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南柯造夢基地
南柯古鎮(zhèn)相傳建于魏晉時期,,這些年來不斷搬遷,,當(dāng)初巨石泥土鑄就的城墻和村落早已無影無蹤,只剩小鎮(zhèn)入口那一截斷壁還在告訴人們它在那個遙遠(yuǎn)的年代存在過。古鎮(zhèn)位置不算偏僻,,但除了那段“遺跡”幾乎沒有別的特色,,鎮(zhèn)政府響應(yīng)政策號召,,斥巨資建造古色古香的街道,,結(jié)合魏晉文化習(xí)俗打造了一處創(chuàng)意產(chǎn)業(yè)園。今年“魏晉風(fēng)流”產(chǎn)業(yè)園剛落成,鎮(zhèn)政府就迫不及待組織一場冬季馬拉松來做宣傳,。
“要不還是說政府會玩呢,,一個文化產(chǎn)業(yè)園,還是古代文化產(chǎn)業(yè)園辦馬拉松,,嘖,,廣告一打出去就吸引了這么多人過來?!毙¢僭谔栂虏[著眼,,拉著竺宴的手順著人流往邊上走?;顒舆€沒開始街道上就人山人海,,吹糖人的扎風(fēng)箏的小攤一大堆,“哎哎哎,,竹子你看,,這里竟然還有賣五石散的!”小橘興奮地指著不遠(yuǎn)處的攤位,。
竺宴抽出手,,拿皮筋把頭發(fā)繒在腦后,重新拉著小橘奔向五石散攤位,。
“去看看,。”
走近了才看清人家牌子上寫的是“五十三”,,老先生戴著儒帽和墨鏡,,揚了揚手中寫著“算八字”的布帆,指著桌上的陰陽八卦圖沖竺宴喊:“姑娘,,算命嗎,?財富事業(yè)還是姻緣,?我都算得很準(zhǔn)的,!”
小橘拉著竺宴往后退,搖頭:“不行竹子,,哪有古代人還戴墨鏡的,,他這一看就不靠譜!”
“剛才誰好奇的,?來都來了,,去看看?!斌醚甾揶淼靥裘?。
“好吧好吧。”小橘跟著竺宴坐在桌前,。
老先生在八卦圖上擺出一串銅錢,,神神秘秘開口:“請二位挑三枚,就從這位戴口罩的姑娘開始吧,?!?p> 竺宴就近掀了三枚銅錢,老先生隔著墨鏡看了好久,,摸著并不存在的胡須驚嘆道:“哎呀姑娘,,你這可是一段好姻緣吶!不過好事多磨,,你這段姻緣不會太順利,!”
“你這老頭胡說什么呢!”小橘拍著桌子站起來:“我們還沒說算什么呢你就知道我們有好姻緣,?還不順利,,呸,騙子,!竹子我們走,!”
竺宴拉住她,起身,,朝老先生輕聲道歉:“不好意思啊,,她性子畢竟急說話沒輕沒重的,我讓她跟您道歉,?!彼兑话研¢俚母觳玻粋€眼刀飛過去,,小橘不情不愿地朝老先生欠了個身:“對不起,。”
算命先生笑瞇瞇摸了把空氣,,笑瞇瞇開口:“不妨事不妨事,,二位,來包五石散嗎,?”
“哈,?”
走過一道橋,小橘才甩著牌子憤憤不平地吐槽:“這是什么見了鬼的報名方式啊,,一個破牌子要我們五十三他們也太會掙錢了,!”
竺宴甩著牌子笑她:“平時我也沒虐待你啊,怎么來了這兒怨氣沖天的,?”
小橘伸手,,左手掌心躺著一包包成三角形的糖粉,,右手拿著木牌,隨身小包里還插著一把折扇委屈巴巴地撇嘴:“一包糖分五十三,,一塊牌子五十三,,一把扇子一百零三,我是來湊熱鬧的不是來當(dāng)冤大頭的,,咱們才來了多久啊就被宰了四五百,,掙錢那么難我還沒吃飯呢!”
