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深色眼眸如往常一樣注視著你,，卻比往常多了些什么，就像被水浸潤后的玉石在黑夜中明亮得反常,，仿佛最深處藏著令人貪婪的寶藏,。

　　“為什么幫我？”

　　因為我們是朋友,？

　　可這個回答好像不夠分量,，就連自己也無法說動。

　　“想幫就幫了,?！?p>　　說完，你故作不經(jīng)意的看向此時正望著窗外出神的湯姆,。

　　你感到疑惑,，窗外除了又高又灰暗的水泥墻，并沒有什么可看的東西,。

　　說來也怪,，在你們兩人相處的過程中,，你時不時就會發(fā)現(xiàn)湯姆表情陰郁的往窗外看，一開始你以為他只是向往自由,，后來才發(fā)現(xiàn)并不是,。

　　“那為什么打斯塔布斯？”

　　在你想得出神時,，湯姆再次拋出這個問題,。

　　你神色有些恍惚，不明白今天的湯姆為什么會如此糾結(jié)這個話題,，難道不應(yīng)該向你驕傲的闡述出整件事情的經(jīng)過嗎,？

　　“回答我！”

　　突然提高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格外清晰,，你被嚇了一跳,，根本來不及思考就做出回應(yīng)。

　　“因為我討厭他,！”

　　“為什么,？”

　　為什么？

　　難不成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你被別人欺負嗎,？

　　“看他不爽?！?p>　　“為什么,？”

　　當湯姆說出第二次“為什么”的時候，你承認有些不耐煩了,，但你還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后也裝作一副神情認真的樣子對湯姆開始一頓PUA。

　　“湯姆,，相信我,，有些時候討厭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更何況我也無法容忍別人在我眼底下欺負你,?！?p>　　湯姆聽著你的解釋也是將信將疑，不過,，似乎后半句話讓他覺得更說服力,。

　　你不禁感到奇怪，平常的湯姆可不會這樣,，現(xiàn)在的他反而執(zhí)拗得像個孩子,！

　　不對，現(xiàn)在的湯姆不就是個小孩嗎,？

　　像是想到什么,，你再次開口補充道,，“不管你信不信，湯姆,，沒人能在我面前傷害你,。”

　　僅僅只是想到那些人的神情你就覺得可怕,，這個地方似乎會“吃人”,，在這里出生成長，無疑是噩夢的開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個比利·斯塔布斯看湯姆的眼神總和其他人不一樣，仿佛只要被他抓住一點機會,，就會讓湯姆置身死地,？

　　包括沒有任何起伏的科爾夫人，當她看到“罪魁禍手”是湯姆時沒有絲毫慌亂驚訝,，冷漠和厭惡才是她一開始的反應(yīng),。

　　就像比利·斯塔布斯說出口中的“那兩個字”時，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點反應(yīng),，仿佛司空見慣,。

　　這就是情感退化后演變出的“麻木”，又只能任由憤怒宣泄出口,，似乎只有通過這樣的方式才能讓可怕的時間消逝得快一些,，有價值一些。

　　可是,，你做不到袖手旁觀,。

　　你無法想象在那樣眼神的注視下長大是多么可怕的經(jīng)歷？被如同詛咒般的惡言圍困時,，又有多無助,？

　　過了半晌，不知道從哪里傳來一道嘆息聲,，回過神后你感到臉上被湯姆輕輕擦了一下,，原來是你在不自覺中哭了。

　　“這么不經(jīng)嚇還敢擋在我前面,？”

　　“才不是,！他憑什么那樣說你…”

　　正當你懊悔當時自己為什么不給比利·斯塔布斯右眼來一拳時，房間里再次傳來熟悉的聲音,。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呢,？”

　　“湯姆！”

