿眼的厭棄,。
“是那個賤人背后嚼舌根不是,我就知道她見不得我好,,我非打死她不可,!”
柳逸戎聽了這話簡直不敢置信,他彎下腰來和柳溫言臉對著臉,、對方心虛的縮了下脖子卻被柳逸戎一把抓住,。另一只手掄圓了胳膊,使足了十二分的力氣,。一個巴掌只打的柳溫言腦瓜子嗡嗡作響,,半晌沒回過神來。
“我們柳家什么時候出了你這種打女人的廢物,?”
“你把蘇家當(dāng)什么,?人家是皇商,宮里是有二皇子當(dāng)靠山的,。你現(xiàn)在與人家生了嫌隙,,叫太子怎么看我們家,蠢貨一個,!”
柳溫言捂著臉:“兒臣知錯了,。”
柳逸戎已經(jīng)不想跟他廢話,,讓下人把他拖進祠堂,。
“跪個三天三夜再說?!?p> 恰好這時下人來報,,太子送了一堆東西給五姑娘。
劉倩觀察著柳逸戎的臉色,,見對方心情平穩(wěn)了些便憂心忡忡地開口:“這么一來二去的恐怕太子與五姑娘的關(guān)系日益親近了,。那咱們玉芙怎么辦?”
柳逸戎別過臉,,有些奇怪的看了劉倩一眼,。
“玉芙是我的女兒,飄飄就不是了,?”
今個是怎么了,,往常柳逸戎是不會把柳飄飄放在眼里的,。
劉倩忐忑地開口:“她一個妓子生得,到底低賤了些,,配不上太子,。”
“配不上,,怎么配不上,?”柳逸戎睜圓了眼,“先祖曾跟著太祖皇帝征戰(zhàn)天下,,沒有我們柳家還沒有他陸氏皇族呢,,怎么就配不上了。再說,,把飄飄過繼到你名下不就好了,。”
劉倩一時不知所言,,只能說:“那玉芙,。”
“不要再提玉芙了,!對自家姐妹動用私刑,,潑熱水,是不是今天太子不來你們要把飄飄活活打死,!”
他厭惡的看著劉倩:“你養(yǎng)出來的好女兒好兒子,,她做出這樣的事還指望做太子妃。賢良淑德她占了哪一個,,你就祈禱佛祖保佑吧,,太子還沒有厭棄我們家。那個孽種給我惹得麻煩還不夠多嗎,?連個奉車都尉都做不好,咱們一家遲早毀在他手里,!”
劉倩望著憤怒離去的丈夫悲涼不已,,一轉(zhuǎn)頭卻看見柳玉芙躲在屏風(fēng)后面。早已哭紅了雙眼,。她撲倒在劉倩懷里脆弱得像個嬰孩,。
“母親,殿下真的厭棄我了嗎,?”
“怎么會呢,。”劉倩撫摸著柳玉芙如瀑的長發(fā),,堅定了內(nèi)心的想法,,“娘跟你保證,,太子妃之位一定是你的?!?p> 柳玉芙在母親懷里終于感覺到了一點溫暖與安心,,她乖巧的看向劉倩。
“我就知道母親是最疼我的,,可是殿下好像很喜歡柳飄飄怎么辦,?”
劉倩嘆了口氣:“她也到了嫁人的年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