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老派人把緋絕顏的靈羽送到宗政禮司這兒,宗政禮司立刻明白這一切其實都是佐老的意思,。佐老既知道宗政禮司的個性,,對嬰寧一定會從嚴處理。然而又有心看在緋絕顏和蓮仲的面子上打算放嬰寧一碼,,所以想出這個折中的辦法,。說是有了靈羽就等于掐住緋絕顏的命脈,可緋絕顏畢竟是佐老的神使,,他人就算保管了靈羽擅自傷害緋絕顏也就等于在佐老頭上動土,,聊當安慰罷了。
宗政禮司看著這方錦盒,,華麗螺鈿點為花,,輕輕打開,里面的耀眼藍光立刻照亮整個廳堂,。靈羽是神鳳族最靠近神魄和命門的存在,,就算離身依舊與本體靈感相連。一尺多長的湛藍的青鸞羽上,,沒有其他雜色,,毫不掩飾它尊貴的光華,籠罩在一層金色的光芒之下。
騏風在一邊看傻了眼:“這就是傳說的靈羽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呢,。”說著就上手去摸,。
宗政禮司厲聲喝道“別碰,。”然而已經(jīng)晚了,,騏風碰觸靈羽的那一刻就如同雷霆入體,,差點被撕碎,最后還被彈飛,,狠狠摔了個嘴啃泥,。
騏風感覺自己的骨頭縫都冒煙了,爬在地上緩了半天,,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說啊,。”
宗政禮司說:“誰讓你手快的,。這靈羽并非俗物,,沒有它主人的默許,其他人碰了就是你這下場,?!?p> 騏風揉著胳膊起身,說:“那就是只有佐老和神使您能碰唄,?!?p> 宗政禮司嘆口氣說:“沒那么簡單,但愿永遠都用不上,?!蓖A送Uf:“她們已經(jīng)在查縱火案了嗎?”
騏風回答:“沒錯,,她們行動得倒挺快,。”
宗政禮司關(guān)上盒子,,放進密室的暗格里,。那里還有一本他的隨記,他的記憶本就殘缺不全,,每次想起什么他就寫在本子上,。可是在夙望山的幻境,,他不知道要不要寫上,。記憶虛無縹緲,她卻又如此真實,。
他仍然記得那片刻溫存,,她笑著跳著,青色的衣擺和紫色錦紗的披帛如蝶翩舞,,頭發(fā)被暖柔的風吹在臉上,,讓人只看請她的笑靨。她說她有生以來沒騎過馬,,不知道騎馬有什么有趣,,要他教他騎馬。他輕輕扣住她盈盈一握的腰抱她上馬,,自己也跨上去,。他的手帶著她的手去操縱韁繩,馬兒輕快地顛簸,。他怕摔到她,,用手緊緊扶著她的腰。草色彌新,,花火迷離,,記憶如同油畫色塊交陳,卻又這樣美得讓人難忘,。他記得她的溫度,,和緋絕顏并無二致。
藤妖說,,無關(guān)聯(lián)的人不會在同一幻境,,那到底是他的記憶還是她的?本來他想從藤妖口中再細問,,可是嬰寧的失誤讓他沒機會了,。宗政禮司摸了摸錦盒,她很生氣吧,,但典律就是典律,。
緋絕顏和嬰寧一個晚上差不多跑遍了所有的現(xiàn)場,有的是民房,,有的是公寓,,還有的是市中心的辦公樓,甚至還有展覽館,。情形也各不相同,,按建筑材料和家具看,有幾處是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的老房子,,房屋內(nèi)裝也多使用木質(zhì)家具和地板,。而這些地點中情況和第一處她們到達的那處相同,說是火災,但室內(nèi)木料反而沒有因為燒灼損壞的痕跡,。但公寓住宅又不屬于這一種,,從原始資料來看,裝修風格完全是現(xiàn)代簡約風,,建筑材料和室內(nèi)家具木料用得甚少,,現(xiàn)場反而損壞得幾乎什么都看不出焦黑一片。而市中心的那些辦公樓,,也損壞得面目全非,,奇怪的地方是火災基本上只在某一層蔓延,并未波及整個大樓,。
嬰寧用手機刷刷地現(xiàn)場拍照,,不放過一個角落,回到緋絕顏的住處手在電腦鍵盤上噼里啪啦地忙個不停,。
緋絕顏忍不住說:“要不要這么拼哪,,累壞了你,蓮仲要找我算賬的,?!?p> 嬰寧說:“我發(fā)過誓的,絕不辜負主人和姐姐,。而且跟著姐姐幾次,,總得有些長進。我在對比分析他們的相同點和不同點,?!?p> 緋絕顏忍不住欣慰地笑笑,果然這丫頭很上路,,這些案子看似雜亂無章,,然而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總會有跡可循,。
有了嬰寧這個幫手,緋絕顏也樂得忙里偷閑,,但是閑下來反而更心煩,。每次靜下心來就會想起藤妖的那些話,沒有關(guān)系的人不會在同一個幻境里,。
青色的衣裙是她的風格,,為什么是和宗政禮司在一起。還有那夢里的場景,,竟然那么真實的還原,。夢里射箭之人一直看不清臉,,現(xiàn)在倒好,再做那個夢,,射箭的都是宗政禮司的臉,。緋絕顏站在窗前叉著腰,看著外面一無所知的世界依舊忙碌寧靜,。而手上卻似乎感覺到他的手殘留在腰上的溫度,可惡,。一個古板到骨子里的人,,就算曾經(jīng)有什么瓜葛也絕不是美好回憶。