　　你像是不忍聽到這話背后的真相,，立馬叫住他,，仿佛這樣就可以制止那道不堪的“傷口”,，再度被撕開。

　　出乎預(yù)料的是,，這次湯姆并沒有過多的情緒,，只是盯著灰暗的地板，但你知道他并不是在發(fā)呆,，他此刻需要的只是片刻的安靜,。

　　你默不作聲的轉(zhuǎn)頭看了一眼他，見湯姆真的沒有異常的情緒,，才學著他的樣子,，望著年代已久的水泥地板。

　　房間里的擺件單調(diào)得幾乎沒有任何色彩,，但光打在屋子里,，細微的灰塵便迎其而上，仿佛又有了生命一樣,。

　　“簡妮莎,，其實我也不清楚，但很多人都這么說,，或許,，這就是事實?！?p>　　聽著湯姆不冷不淡的說出他對這一切的認知,，你的眼眶在不知不覺中又紅了。

　　鐵床本來就小,，你倆又坐在一塊,，湯姆自然輕易就能察覺到你的情緒,。

　　“怎么又哭了,？”

　　“誰哭了？我才沒有,！”

　　說完你用力擦了擦眼睛,，又吸了吸鼻子，眼神堅定的再次向湯姆看去,。

　　“不,，不是的，湯姆,，我們才是自己人生的核心,，不能因為別人的想法就陷入自證的困局，永遠不要因為任何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就像我們現(xiàn)在,，從未放棄過對未來的渴望,，不是嗎？”

　　雖然這話疑似“心靈雞湯”,，但還是你第一次對湯姆說出這么多話,。

　　你就是想讓湯姆明白，他的存在并不是一個錯誤,，因為他也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quán)利,。

　　湯姆勾起嘴角，笑而不語,，黑褐色的眼睛里透露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明明嬌小脆弱，有些時候卻能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又異常的堅強,。

　　可“被欺負”的是他才對？

　　反倒哭得最厲害的是她,，連眼角周圍都紅得不像話,，委屈至極的模樣，就差“控告”有人欺負她,。

　　直到現(xiàn)在還對他說著安慰和鼓勵的話,，生怕自己難過傷心的樣子，明明她對這一切都毫不知情,。

　　卻好像…她真的親眼目睹過,？

　　可不知道為什么？有那么一瞬間,，他真的想就這樣一直下去,。

　　即使他明白這可能又是一個“陷阱”，但有一種說不上的魔力,，讓他不自覺的想沉迷,。

　　“湯姆，如果有人再敢這樣亂說,，你就告訴我,，我去揍他！”

　　“確定,？”

　　湯姆故作一副吃驚又不太相信的模樣,，卻暗自勾起嘴角。

　　見他不相信,，你立馬擼起袖子,，給他展示你的肱二頭肌。

　　“噗！”

　　湯姆被你嬌憨的模樣逗笑了,，剛才還哭得一塌糊涂的人,，居然還有心思逗得他笑？

　　“好呀你,，我這么認真,，你還笑我！”

　　雖然這個回答令湯姆不可否認,，但現(xiàn)在并不是說這個問題的時候,。

　　“簡妮莎，你要知道一個男生的力氣要比你想象中大得多,，萬一他還手了,？”

　　“不是有你在嗎，我怕什么,？”

　　湯姆像是沒反應(yīng)過來你說的話,，卻又像被你理直氣壯的模樣給弄迷糊了，表情略帶一些不自然和緊繃,。

　　“如果我沒聽錯,，你說的是…我？”

　　“對啊,，要不然還有誰,？在這里你可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見湯姆略帶僵硬的表情,，你下意識皺起眉,，心中不禁有幾分疑惑。

　　不是,，你都這么義氣了,，他還猶豫？

　　看來硬的不行,，來軟的,！

　　你立馬又擠出點點眼淚，像是失落難過,，“不可以嗎,？”

　　可能是你過于把心思放在演技上,，從而忽略了話語中幾分與表面不符的強勢,，但一眼看過去卻讓人無法拒絕，只好無奈的縱容,。

　　“不吃這套,。”

　　“小氣～”

