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夜,,玄離山上冷氣彌漫。
小徑兩旁光禿禿的,,唯有幾株紅梅還算亮眼。
姜徊音沿著石階往上走,,通紅的小手緊緊抓著木桶,分不清是凍紅的,,還是太過用力勒紅的,。
這是她重生后的第四個月。
日子和上一世在玄離宗時一樣平淡如水,。
說習慣也不習慣,,對于姜徊音來說,在玄離宗修煉的日子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二十多年后,,這個對她來說是囚籠的地方,,被她一劍毀了個干凈。
她天生招妖邪,,是個不祥之人,,被襲月真人帶回玄離宗,拜入墨韻堂那年她只有七歲,,是年紀最小的外門弟子,。
后來為了擺脫玄離宗枯燥乏味的日子,便離經(jīng)叛道的偷偷下了山,,因為身懷祟骨而被有心之人利用,,走火入魔成了邪修。
一步錯,,步步錯,。
成為邪魔歪道,被宗門唾棄,,被天下修士追殺,,最后,,還死在了同宗的劍下,。
姜徊音唏噓。
老天既然長眼讓她重來一世,,那她這次一定好好聽師父的話,,好好修煉,勤于練功,,決不再誤入歧途,。
石階走完便進山林,姜徊音放下水桶正要喘口氣歇息,,就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姜徊音見疑,,撩起衣裙輕悄悄的挪過去,,挨著已快枯黃掉的草叢低低蹲下,湊著往里瞧,。
不遠處的樹邊靠著一個少年,,穿著和她一樣的繡鶴司服,扎著高高的馬尾,,臉上,,身上,全是血,。
月光從上灑下,,劉海的陰影遮住了大半張臉,,只見他胸脯起伏,微微喘著氣,。
打他的不是別人,,是同宗門的幾個外門弟子,出了名的刺頭,,平日里也沒少找其他弟子的茬,。
不過那少年還真是硬骨頭,渾身是血還能站得住腳,。
姜徊音自認不是個愛見義勇為的好青年,更何況他們還人多勢眾的,,她還沒帶佩劍,,于是在多看了幾眼好戲后,,決心撤退,。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卻聽那邊人說道,“謝祇,,你不是很厲害嘛,,怎么現(xiàn)在不行了?”
謝祇……
姜徊音猛的往后退了一步,,弄出了聲響,。
“誰???”那邊幾人頓時反應(yīng)過來。
話音剛落,,一道劍光劈開草叢,,姜徊無所遁形的僵在原地,。
“是你?!闭f話的是這群人里的領(lǐng)頭,也是岳國忠勇侯府二子聞時宴,,在外門弟子中是出了名的紈绔桀驁,。
“喲,這不是墨韻堂的天煞孤星嘛,?!绷硗庖坏茏雨庩柟謿獾母胶偷馈?p> 若是四個月前有人敢叫姜徊音天煞孤星,,她非得給那人挫骨揚灰不可,,但今時不同往日,姜徊音兩眼一彎,,露出一邊臉頰上的梨渦,,道:“路過,路過,,你們繼續(xù),。”
說著,,姜徊音轉(zhuǎn)身就要走,,還沒跨出一步,就被人抓著衣領(lǐng),,拎了過去,。
不知被誰推了一把,姜徊音腳下幾個踉蹌,,栽倒在了那渾身是血的少年腳下,。
“聞師兄,咱們可不能放過她,,萬一她去掌教那邊告狀,咱們可就完了,?!币蝗说馈?p> “怎么可能,!”姜徊音抬頭干笑道,,“各位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p> 聞時宴冷曬,,上前就是一腳。
耳邊落下一記悶哼,,少年重重磕在身后的樹上,,整個人仿佛快要散架一般,一口獻血吐了出來,。
姜徊音偏頭望著絲毫沒有反抗的少年,,林間昏暗,看不清他的臉,,但他脖頸上暴起的青筋卻暴露了他的隱忍,。
“想讓我信你也不是不可以,你只要像我一樣狠狠踹他一腳,,我就放你走,。”聞時宴說道,。
姜徊音表面猶豫,。
心中冷笑:這人瞧著傻不拉嘰的,沒想到挺聰明,,還知道拉她下水,,同流合污。
“想好沒,,踹還是不踹,?”聞時宴不耐煩道。
姜徊音沒有立即回答,,偏頭又看了一眼那少年,,眸色深邃。
雖說雙拳難敵四手,,但如此任人欺負的孬種,,肯定不是未來一劍破天地的玄離劍仙,估計是同名同姓的小炮灰罷了,。
“踹,,我踹?!苯惨粢慌钠ü烧酒鹕?。
聞時宴譏笑:“挺識趣啊,記得踹狠點,,否則別怪我出爾反爾,?!?p> 姜徊音重重點了點頭,一臉正色道:“放心,,我一定用盡全身力氣踹?!?p> 說完,,姜徊音深吸了一口氣,撩起裙擺,,抬腳猛的朝少年踹去,,只聽嘭的一聲,少年的后背再次重撞在樹干上,,樹葉嘩嘩嘩往下墜落,。
少年單薄的身子也跟著樹葉倒在了地上。
林間頓時安靜的只剩下風聲,。
在場所有人看著終于倒下的少年,,沉默的面面相覷——這小丫頭瞧著嬌嬌小小的,沒想到居然能給人踹昏過去,。
聞時宴反應(yīng)了半秒,,拍了拍姜徊音的肩膀,朝她豎了個拇指,,“要說狠還得是你,。”
目的達成,,一群人哄笑著離去,。
月色透過樹枝撒下的陰影籠罩在少年的身上,他就像被人遺棄的野狗,,明明沒什么本事,,卻是一身反骨。
姜徊音靜靜等著那群人漸行漸遠,,才上前用腳點了點少年的肩膀,,道:“喂,沒死吧,?”
沒有反應(yīng),。
姜徊音蹲下身,緩緩伸手碰了一下他的臉頰,。
滾燙,。
他在發(fā)燒。
姜徊音皺了皺眉,,其實也不奇怪,,如此寒冷的天,,連件氅衣都沒穿。
“……算你不走運,,遇上了我,,你還是自求多福吧?!苯惨糨p聲道,。
不怪她心狠,誰叫現(xiàn)在的她是真沒什么本事,。
姜徊音站起身,,正要抬步離開卻又猶豫了。
不行,,這貨要真死在這,,聞時宴他們肯定把臟水往她身上潑的。
姜徊音回頭看著地上的少年,,糾結(jié)了好一會兒,,又蹲了回去,雙手捏印念訣,,指尖仿佛涂了一層銀沙,。
寒風掠過靜謐的林間,樹葉在沙沙作響,。
一盞茶時間過去,,少年還是沒有動靜,姜徊音等了一會兒,,忍不住伸手去探探他的鼻息,。
還有氣。
姜徊音正要收手,,手腕突然一緊,。
少年不知何時睜開眼睛,琥珀色的瞳孔透過額前的劉海在月色下反光,,像極了隱于暗處的野獸,。
姜徊音心中一滯。
這個眼神好熟悉,。
“……喂,,你捏疼我了,剛剛我可是救了你,,你想恩將仇報?。俊苯惨裘碱^緊鎖,。她討厭這個人的眼神,。
少年慢慢松開了手,,靠著樹坐起身,低頭粗喘著氣,。

姍姍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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