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和好的雞腿(4)
他盯著手里那小鹿木雕看了半晌既不眨眼也不言語的,,任由她忐忑不安的心情揣測他會不會隨時又發(fā)飆的可能性,,探著腦袋觀察他的臉部細(xì)微變化,。
見他許久沒回應(yīng),,或許就是真看不上自己做出來的東西,,于是她索性開始碎碎念來找臺階,。
“半年前那只小雪鹿其實我也挺稀罕它的,可惜你我對它皆無緣分,。嚴(yán)格說來它的確是在我手上咽了氣的,,我已經(jīng)盡力鑿成這樣子了,就給你留個念想......你不喜歡,?是我做的太丑了吧,?我手藝并不算太好的,不過我爹爹他就很厲害,。那把桃木劍就是他給我做的,,爹爹還說將來要幫我找江湖名將鑄一把好劍,不然讓我爹爹再重新給你鑿一個,?”
估摸著他就是見過大郡宮最上乘的精美物件,,才會對她如此粗鄙的手工驚恐到說不出話來吧?
他還是沒言語沒動靜的,,該算是默認(rèn)了吧,。
她泄氣垂下頭:“那不然我還是拿回去好了,你就當(dāng)沒見過這塊爛木頭,?!?p> 手還沒伸過去,他卻毫不遲疑地就將那只木雕收入衣衫里頭:“哼,,連一塊木頭都刻的這么丑,,害我看了好久才分辨哪邊是頭哪邊是尾,我看你不是忘了給是從頭到尾就沒好意思拿出手吧,?”
她愣了一下,,隨即尷尬的支吾:“我第一次雕木頭沒經(jīng)驗,但是聽你這么說的確是失敗了,。這雕得不像鹿倒像頭驢......不過我真的已經(jīng)很盡力了的,,真的!”
“別人姑娘家都擅長女紅針線,,誰會雕個爛木頭送人的,?但,總好過沒有,。你別以為就這點破東西就能賠罪了,。不過這次當(dāng)算你有心了......”
“這么說你肯收下它?”
手臂交叉?zhèn)冗^身去挪了挪屁股,,他與她拉開一些距離靠在柴堆邊最后才傲嬌地嗯了一聲,。
她瞬間樂開了顏:“那以后到哪兒我保證都罩著你,。一言為定!”
“笑死人,,我才不需要人保護(hù),!我身邊有的是護(hù)院時刻跟在身邊,還有阿金貼身跟隨,。別人根本就傷不到我分毫,,至于今夜之事不過只是個例外罷了,加上阿金沒在我身邊,?!?p> “凡是都會有萬一,阿金再貼身照顧你也不能隨時隨地,。我爹爹說行走江湖,,勝在廣交朋友。將來有何難處朋友之前相互幫助,,一起承擔(dān)一起面對困難這才是患難之交,。既然我們已經(jīng)和好了,就該不計前嫌,,今后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她拍拍胸脯再次向他承諾著豪言壯語,,惹來他一聲沒轍的喟嘆,。
“行行行,你力氣大你說了算,,行了吧,!”他按著胸口那凸起的木雕又默了半晌,再小聲嘟囔:“至于你那綽號是我半年前胡說八道,,信口胡謅來的......你若是不高興,,我在這里也向你道歉,?!?p> “這有什么啊,這茬兒我早忘了,。你當(dāng)時患著病體虛心燥的,,又剛沒了那只鹿寵。是個人定會有脾氣無處發(fā),,何況我早就不怪你,,再說我那綽號被叫了大半年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爹爹還說聽久了倒是覺得這綽號還挺威風(fēng)的,?!?p> 他扁嘴輕哼:“沒想到你氣量還真大,,這么看得開,這半年人家可沒少滿城里叫喚你那綽號,?!?p> “叫就叫唄,嘴長在人家身上我能怎辦,?!彼犷^開心的自夸:“我爹爹說過凡事別總鉆牛角尖,不然就是和自己過不去,?!?p> 對于她張嘴閉嘴就是一番慷慨激昂的“爹爹論語”,他也不想再辯駁,,倒也默默認(rèn)同,。
