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江寧的方向走了一段,，天氣逐漸好了許多，天空不再飄雪,，偶爾出現(xiàn)薄薄一層陽光，雖不見暖意,，卻也叫人身心舒暢,。

　　她騎著馬,，臉上裹著面巾避寒冷，唯有一雙眸子露在外面,。

　　路過一截人煙稀少的道路,，一個(gè)女人突然沖了出來，不由分說攔在路中央,，她猛地收緊韁繩,，勒停了孤云。

　　“吁........”

　　孤云亦是受了驚,，揚(yáng)起前蹄長長地嘶鳴,。

　　蕭玉心生惱意，怒斥道：“你不要命了,？”

　　“姑娘,。”

　　女子不管不顧地沖到馬前,，這時(shí)她才看清女子的五官輪廓,，明顯不是中原人的長相，一雙藍(lán)色的瞳孔可憐巴巴地望著她：“姑娘,，幫幫忙,。”

　　她擰了擰眉,，伸手扯下面巾,，聲音低沉道：“出什么事了？”

　　女子有些吃驚,，馬上的人身材纖瘦,，披著氅衣帶著面巾，露出一雙靈秀的眼睛,，乍一看還以為是個(gè)女子,，沒想到竟然是個(gè)男人。

　　不待多想,，她帶著哭腔轉(zhuǎn)身：“公子快來救人,。”

　　西域人說中原話就是這般的語氣,，不懂客氣的禮貌,，她不禁想到樓淵來，他也是這樣,，因?yàn)閷?duì)中原話不怎么了解,，有話直說，言簡意賅便是最好。

　　初次聽,，的確讓人有些不舒服,。

　　聽得多了，倒是覺得,，直接有直接的好處,，不必彎彎繞繞猜來猜去。

　　可,，她還沒答應(yīng)救人呢…………

　　罷了,，她暗暗嘆氣，用三師伯的話來說,，行走江湖,，難免有遇到困難的時(shí)候，不是你幫幫我,，就是我?guī)蛶湍恪?p>　　伸手幫一把,，乃道義，乃行善積德,。

　　她翻身下馬,，從馬背上取了包裹，跟在西域女子走到羊腸小道里去,，一個(gè)穿著布衣的男子蜷縮在草叢里,，不知死活，濃濃的血腥味直沖鼻息而來,。

　　西域女子上前去抱住他,，淚眼汪汪對(duì)蕭玉說：“他受傷了，請(qǐng)幫我救救他,?！?p>　　“將他放下，不要隨意碰他,?！笔捰裉みM(jìn)草里，先是探了男子的鼻息,，見還有氣,，她松了一口氣。

　　“他還沒死,，只是失血過多暈過去了,，不過，你再這樣抱著他晃,，他就會(huì)失血過多,，要不了多久,，他就真的死了?！?p>　　聽了這話,，西域女子將他重新放在地上，順勢跪倒在她面前,，嘰里咕嚕說著她聽不懂的話。

　　聽這調(diào)子,，聽著有些耳熟,，像是柔然話。

　　人一著急時(shí),，便會(huì)不自覺地說起家鄉(xiāng)話,，看來，西域女子和這男子的關(guān)系不一般,。

　　她現(xiàn)在沒心思安慰人,，一邊檢查男子的傷勢，一邊煩躁地開口：“他還沒死,，你哭什么喪,，有這時(shí)間哭，不如告訴我他是怎么受傷的,？”

　　人皮面具本就丑陋,，加上她煩躁時(shí)面容很是扭曲，看著就很滲人,，西域女子立即收住了眼淚,，兩只藍(lán)眼亮晶晶的，無故令她生了幾分愧疚,。

　　“你別介意……我不是那個(gè)意思……我是說,，呃，我是問問,，他是……怎么……受……傷的,？”

　　西域女子又說起柔然話，而后意識(shí)到她聽不懂,，便開始思考用中原話該怎么說,。

　　蕭玉絲毫不在意，因?yàn)樗呀?jīng)檢查到了所有受傷的地方,，都是被刀砍的,，右胸橫著受了一刀，腰部受了一刀但傷勢不重,，傷勢最重的是大腿內(nèi)部,，皮肉外翻，傷口見骨。

　　難怪他要蜷縮著身子,，手一直捂著大腿內(nèi)側(cè),，可傷口這么深，又怎么能止得住血呢,。

　　撒了止血藥后,，傷口漸漸不再流血，她從腰間取下酒囊,，拔開酒塞,，囫圇地往嘴里灌了一口，余光向旁邊睨了一眼,。

　　西域女子看見她的眼神,，聽話地往旁邊退了兩步。

　　她勾了勾唇,，一口酒噴灑在男子傷口上,，眼前彌漫著酒霧，隨即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灌酒,，毫不猶豫地噴灑在傷口上,。

