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楚楚回到明珠臺就起了高熱,,迷迷糊糊之間,她做了個夢,。
五年前,。
李楚楚即將及笄的前一日正午,先皇后自刎了,。
在冷宮那間極小的佛堂里,,脖頸間的鮮血淌了滿地,李楚楚聽到了重物落地的動靜,,第一時間跑了過去,,這時候,冷宮里伺候的嬤嬤不知都去了哪里,。
“娘娘,!娘娘,!”
李楚楚一看見這個場面,眼眶倏然就發(fā)紅發(fā)熱,,大顆大顆的淚砸在臉龐上,,順著精致的面頰滾在衣服上。
她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差點跨不過那高高的門檻,。
陳皇后躺在血泊里,看向她笑得寧靜,,她說:“終于解脫了啊,。”她用力握緊了李楚楚的手,,漂亮的眸子蓋上了一層灰白的死氣,,莫名涔人,“本宮視你為己出,,今日是本宮的新生之日,,楚楚,你往后開心些,。走之前,,本宮要贈你三樣禮物,你且收好,?!?p> 李楚楚紅著眼:“別說了,娘娘別說了,,我這就去叫太醫(yī),,您堅持一下!”
陳皇后輕輕搖了搖頭,,冰涼的手逐漸脫力,,“一是自由,明日及笄你就能從冷宮里,,堂堂正正的出去當你的九公主了,,切記,不可因為身世而妄自菲薄,?!?p> “二是嫁妝?!?p> “三是玲瓏珠,。”
一顆沾著血的珠子從陳鳳儀慢慢脫力的手里跌到地上去,“楚楚,,留給你的嫁妝之后容嬤嬤會在你成親前,,全部拿給你。還有這顆珠子,,名為‘玲瓏珠’,,切記...不可...”
話音未落,陳皇后徹底斷了氣,。
一代天驕美人就此薨了。
“切記什么,?娘娘——”
“娘娘——”
“娘娘,!”
李楚楚喊破了喉嚨,都沒能再將陳鳳儀喚醒,,她跌跌撞撞地將陳皇后抱在懷里,,用小手去堵住她脖頸間巨大的裂口,像名貴骨瓷徹底碎掉一般,,拼不回來了,。
她那天才對死亡有這么直觀的感受,最后是活生生哭暈了過去,。
李凌寺當時已經能正常出去上學堂,,等他下了學堂回到冷宮的時候,瞧見的便是妹妹抱著已經死掉的母親,,一起躺在血污里,。
后來,李凌寺幾乎像變了一個人,,對李楚楚的占有欲愈來愈強,,甚至還在她及笄那日,喝多了對她說:“九兒,,哥哥告訴你,,你這輩子哪里也不能去,也不能嫁給別人,,你要是嫁給誰,,誰就得死?!?p> 這幾乎成了李楚楚的夢魘,。
李楚楚緩緩睜開了眼,高熱引發(fā)的全身疼痛,,已經減輕許多,,許是吃了止疼藥的緣故。
可誰還會這么細心,,給已經昏睡了她吃止疼藥,?
她想翻身卻被一雙臂死死的捆住,,無法動彈。
她側眸對上了李凌寺那雙肖似陳皇后的眼,,她淚水就滾了下來,,“哥哥,對不起,,對不起,。”她連續(xù)說了兩次對不起,,因為李凌寺在她的回憶里,,占據的篇幅并不多,甚至她想,,李凌寺應當是恨她的,,畢竟陳氏死前沒有好好對待過他一天,死后半點東西都沒有留給他,,盡數(shù)都給了李楚楚這個外人,。
她對不起他,她欠了他整整一個有母后愛護的童年,。
李凌寺低聲嗯了一聲,,然后將她抱得更緊了。
這是李楚楚第一次跟一個男人有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雖然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但是這個距離也非常讓她不適應,她當即推開他說:“四哥哥,,我已經成年了,,男女之間應當留有距離.......”你這樣,我覺得很恐怖,。
后半句噎在了喉嚨里,,半晌吐不出來。
“罷了,,今日就讓你抱抱,,明日不許了?!彼龐珊?。
可那抱抱,逐漸升溫,,他的大手不受控制般如水蛇在她滑膩的身子里游走,,甚至在還敏感的位置反復摩挲著。
他的進攻愈發(fā)猛烈。
李楚楚忍不住嬌呼出聲,,臉上的紅潮不斷,。
整個人似化成了一攤春水,融在了暴雨中,。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李楚楚夢中驚醒,,她滿頭滿背都是汗珠,整個人用連翹的話來說,,就是像被煮沸了,。
她竟然做了春夢。
還是跟四哥的,。
她不要臉!