窗外零落飄雪紛紛落入屋內(nèi),被灶火燃燒升起的煙霧融化消失,。
她仰望窗外安靜的雪落夜色,,垂下肩來哀聲一嘆:“今年的上元燈會是又看不成了?!?p> “嘁,,你倒真愛看這些沒遠(yuǎn)見的東西?!彼椭员?,悶聲接話:“上元燈會年年如此,禮花也并不稀奇,。街上不都還是那些陳年的雜耍伎倆,?到底有何新奇之處惹你非去不可?我看都看膩了,,你怕是沒見過大郡宮里的那些新奇把戲,?改日讓你哥他們帶你進(jìn)京見識見識便是?!?p>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她意興闌珊地往灶火里扔進(jìn)一支干柴,。
“哥哥們還沒有進(jìn)京任職的時候,每一年上元節(jié)他們都會陪我逛一逛燈會,,除了猜贏燈謎還買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都給我,。哥哥們說過禮花雖一瞬即逝但能夠給我們帶來快樂,就像他們盡自己微薄之力只為百姓謀取安逸的生活,。有了大家才能穩(wěn)固小家,,所以他們對大郡鞠躬盡瘁。只是他們這四年來甚少回家,,爹娘也全都忙著看顧鏢局生意無暇陪我去過一次燈會,,你好不容易回來,,本以為今夜能有機會與你一同去逛逛......誰知......”
“你不是說鏢局里有‘一大家子’稱兄道弟的人?他們不陪你去嗎,?再不濟讓府里丫鬟們陪你一塊兒不成,?就非得成群結(jié)隊,吵吵鬧鬧,?!弊詈笏€懟了一句:“你們女子就是矯情?!?p> “我沒矯情,,我只是珍惜家人們聚在一塊兒的日子??晌覀兗疫@四年來就冷清許多,,再說鏢局的伙計們過年都各自回家誰還會留下來陪我呀?”
提及與家人的聚少離多,,她眼中明顯溢滿失望,。
“那你這是在怪我咯?”他語氣弱了許多,,嘟囔著:“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沒怪你,,我的意思是比起看燈會你才是最重要的人?!彼∧樢话?,很是認(rèn)真且真誠看著他:“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扔下你一個人不管的,?!?p> 他則被這句話猛的撞了心室一記。
對她來說他是重要的人嗎,?
有多重要,?是比家人們重要?比穆家兄弟們重要,?還是比那個丁袁重要,?
他腦子有點混沌,臉頰有點燙,,也許是被火烤熱的,。
只聽自己軟著音量回應(yīng):“那,來年我和你一塊兒逛燈會便是,。”
“真的,?那之前還欠我的那盞宮燈的賬就一筆勾銷好了,。那這次可說好了你不許再反悔,。”
他的意思是不是會一直待在吳州不去大郡了,?
毫不掩飾的再次喜笑顏開,,她不忘一把再拍上他肩膀一按拍:“夠朋友!”
感覺只有蕭澍是除了哥哥們之外相處最久最熟悉也最能信任的那個人,。
明面上她被所有人當(dāng)成家人,,但每一年身邊又總是缺了真正的家人。
好不容易他們之間險些分崩離析的關(guān)系又重新建立,。
只不過,,她不明白他們之間有什么東西在悄然變化已不似孩童時那般自在。
她豪爽不羈并非嬌俏可人,,而他陰郁善變并非溫潤如玉,。
他們倆就是參天叢林里硬抻出來的歪脖子樹,茵茵綠地里冒出來的兩只毒蘑菇,。
這么的鶴立雞群又融洽和睦,。
她力道還是不知輕重,他肩膀又被拍到麻木沒了知覺,。
眼前灶火持續(xù)將他們?nèi)矶己婵镜脺嘏?p> 昏昏欲睡著,,耳邊傳來她絮絮叨叨的計劃,他其實也想說自己也同樣在企盼,,與她一起的來年初雪,,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