　　男子疼得撕心裂肺，但總算是醒來了,，西域女子高興得又開始喜極而泣,，捂著嘴巴小聲抽泣。

　　蕭玉對(duì)他說：“你別動(dòng),，我用了酒給你清理傷口,，現(xiàn)在我要給你包扎，如果疼,，你也要忍住,，我聽不得女人哭?！?p>　　說最后一句時(shí),，她努了努嘴，示意旁邊的西域女子,。

　　男子虛弱地點(diǎn)頭：“多謝英雄救命之恩,，顧善銘記在心，日后定報(bào)答英雄,?！?p>　　“不用謝我?！?p>　　她滿不在乎地?fù)u頭,，撕開紗布開始包扎,，順道將自己的功勞摘開。

　　“是她冒著生命危險(xiǎn)攔住我的馬,，是她求我救的你,，你要謝，就謝她吧,?！?p>　　西域女子聽懂了，剎那間便紅了臉,。

　　“不不不,，是你救了顧善，是你救了他,。”

　　顧善握住女子的手,，溫聲細(xì)語地安慰她：“伊娜,，別哭，我沒事了,，一會(huì)我就好了,。”

　　說起來,，蕭玉包扎的手法可不溫柔,，他卻硬生生地忍住沒吭一聲，就怕惹得伊娜心疼流淚,。

　　漬漬,。

　　還真是郎情妾意啊，看著他額頭上的冷汗,，不得不說,，這家伙的毅力非常不錯(cuò)。

　　“好了,?！?p>　　擦拭手上的血漬，她收拾行囊起身就要走,。

　　“我已經(jīng)止住你的血,，簡單包扎了一下，不過,，你的傷勢不輕,，最好的法子就是去鎮(zhèn)上找個(gè)醫(yī)館，更加細(xì)致地處理傷口,，不宜再走動(dòng),?！?p>　　“好，多謝了,?！鳖櫳浦x道。

　　“嗯,?！?p>　　她朝伊娜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就要走,，伊娜突然沖過來拉住她,，怯生生地開口：“我們的馬車被搶了，不能……去……了,?！?p>　　她似乎還不會(huì)說醫(yī)館這兩個(gè)字，蕭玉盯著她,，說：“我也沒有馬車,，只有一匹馬?！?p>　　伊娜不懂她是在婉拒,，高興地點(diǎn)頭：“你送他，我,，走路,。”

　　她哭笑不得,，也罷,，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已經(jīng)耽誤這么多時(shí)間,，也不差這一會(huì)兒。

　　說不定,，也許以后就沒有行善的機(jī)會(huì)了,。

　　“你叫伊娜？”她問,。

　　伊娜雖是西域人,，卻生得小巧許多，五官稍柔和些,，顯得一副我見猶憐,，惹人心疼的模樣。

　　“是的,，我叫伊娜,?！?p>　　“好，伊娜,，你將他攙扶出來,，我去牽馬過來接你們?！?p>　　“好,。”

　　孤云在路邊等著,，見她來了,，不滿地扭開頭，她上前去說了幾句好話,，孤云才勉強(qiáng)給她好臉色,。

　　伊娜將顧善扶了出來，她拍了拍孤云,，孤云不情不愿地走到他們面前,，突然彎曲馬腿，趴在了地上,。

　　她示意顧善上馬：“你的腿有傷，不便跨坐,，趴在馬背上就是,，伊娜你也上馬?！?p>　　“那你……”

　　她云淡風(fēng)輕地笑了笑,，回道：“我自有法子?！?p>　　此時(shí)此刻,，她對(duì)自己的善意太過陌生，明明在不久前,，她才剛殺了馬稷山,，現(xiàn)在又能若無其事地救人。

　　人果然是最復(fù)雜的動(dòng)物,，善魂與惡魂共存,。

　　她捏著孤云的耳朵，咧嘴笑著威脅：“孤云,，要快也要穩(wěn),，跟好了，要是跟丟了,，我就把你賣了,！”

　　孤云：“——……”

　　話音剛落,，伊娜的眼前倏然閃過一抹青影，轉(zhuǎn)眼便消失在叢林間,，她正驚詫,，身子忽地往后仰，孤云撒丫子追了上去,。

　　顧善驚愕不已：“伊娜,，你攔了個(gè)絕世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