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昨天沒說你什么吧,?”看似是陰差陽錯又提起來的事兒,,實際上無非是師父和師兄兩個人心里邊依舊放不下那天復排《丹青引》整出來那樁事兒,。
當然,,這要是師父和師兄真得就把這件事兒輕拿輕放,倒才是真能讓陳承晟覺得稀奇了,。
“沒說什么……”自家父親對于這件事兒依舊是處在一個消極回避的狀態(tài),,可是寧玉澤知道,即便是院團里不管自己,,父親這兒只要是知道了,,自己也就該收斂收斂了。
早晨起來的風內(nèi)涵很深厚,,花露正濃的時候兒,沾在身上,,是讓人輕易擺脫不掉的潮濕和清冷,,師兄兩個人肩并肩走著,好像回到了很小的時候,。
那個時候陳承晟可遠沒有現(xiàn)在這樣成熟,,只是挨了師父的說,就‘嗚嗚嗚’的哭了一鼻子,,全靠著寧玉澤哄——現(xiàn)在前者很不愿意去回想那段讓人難為情的過往,,只是人沒有一場場的成長,也枉為人,。
陳承晟依舊是難免想起自己小時候跟在師兄身后‘尋保護’的樣子,,卻也想不到如今的自己也竟然成長到能夠為師兄出謀劃策:“師兄,你說你當時這是圖什么,?”
“多少人都羨慕你打小兒有自己家這一派的傳承……”
又不是自身條件不允許,,必須另辟蹊徑。也不是觀眾,、長輩,、院團給的壓力太大,逼得透不過氣兒,。陳承晟雖然不會在師兄需要陪伴的時候撤伙,,但從來不理解也不贊同寧玉澤學小花臉這件事兒。
說句實在話,,文丑,、武丑演員的身材天生就和文武小生的要求不一樣,但凡不是寧玉澤真的天賦點滿,,就以他這樣兒的瘦高個兒,,真是應(yīng)該乖乖兒的去傳承寧派小生,。
寧玉澤能夠明白師弟話里的意思,哪怕后者從來沒有挑明過:自己生在寧家,,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機緣,?
“你當時想沒想過,如果嗓子真影響了,,對不對的起師父,?”
所謂的深思熟慮,到底是寧玉澤年齡還不大的時候自以為已經(jīng)考慮的“面面俱到”,,現(xiàn)在想起來,,能到今日才東窗事發(fā),早就是莫大的幸運一直眷顧著寧玉澤……
這個時候再去想當初,,早已經(jīng)晚了,。允許年輕人犯錯的這個說法,在如今的寧玉澤看來,,依舊難以把握這當中的邊界,。
“今晚是咱們校戲……”想起莽撞的曾經(jīng),也就想起了那些已經(jīng)到了各地京劇院團的同學們,,寧玉澤一時間也難免有些傷春悲秋,。
不知道是人‘年紀大了’都會更感性些,還是在那個臨川,,晏悅一差點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兒,,讓寧玉澤感受到了人生的無常??傊?,寧玉澤對于臺上臺下的情感變得更在意了!
【玉宇澄清澤三春:你沒被嚇到吧,?】
【晏悅一:都是夢,,有什么好害怕的?!?p> 寧玉澤難得在壓腿的時候還端著手機,,不遠處的寧父寧常安看著也覺得稀奇,拿眼睛掃了掃小徒弟,,又把目光往前者身上一遞:“你師兄年紀也不小了,,也該談戀愛結(jié)婚了,你說是不是,?”
“啊,,師父這看師兄自己吧,您也知道,,我們現(xiàn)在其實……”
話說了一半,,陳承晟才后知后覺的明白過來師父意有所指,,目光像是做賊似的掃掃四下里無人,悄沒聲兒的示意師父靠近自己一點兒,。
“師兄他哪兒有那個功夫兒談戀愛去,!”
“他這兩天狀態(tài)可不是很好?!睂幊0部傆X得兒子這幾天有點兒心不在焉的,,“你們這個年紀了,要是談戀愛了和我們說,,我們還能有不愿意的,?別耽誤平時練功,傳出去讓人家聽著不是談戀愛了,,是不想干了,,別鬧笑話兒,也該到成家立業(yè)的年紀了,!”
陳承晟知道師父這也是在點自己呢,!老一輩兒總想著要小輩兒早點兒成家立業(yè),好像這樣孩子們就長大了,,不用他們在擔心了似的……
“師父,要不您自己去問問,?”
剛才陳承晟鋪墊了半天,,寧常安還真以為兒子有喜歡的姑娘了——要是行業(yè)內(nèi)的最好,雙方都能夠理解對方的不容易,。
行業(yè)內(nèi)的也不好,,到時候天天都忙起來,在跟著院團一出去,,誰也看不見誰,。
這八字兒還沒有一撇兒呢,寧父琢磨倒是不少,!
【玉宇澄清澤三春:其實一開始我還以為是你醒了,,后來越想越不對茬兒,不過你沒事兒就好,,上次你說的你同學那個畫兒怎么樣了,?】
【晏悅一:剛剛給我打電話要過來?!?p> 【晏悅一:其實柳成沒有惡意,,只是對于杜溪,他已經(jīng)有些,,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好像是瘋了,,但是其實沒有對我怎么樣?!?p> 【晏悅一:好了,,不和你說了。我實在是太累了,,我現(xiàn)在不想有任何溝通,,我需要睡眠?!?p> 在那個以《靈谷春云圖》為開始的‘臨川夢’里面,,晏悅一的狀態(tài)好像要比現(xiàn)實生活中好得多。不想說話,,不想社交,,只想一個人待著,寧玉澤覺得這個姑娘讓人看起來悶悶的,,蔫蔫的,,像是中醫(yī)上說的氣血不足。
發(fā)了個表情包過去,,算是結(jié)束了和晏悅一的對話,,寧玉澤挑了挑眉,一時間也覺得有些無聊,,腦子里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個‘臨川夢’,。
柳成和杜溪的故事必然不可能出現(xiàn)過一模一樣的發(fā)生在明朝初期的臨川,可像這樣的故事,,又只怕在曾經(jīng)的年代里發(fā)生了千千萬萬次……
寧玉澤忽然有些可惜,,自己做不到一些老前輩真正意義上的昆亂不擋,便也很難真正意義上憑自己去展現(xiàn)這臨川四夢的美——是發(fā)自于人,,才落在舞臺上的美,。
“師兄……師兄?”
陳承晟算是明白師父為什么懷疑師兄談戀愛了,,一連叫了幾聲,,后者只拿著手機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笑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手機真能把人魂兒給吸走呢,!
“有什么事找我,?”一張口掛著味兒,直到最后兩個字兒才像是正常說話,,也虧得是大家都習慣了,,自然也沒有誰覺得寧玉澤這樣兒奇怪。
“師兄,我聽說比咱們小兩屆那個誰……就那個412宿舍的那個誰,,平時總擱食堂遛鳥兒那個,,兒子都三歲了,這不這兩天正問我將來能不能讓你教教呢,!”
“哎,,這不是正常,咱們還在學院那會兒,,還沒畢業(yè)不就又結(jié)婚的了,?”
頓了半晌兒,寧玉澤抬腿讓開師弟站的地方,,若有所思的看著后者,,突然靈光一閃:“怎么?你這是有喜歡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