嬰寧忙了半晌,,也可以說有頭緒,,也可以說沒有。
緋絕顏邊喝奶茶邊看資料,,房子建筑年代各不相同,,但那些木質(zhì)建筑和使用木質(zhì)家具的房子使用的木料卻是同一種,應該是同一產(chǎn)地,。而那些現(xiàn)代公寓和辦公樓用料品牌產(chǎn)地各不相同,,但從現(xiàn)場的照片上看,火勢幾乎是毀滅一切的架勢,,卻無一例外有那么一點點空間是完好無損的,。從形狀判斷有的似乎是瓷瓶類的東西比如古董,有的似乎是書架上一本卷冊的形狀,,有的看不分明似乎是擺件一類的,。
也許是用腦太多,糖分不夠,,緋絕顏又給奶茶加了些糖進去,,“地方也就這樣了,也許這些地方的人身上可能有些線索也說不定,?!?p> 嬰寧一拍腦袋,對啊,,她怎么沒想到,。又是噼里啪啦地用電腦一陣忙活。
緋絕顏看著五花八門的分析,,性別,、年齡、職業(yè),、住址,、愛好,、籍貫內(nèi)容倒是詳細,足足好幾十頁,。她沒嫌棄麻煩,,一頁一頁詳細地看,其它的沒什么,,倒是有一個名字“炎嶺”,。受害者多數(shù)是受傷,目前無人亡故,。但受傷者的出身地,,卻有為數(shù)不少的炎嶺。
活得太久其實挺無聊的,,不過也有些好處,,比如知道的事情更久遠一些,更多一些,。炎嶺這個名字,,上次還是她年少時族長提起的,他們神鳳族多數(shù)都是火屬性,,所以跟炎嶺神廟的主神沒事還武藝切磋幾下,,算是有點交情的。唯獨緋絕顏偏偏劍走偏鋒是個冰屬性的,,族長和兄弟姐妹覺得她與人相沖,,就讓她回避了。
據(jù)說炎嶺神廟的主神也是火屬性,,然而緋絕顏也記得蓮仲說過那位似乎殞身有數(shù)百年了,。神廟應該早就廢棄了??墒请x奇的火災,,火屬性的神,很難讓人相信沒有關(guān)聯(lián),。
緋絕顏心里隱約有個想法,,還不能確認。于是又讓嬰寧去查了那些木材的來源,,因為太久遠費了點功夫,。但結(jié)果和她想得一樣,木材來自炎嶺,,而有趣的是木材生產(chǎn)廠的人和一系列火災受害人重合度極高,。
嬰寧乖乖地收拾出衣服,等緋絕顏換上,。緋絕顏笑了:“看來你知道我們接下來去哪,?!?p> 黃昏,日與夜糾纏不清時,,卻往往能讓人看清很多事,。
緋絕顏空中俯瞰了一下,現(xiàn)在的炎嶺與緋絕顏印象中的炎嶺相差甚遠,。從前她雖未去過神廟,,但偶爾出去玩兒路過炎嶺時記得那時好大一片的山林。如今只有差不多一座山頭的范圍,,倒是仍然叢林密布,。
入林隨便走走,發(fā)現(xiàn)比看到的更不樂觀,,難得有千百年樹齡的珍稀樹種幾乎被砍伐殆盡,,一截一截的短樹樁,,或慘白或腐爛,,像被處刑之后的傷口赫然扎在這片山嶺。
嬰寧感嘆:“現(xiàn)世的人可真能下得去手,,看這上面年輪比人的歲數(shù)多多了,。”
緋絕顏說:“不止,,從前的氣候更惡劣,,樹木生長不易,木質(zhì)比一般的樹木更緊密,。再說,,現(xiàn)世里的人最看重的是利己,不是意義,?!?p> 尋找神廟有點費功夫,主要是,,她們一開始也沒認出來這是一座神廟,。
勉強屹立的屹立的幾根柱子,支撐著塌了的房頂,,幾乎只剩下一副框架,,看不清顏色的匾上依稀辨別出“炎神廟”三個字。
緋絕顏站在入口的臺階上,,看著兩叢各圍著一個正方形的而生長的雜草若有所思,,這里原來應該放著守廟的神獸才對。如今神廟片甲不留,,連石獸都不見了,。這絕不是用自然破敗能解釋的,。這里的神廟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嬰寧說:“這里的神去哪了,?”
緋絕顏說:“按說,,炎神在過去的民間是非常重要的神,人們照明,、生活,、取暖都不開。所以這里曾經(jīng)香火旺盛得很,。只是后來現(xiàn)世的人生存能力越來強,,而且找到更多的替代品,炎神顯得不那么重要了,,漸漸被人遺忘,,神廟也就無人問津了。炎神本就是源于民間的神,,沒有了信徒的供奉,,神的力量也會漸漸衰弱,最后甚至會消失,?!?p> 嬰寧說:“那,那炎神是消失了嗎,?”
緋絕顏點點頭,,心里卻暗自奇怪,神消失,,那么石獸也消失了,?就算都消失,也至于把神廟的墻板都帶走吧,,這樣子看起來更像是……被洗劫一空,。
緋絕顏決定讓宗政禮司把炎神廟的資料傳過來。
“宗政神使,,查案需要,,請?zhí)峁┮韵沦Y料……”宗政禮司看著毫無寒暄的信息,皺皺眉頭,,卻依然吩咐下去按清單傳送過去,。
緋絕顏預料的沒錯,就算消失,,只要存在過的神靈,,神域府就應該有記載。原始資料中的炎神廟威風多了,,一座主殿,,還有多個偏殿,,雕梁畫棟,殿內(nèi)非常多的經(jīng)卷,、供奉品,。
這就難怪了。
緋絕顏仔細看了看入口處,,原來那兩方空地上擺放的是兩座石雕的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