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洛騫與戚氏走后,,容婉又迷迷糊糊睡了半日,,再醒來時,天色已近黃昏,,屋內(nèi)的視線偏暗,,再細看,卻見洛景鈺就在屋中站著,。
“兄長,。”容婉比之前清醒了些許,,見洛景鈺在,,遂出聲道。
洛景鈺走到床榻旁,,伸手將被褥掖好,,這才道,,“我聽母親說你病得厲害,便過來看看,,白瑤和螢綠都在外間守著,。”女子閨房便是連嫡親兄長也是不能隨便進的,,要進也得有人守著,。
“娘親說的嚴重了,我許是剛來這里,,身子比較弱而已,。”容婉笑了笑,,復又道,。
“剛來?婉娘,,咱們到汴京已經(jīng)兩年了,。”洛景鈺隱了隱眸子,,“你的病是因前幾日受了風寒,,今日又是受了些刺激,病情才會加重,?!?p> 容婉頓了頓,“兩年,?”可她不是剛死么,?且當時在汴京已有七年,難不成,,死后竟回到了五年之前,?
“今日我特地去問了三殿下,三殿下說當時你有些到大廳時腳步有些虛浮,,他當時走上前去喚醒你,,卻被你打了一個耳光,而后,,便成了后來的樣子,。”
洛景鈺盯著容婉的眼睛不曾松懈,,卻只見容婉的臉上出現(xiàn)一種迷茫之色,,再無其他。
“婉娘,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噩夢,?”洛景鈺試探問道,。
噩夢么?容婉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現(xiàn)實了,,是這兩年,,還是那里的七年?她記得她入汴京兩年后,,蕭玄青曾被洛景鈺帶進洛府,,而后的五年,便是噩夢的開始,,先是爹爹慘死,,后而娘親殉情,兄長得知后在戰(zhàn)場失利,,被敵人所殺,,后來只剩了她和容珺,最后容珺也染病身亡,,最后的最后,,連她也死了,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如果這才是夢,,她一定希望這夢永遠都是假的。
一思量,,卻滿臉都是眼淚,。
洛景鈺嘆了嘆,伸手將容婉臉上的眼淚擦干,,“我就知道,,你定是遇到了夢魘,若不是,,咱們家的婉娘又怎會沖動到失常,?”
容婉鼻子一酸,眼淚又是落下兩行,,伸手扯住洛景鈺的衣襟,“兄長,,阿婉害怕,。”“怕什么,?”
“怕只剩下阿婉一人,。”那五年,她身邊的親人一個個相繼離世,,她若有勇氣,,就該追隨他們而去,又怎會茍且于世,?
洛景鈺拍拍容婉的頭,,笑了笑,“莫要瞎想,,怕是你以后成了婚就不要我們了,。”
“不會,?!甭劼晠s有些哽咽。
“好了,,不要再哭了,,讓白瑤與螢綠服侍你起來,去正廳吃些東西吧,!”
容婉點頭應了,,洛景鈺轉身往外走,卻又轉過身,,問了一句,,“你的夢中,是不是有三殿下,?”
容婉有些遲疑,,最終還是應聲。
“他是壞人,?”聽起來是疑問的口氣,,卻近似肯定了,容婉沒再說話,,點點頭,,卻又搖搖頭。
“夢中之事,,信其所幸,,避其所哀?!甭寰扳暢雎曁嵝?,便離去了。
白瑤與螢綠進來之時,,容婉有些發(fā)愣,,兩人將其喚醒,容婉仍是有些魂不守舍,穿衣之時,,只聽容婉問,,“你們最近可有過噩夢?”