打工人的眼眶泛起淚花,。
她太難了?。?p> 竺宴對著小助理稀碎的表演憋得很辛苦,,她撇過頭深吸一口氣還是笑出來:“雖然但是,,這些好像是我付的錢吧?”
“哎,?對啊,,你的錢我心疼什么?!毙¢亠w快地收起眼角的戲,。
“你心疼都心疼了,不如把錢轉(zhuǎn)我,?”竺宴挑著下巴逗她,。
“人家不!要,!嘛,!”小橘掐著蘭花指扭著身子,清爽的嗓子捏出輕細(xì)又造作的聲音,。
竺宴沒忍住朝著橋墩“嘔”了一口,,一手捂著口罩一手指著小橘:“你別這樣我害怕?!?p> “那,,小姐能請奴家吃飯嗎?”
“嘔,,你正常點,,你正常點我就請,?!?p> 當(dāng)天晚上竺宴請小橘搓了一頓曲水流觴宴,兩個冤大頭灌了半肚子酒從飯店出來對著墻角一頓干嘔,。
店里規(guī)矩進(jìn)門按人頭繳費,,落座要對詩,,對得上才能上菜,對不上只能喝酒,。
竺宴憑著遠(yuǎn)古的初高中記憶背了幾句詞,,小橘是習(xí)武之人,滿腦袋空氣,,兩個人在坐上品了半小時果酒,,然后被告知時辰已到,要散席了,。
就……離了大普,!
那個杏子酒喝著是挺香,但是竺宴酒量淺,,這會兒感覺胃里在燒,,扒著磚縫吐得眼冒金星。小橘也沒比她好到哪兒去,,都開始說胡話了:“竹子,,你看嗝,這燈籠真好看,,模特也好看嗝,,那個古人怎么那么胖啊,嘿嘿,,這個帥,,帥哥~抱抱~”
小橘踉蹌著往前沖,竺宴沒拉住她,,頭暈?zāi)垦5仄鹕砣プ?,然后暈暈乎乎往下栽?p> 但她卻沒摔在地上,一片模糊的燈火闌珊里,,一雙深邃的眸清晰地闖入她眼中,,竺宴甩甩頭,在眼角看見一顆痣,。
這酒后勁兒可真大,。
竺宴闔上眼歪過去。
然徹抬著胳膊把她半架在身上,,輕聲喊:“竺宴,?竺宴?”
竺宴哼哼兩聲作為回應(yīng),。
然徹看著她顫動的睫毛,,嘆了口氣,扶著竺宴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摘掉帽子遮住她臉,,然后彎腰,,把人打橫抱起。
王攀抵著小橘肩膀一邊費力地躲她亂抓的手,,一邊朝然徹喊:“哥,,咱去哪兒啊,?”
“回民宿,。”
“那她咋辦,?”
然徹沒理他,,抱著竺宴小心翼翼地避著人流走向燈火最盛處。
“等等我啊哥,!”
王攀一掌砍在小橘脖子后面,,把人扛在肩上追上去。
……
……
然徹訂的民宿是鎮(zhèn)子邊上的農(nóng)家小院,。小院獨棟雙層,,裝修得很文藝現(xiàn)代,穿過柵欄,,邁過臺階,,民宿老板繞過前臺迎出來:“您回來了,這……怎么回事???”
這位老板財大氣粗包了她整間民宿還說可能常住,她本來挺高興的,,但是吧,,這人從進(jìn)門帽子口罩就沒摘過,出去逛了一圈還帶回來個喝醉的姑娘……可別是什么犯罪份子,。
老板娘偷摸撥了老公的電話,,面上不動聲色地問:“一間房?”
然徹耳朵尖冒紅,,否認(rèn):“不不不,,她一間房?!?p> 老板娘微微放寬了心,,領(lǐng)著人上樓:“噢,那這邊來,?!?p> 然徹卻沒動,他眼神飄忽,,支支吾吾地開口:“那個…她可能,,得睡軟一點的床,?!?p> “您放心,,咱店里的床啊是整個鎮(zhèn)子上最軟的!”老板娘笑得滿臉褶子往上走,,然后在二樓拐角處停下,,推開門:“您看這間行嗎?”