　　你輕哼一聲不再看他，但你知道湯姆“同意”了你的“提議”,。

　　房間再次恢復平靜,，可相比之前，多了一些別樣的情緒,。

　　過了很久,，你的眼淚都干巴巴的掛在了臉上，湯姆才緩緩開口,。

　　“簡妮莎,，以后不要輕易暴露自己的情緒，會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而且這里并不…”

　　見身邊的你沒動靜,，湯姆停下想說的話，轉(zhuǎn)頭看向已經(jīng)睡著的你,。

　　“哎…”

　　睡夢中你嘴里鼓鼓囊囊的說著一句不完整的話,，模糊不清。

　　房間的門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關(guān)上,，睡夢中,，你只感到周身很暖。

　　后來的某天傍晚,，湯姆再次回憶起這一天,，才發(fā)現(xiàn)原來你嘴里只是反反復復的兩個字。

　　等你醒來已經(jīng)將近傍晚,，因此也錯過了晚餐,。

　　湯姆以你身體不舒服為由告知科爾夫人，科爾夫人也并未責怪你,，還親切的向他問候了你的情況,。

　　湯姆只是解釋，你也許是被“嚇”到了,，畢竟你身體本來就不好,，對此科爾夫人并未懷疑，點頭示意后便也沒再說什么,。

　　你吃著桌上的饅頭,，可能是時間睡得久了，一時間看上去不太有精神的樣子,。

　　“怎么了,？”

　　湯姆放下手中的書，抬頭把目光看向你,。

　　“沒什么,。”

　　說完，你又吃了一口手上的食物,，表情麻木,，目光呆滯，一副完全“生病”了的寡淡模樣,。

　　湯姆點點頭,，隨后又看起書，像是絲毫不關(guān)心你的身體狀況,。

　　見湯姆對你的“苦肉計”無動于衷,，你只好改變策略。

　　“哎,，好羨慕那些小動物喔～”

　　為了讓湯姆更好注意到你,，你順勢往身后的床上一躺，整個人呈現(xiàn)一個“大”字,。

　　雖然這個行為有些傻氣,，但湯姆最終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書。

　　“為什么這么說,？”

　　見湯姆順利上勾,，你立馬挺直腰桿坐起來，雙眼閃動著得逞后的狡黠,。

　　“你想啊,，如果我是一片云，無論去到哪里都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要是遇到陰天就匯聚成雨滴,，落入泥土里，即使還沒到地層就消耗殆凈,，但無論成為什么,，想想就覺得自由?！?p>　　說到這兒,，你停下來看向木椅上的湯姆，緩緩開口問道,，“如果,，如果有一次能讓你自己選擇的機會，你想做什么,？”

　　湯姆沒想到你會這樣問,，臉上略帶一絲意外，但很快便被他隱藏了下去,，就好像這一切只是你的錯覺,。

　　“沒有這種如果，簡妮莎,?！?p>　　“為什么沒有？”

　　見你固執(zhí)的模樣和篤定的語氣,，湯姆垂下眼,，睫毛微微顫動了幾下。

　　“要是真有這種如果,，我……”

　　湯姆抬起眼睛看向你,，后又突然停住。

　　明明可以脫口而出的話,，但卻不知道為什么,，偏偏在這一刻沒了蹤影。

　　“繼續(xù),，說下去,！”

　　在你“鼓勵”的眼神和誘導下，對面呆坐的人終于一點點張開嘴,。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見你期待的目光隱露“惱羞成怒”的情緒，湯姆勾起一絲嘴角,。

　　“你,！”你像被他故意為之的話給氣笑了，笑著笑著又說道,，“好好好,，湯姆?里德爾！”

　　說完,，你頗用力的咬了一口手上已經(jīng)略顯發(fā)硬的饅頭,，像是要把怒氣轉(zhuǎn)移。

　　“好了,，到底要干什么,？”

　　“人家只是想去看場晚霞，結(jié)果某些人好像并不領(lǐng)情,，也不想陪我去,，哼！”