白瑤與螢綠迷惘,,雙雙搖頭,。
容婉的一顆心,遂變安穩(wěn),。這些苦痛,,都將由她一人承受,信其所幸,,避其所哀,,若是一切都將重演,她便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次,她再也不愿她一個人,。
馬蹄聲噠噠而過,,汴京還是舊時的汴京,街角各處依舊繁華,,卻承載了各種的悲哀,,容婉將窗子掩住,既然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那些悲哀便絕不會再犯,。
馬車停了,車簾被撩開,,入目的則是洛景鈺,,“婉娘,此處便是三殿下除卻宮城的落腳之處,,你進去后記得要小心說話,,莫要沖動?!?p> “兄長,,你放心,阿婉知道,?!比萃裣铝笋R車,眼前的府邸在小巷中毫不起眼,,她卻無比熟悉,,這個地方,她終歸來過幾次,。
開門的小廝認得洛景鈺,,又經(jīng)三殿下吩咐,自是直接將人領到了院中,,院中亭臺樓榭,,竹高筆直,可見造就人之用心,。
一個未曾及冠的殿下,,卻在宮外擁有這樣一個院子。
正廳盡在咫尺,,小廝將他們二人引到廳內(nèi),,順手給倒了茶水,自然會有人去尋三殿下,。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三殿下便從正門前出現(xiàn)。
洛景鈺瞥了容婉一眼,,容婉忙隨洛景鈺起身,,“見過三殿下?!?p> 蕭玄青瞥了容婉一眼,,笑道,“洛家娘子的病好了,?”
容婉又是行了一禮,,“回殿下,病是好些了,?!?p> “這好些,可是沒好完,?不如洛家娘子繼續(xù)回去歇著,,免得在這兒又讓你的病嚴重了,這才是我的不是,?!笔捫嚯m滿是笑意,但是話語之中,,仍是有些不平,,畢竟他貴為殿下,被人無緣無故打了一掌,,若不是她的父親是堂堂三品禮部尚書,,早就將她下了獄,,若還能對她好聲好氣,未免也顯得自己好脾氣了些,。
容婉詫異的看了一眼玄青,,記憶當中,蕭玄青一直是溫文爾雅,,頗有士族風范,,從未對自己有過任何嚴厲之語,就算最后她家道敗落,,也從未見過蕭玄青如此冷言冷語,,只不過人卻漸漸疏遠,最后避而不見,,難不成今日的她,,對他再無用處?
“還請殿下恕罪,,前兩日殿下前來,,阿婉正是燒的糊涂,發(fā)了癔癥,,這才對殿下有不敬之舉,,阿婉深知有罪,特前來謝罪,?!辈还苋绾危艘粫r彼一時,,行事作風必要小心為妙,。
“殿下,此事著實是婉娘的不是,,若是殿下想要出氣,,盡管沖著我來,我洛景鈺絕無半點委屈,?!甭寰扳暯K是不忍容婉一人承受玄青的怒氣,連忙道,。
蕭玄青看向洛景鈺,,“你能有什么委屈可言?”
一句話,,倒是讓洛景鈺閉了嘴,。
“兄長確實沒什么委屈,只是當時,,殿下認為全部都是阿婉的錯么,?”容婉還是忍不住,,帶了些怨氣,蕭玄青只是詫異容婉的話,,并未注意夾雜著什么樣的情緒,。
“我并無什么荒唐之舉,卻不知你何出此言,?”
容婉緩緩起身,看著玄青道,,“殿下確實守禮,,也是阿婉的不是,只是當時阿婉發(fā)癔癥,,殿下最緊要的不是應該喚門外的婢子進來么,?”
玄青無言,當時他確實應該這樣做,,才是上好之策,,卻鬼使神差的靠近了她,不然,,怎么都不會挨上這一掌,,只是讓他承認自己做錯,怎么都是不可能,。
“我原以為洛家娘子來認錯,,卻不知洛家娘子是來問錯的?!?p> “阿婉確實是來認錯的,,只是該認的錯阿婉認,不該認得錯,,自然不該阿婉認,。”
蕭玄青看了容婉一會兒,,卻毫無預兆的笑了,,“禮部尚書的女兒果真血性,如此,,洛家娘子認的錯,,我收了,我也為昨日的處置不當,,給娘子道歉,,可好?”
誰能想他便這樣認了錯,?她原以為,,以他殿下的傲氣,,大可將他們趕出宅門,從此再不相見的好,,誰曾想竟這么輕易,?可那五年,他當真有這樣的作為,,她怎會一顆心吊在他身上,。
這樣想來,眼睛不期然朦了霧氣倒是教蕭玄青訝異良多,,頓時說話不復方才的較量,,“洛家娘子可莫要再哭,回到了洛府,,又會讓人誤以為我欺負于你,。”
洛景鈺連忙站起身,,走到正中央,,“殿下,十分對不住,,婉娘有些情緒不穩(wěn),,還容我?guī)厝ァ,!?p> 蕭玄青隱了隱眸子,,便不再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