第一次這么羞恥,。
高熱已經好了些許,,只不過身子骨還有些軟。
李楚楚忍著苦味,,喝下了藥湯,,她現(xiàn)在只能躺著,走動都需要人攙扶,,蒼白的臉上平添了許多,。憂郁,“連枝,、連翹,,把我的嫁妝還有庫房里的東西都拿出來盤一盤,看看能換多少金銀,?”
二人連忙應聲跑開:“好,。”
宮女給李楚楚泡上了她平日里最愛的玫瑰花茶,,往日覺得滋味甚好,,可今日卻喝得寡淡。
她端著白瓷茶盞疑惑道:“這茶怎么沒味道,?”
旁邊的宮女,,一驚,連忙跪下道:“回稟殿下,,這就是平日里您最愛喝的花茶,,采自云南的,配以陳年普洱,應當是有滋味的啊,?!?p> 李楚楚苦笑了一聲,擺了擺手,,讓宮女將茶水都撤了下去,。
連枝急急忙忙地跑了回來說:“殿下、殿下,!不好了,,咱們的嫁妝都被充公了!”
“是那個洪公公下面的小福子說的,,讓咱們塵埃落定前先安心住在明珠臺,,既然不能和親了,自然宮里賞賜的嫁妝也不能還給殿下了........”
李楚楚渾身沒有力氣,,倚靠在貴妃塌上,,秀麗精致的小臉皺在一起,語氣慍怒:“小福子人呢,?讓他自己來說,!”
連枝知道那些嫁妝里面,不乏有李楚楚這些年自己攢下的寶物,,想著反正都要帶走,,索性差人都裝在了嫁妝箱子里了。現(xiàn)在全被沒收,,她手上根本沒有余錢,,宮里那點子俸祿,連她這一屋子的人都養(yǎng)不活,。
這可怎么是好,?
連枝都急得哭了出來,她知道那些嫁妝里面,,都是主子的家當,,“宮里的太監(jiān)都太不是人了!簡直是畜生,!一定是被他們拿走去孝敬洪保了,!可是,那些嫁妝,,除了殿下自己攢的,,還有陳皇后留下來的啊,就這么被人搶了,,我們主子往后可還怎么嫁人,?嗚嗚嗚——”
李楚楚頭更疼了,,她覺得現(xiàn)在要是再喝茶,那一定是苦味的,。
本想找個月黑風高的夜,,花錢打通好一切關節(jié),然后帶著錢跑路的,,可是現(xiàn)在沒了錢,,沒了地位,什么也沒了,。
李楚楚:“我在沈皇后那里沒了利用價值,,等四哥哥出征后,她多得是機會磋磨我,,這皇城是徹底待不下去了,,也罷,都是命數(shù),。實在不行,,就隨他出征......至少,還能在中途想辦法逃跑,,往后天大地大,,這皇宮就再也不能囚了我去?!?p> 她細細的盤算著,。
連枝哭得她心煩,,她難得發(fā)了一次火:“連枝,!別哭了!弱者才會哭哭啼啼,,我們現(xiàn)在首要想的是,,往后該怎么辦!嫁妝沒了就沒了,,但是命沒了,,就真的沒了!”
連枝聞言頓住了,,“殿下,,奴婢曉得了?!?p> 連翹深思了一會兒,,覺得主子說得并無道理,附和道:“如果四皇子愿意帶我們一起出征就是最好的了,,可是行軍路途風餐露宿,,又很辛苦,,殿下這嬌貴的身子怎么撐得住,?”
李楚楚咬牙道:“撐不住也得硬撐,!總比留在皇城被算計死好,我本不是皇帝親生女,,就算是,,他也庇護不了我,如果真的在乎我這條命,,便也不會連我死了夫君,,到現(xiàn)在來,都沒一個態(tài)度,,想必,,在他們的想法里,我這條賤命,,死不足惜,。可我偏不遂了他們的意,,我要活下去,,還要好好活下去?!?p> 李楚楚起身讓連枝跟連翹一人扶著她一條臂,,緩緩往宮外走去,卻被禁軍的槍攔住,。
陳思:“殿下,,四皇子有令,您目前哪兒都不能去,?!?p> 李楚楚微笑遞上一袋碎銀:“本公主不出去,只是能否去給幫我去給四皇子帶句話,?”
陳思收了槍,,沒有收銀子,只拱手道:“公主無需客氣,,您請說,。”
李楚楚沒想到禁軍對她的態(tài)度居然這般好,,有些詫異,,但是面上卻不顯:“就說本公主今晚不管多晚都會在佛堂,等他過來,,因為今日是先皇后的祭日,。謝謝將軍,。”
魚玄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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