　　為了更好的表達你的不滿,，你說完把脖子扭朝另一個方向,，裝出一副不想搭理某人的架勢。

　　過了幾秒,，“趴”的一聲,，書本被合上,。

　　你聞聲看去，剛好瞥見湯姆向你這邊走過來,，立馬又恢復剛才的神情,，然后雙手交叉抱胸。

　　“好了,，可以去,，但必須要穿上外套?！?p>　　說著,，湯姆已經(jīng)打開衣櫥，從里面拿出一件自己所有衣服里最不透風的外套,，然后放到你的手邊,。

　　你見湯姆答應(yīng)，哪里還顧得了其他,，三七二十一的快速穿上,。

　　“咱們走？”

　　湯姆見你如此興奮,，表情略帶遲鈍,，但還是點了點頭。

　　他不明白,，看每天都相差不大的云彩有什么區(qū)別,，不都一樣？可偏偏你很是向往,，就像那里對你有著什么致命的吸引,。

　　你們坐在陽臺上，其實也不算是,，這只能說是一個狹小的閣樓的窗前,。

　　“湯姆，你一個人看過晚霞嗎,？”

　　“有過幾次,。”

　　“我也是,?！?p>　　或許是今晚的晚風吹得你格外舒服，你覺得全身除了被曬得暖洋洋的,，就連心里的某處像被打開也曬了一曬,。

　　遠處的一棵大樹被風吹得時起時落，沙沙的樹葉風聲和眼前逐漸清晰的落日線凝聚,，繪制成一副巨大立體的風景,。

　　而你,、湯姆，就是這幅畫面最完美的見證者,。

　　“湯姆,，我突然想起一個事?！?p>　　對于你忘性大這件事,，湯姆已經(jīng)見怪不怪,，身體依舊保持往后仰的狀態(tài),，躺坐在窗前的一角。

　　“說來聽聽,?！?p>　　聽到湯姆慵懶的聲線，你知道自己此刻多少有些“煞風景”,，但必須不得不說,。

　　“我這幾天好像忘記給那顆小樹澆水了！,！”

　　沒錯,，因為這幾天你忙于找點“有趣的事”做，以至于有些時候總會把事情混淆,。

　　“不是好像,，是本來就沒有?！?p>　　你的羞赫和擔憂被湯姆看在眼里,，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繼續(xù)欣賞起眼前的美景,。

　　不知道為什么,，相比之前的好奇，現(xiàn)在的晚霞卻給湯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你知道,？”

　　“簡妮莎，安靜,?！?p>　　話音一落，周圍的顏色仿佛煥然一新,，就連湯姆的黑色眼睛,，也被映射出一層如橘黃般火光般詭迷的霞彩。

　　你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湯姆,，整個人像沐浴在霞光里,，凝視著前方,，卻又似乎在注視更遠處。

　　不知道是哪里傳來“鈴鈴”的作響,，還有不斷卷向窗口的呼嘯聲,，全都向風口處涌來。

　　湯姆就像身處這場“華麗”風暴的中央,，當他來臨時,，只有黑夜般的寂靜和毀滅。

　　你好像看入了迷,，直到湯姆轉(zhuǎn)頭叫醒你,，“好看嗎？”

　　話中的幾絲調(diào)侃讓你瞬間回過神,，慌亂的看向眼前的天空,，瑰麗的晚霞已經(jīng)在不知覺中落幕，變幻成了一片深暗的紅色,，就像故事的結(jié)局早已定下,。

　　“不好看！”

　　湯姆意外你的回答,，像是沒有在意,，反而故意打趣著你，“原先吵著要來看,，現(xiàn)在又覺得不好看了,？”

　　“今天的不好看不代表明天的不好看?！?p>　　你嘟囔著開口,，像孩子氣的話，頗為任性,。

　　但湯姆并未放在心上,，而是沉默著，就連嘴角都嗜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可你已經(jīng)無心再多說什么,，也沉默著和湯姆注視著遠方。

　　晚霞完全黯淡,，獨留黑色的痕跡,。

　　或許，在這一刻,，你已經(jīng)明白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