然徹快步進(jìn)門,,老板娘一把掀開被子,,幫著把竺宴放下。然徹站在床邊微微喘氣:“謝謝,?!?p> “您客氣了,您需要醒酒湯嗎,?”
然徹思考了兩秒:“需要,。”
“好嘞,,馬上來,。”老板娘笑著出去了,。
剛才抱了一路沒覺得累,,現(xiàn)在放松下來,右腿膝蓋傳來密密麻麻的疼,。
然徹彎腰替竺宴掖了掖被子,,扶著腿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摘下口罩擦了把冷汗,。
老板娘并沒有馬上來,,她引著王攀進(jìn)了隔壁的房間。
然徹坐著發(fā)了好一會兒呆她才端著碗湯進(jìn)來:“需要幫您喂嗎,?”
然徹目光放在竺宴臉上,,她眉眼彎彎,睡得正香,。
“先放那吧,。”
“噢好,,”老板娘把碗放在床邊的矮幾上,,提醒:“那您記得等她醒了讓她帶著證件來登記?!?p> “好,,謝謝,。”
“您太客氣了,?!崩习迥镒叩介T邊停住,想了想還是出聲:“您的房間在一樓,,您別走錯了哈,。”
然徹抬眉看她一眼,,她立馬轉(zhuǎn)身快步下樓,。
床上的人吧唧下嘴,歪著脖子翻了個身,。她的短款外套散著,,打底毛衣縮在肋骨處,露出一截精瘦的腰,。
然徹皺著眉起身,,把竺宴擺回去,輕手輕腳替她脫掉外套,,又拯救出被她壓在身下的被子嚴(yán)嚴(yán)實實蓋上去,,順手把那碗湯往遠(yuǎn)處挪了挪,確保她怎么亂動都打不著才扶著腿,,慢慢移到門邊開了空調(diào),,調(diào)高暖氣,輕輕又嚴(yán)實地關(guān)上門,,腳步輕緩地下樓去了,。
第二天一早,竺宴被自己身上的酒味熏醒,,晃著眼珠爬起來,,吃驚地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她的行李箱也在邊上,。游玩了一夜的理智猛然回歸,,她彈坐起來一把掀開被子,看見衣服還在松了口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蒼了天了,,她果然是喝多了,連自己走回酒店都不記得,。
等等,,酒店?她沒訂酒店啊,!
竺宴再次彈坐起來,,隔著頭發(fā)巡視四周,又踉蹌著跑到窗邊扒著看了好久,,確認(rèn)里里外外的景色她都沒見過,,這房間不是她訂的,那是誰訂的,?
她捂著臉倒在沙發(fā)上,,大腦強(qiáng)行倒帶,。
南柯鎮(zhèn),,算命,對詩,,喝酒,,嘔,那酒好辣……然后是,,燈籠,,再然后是……
竺宴三度坐起來,用力揉著自己的臉,。
竺小宴你清醒一點,!你怎么能看到他呢!你來這可誰都沒說,!
對啊,,她誰都沒說,那這口罩是誰的,?
是然徹的,?
不對不對,她拼命甩甩腦袋,,告誡自己,,竺小宴啊,你可不能對然徹有非分之想,。
南柯鎮(zhèn)的果酒是古法釀制,,杏子經(jīng)過多道工序在高粱白酒里泡了一個多月,后勁大得一批,。
竺小趴菜沒晃走亂七八糟的想法倒把自己晃暈了,,她臉朝下栽在沙發(fā)上,沉沉入夢,。
夢里她站在海邊,,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一步兩步三步,海浪洶涌,,海水散發(fā)著惡臭向她襲來,,突然有人把她拉回岸上,那人身量很高,,掌心很溫暖,。她抬起頭先看到那人身后的萬家燈火,然后在他眼角找到一顆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