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生拿回手機,,不解道:“什么叫我也去,?說的跟你能去似的?!?p> “我去呀,,我是今天的學生代表啊,。”
孟超咧嘴笑,,開始對著手機攝像頭捯飭頭發(fā),。
“學生代表?就你,?”江生有點不信,,這家伙天天打游戲,就沒見他認真聽過幾堂課,,他杜江生都沒選上學生代表,,孟超憑啥去?
“老孟怎么不能去了,?”室友替孟超打抱不平,,“你開學報道之后看到自己在系里的排名了嗎?第幾,?”
“第二啊,。”
江生下意識脫口,,他雖然沒表現(xiàn)出來,,但其實一直對這個成績耿耿于懷,從小大大,,他樣樣拿第一,,只有這次拿了個第二,只不過最近他一直在追著愛濃跑,,倒是沒怎么把心思放在這上面,。
“老孟可是第一啊?!笔矣训?。
另一個室友也跟著附和道:“你前陣子請病假沒看到,老孟在新生報道大會上代表全校學生演講的,,你高考多少分來的,,老孟?”
“差一分滿分,!”孟超說著,,開始噴香水。
江生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人比人真是氣死人,,雖然他也是天賦型選手,,但他好歹有認真學習,對這個專業(yè)也多少有些熱愛,。
可孟超這種根本就是老天爺追著喂飯他還不愛搭理的,,真是讓人羨慕不來。
但是孟超的香水實在太嗆了,,江生捏著鼻子問道:“什么情況,?你女朋友要來?”
“女朋友,,那是什么,?”
孟超忽然提高分貝,興高采烈地出門去了,。
還好有室友給江生解惑:“分了,,就昨天晚上。不過這家伙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最近桃花爆棚,,總有小姑娘加他要請吃東西。你說就他長那樣——”
江生倒沒接這個話茬,,敷衍說道:“別把女孩子想得那么膚淺,,興許人家是欣賞他的才華呢?!?p> 愛濃不就是這樣嗎,?不然他的這段情感怎么會發(fā)展的如此艱辛……
文薈廣場的紫竹園其實是清美學院一屆畢業(yè)生的畢設(shè)作品,因園內(nèi)到處都是竹樓,、竹亭、竹桌竹椅等竹制品而得名,。
茶話會的地點剛好設(shè)在竹林中央的一棵百年老松樹下,,江生和孟超到的時候,與會的教授已經(jīng)早早聚在松樹下一張四米見方的大竹案邊,,一人一個竹凳坐著閑聊,,案上擺滿了各種果盤、酒樽,、杯盞,、瓷瓶等陶瓷用具。
有新奇的小玩意兒引得兩三個教授聚在一起把玩賞析,,高談闊論,。
也有如龔良玉一般不愛說話的教授,獨坐一邊品茶冥思,。
更有上了興致之人,,坐在竹案后方一張石桌邊上撫琴聽曲,,石案上擺一尊香爐,幾張琴譜,,畫面優(yōu)雅恬靜,。
竹案前方設(shè)一張小桌,桌旁有茶床,、茶爐,、茶箱等物。
愛濃正在和幾個學生一道在小桌前忙碌著,。
江生注意到她正在研磨茶葉,,像是要做成茶粉。
在他們不遠處的竹林下方,,有兩名教授正倚竿觀望池水中的錦鯉,,時不時撒一把魚食下去。
江生想到一幅畫,,不覺驚嘆:“這個畫面——”
“宋徽宗的《文匯圖》,,”孟超搶先說道,隨即一臉不屑:“說什么來參加研討會,,我還以為多嚴肅的場合,,沒想到不過是幾個老學究之間的附庸風雅,真是浪費時間,!”
可他雖然滿口不滿,,卻還是一秒變臉,笑呵呵走到愛濃身邊,,打過招呼之后,,便加入了進去,一起幫忙干活了,。
江生愣在原地,,終于有點相信孟超是全系第一的事實,只是忽然覺得自己不大認識這個人了,。
這個人,,就——挺現(xiàn)實的。
一直到會議開始之后,,江生才明白愛濃要把茶話會安排在這里,,還布置成這樣的用意何在。
學校與學校之間的利益相爭,,生源相爭,,甚至為了爭得更多的利益,拿關(guān)聯(lián)院校畢業(yè)生的命運做要挾,,說什么學術(shù)研討會,,其實真正談到學術(shù)的內(nèi)容鳳毛麟角,。
但既然能來這里參加研討會,大家都是實力相當?shù)匚怀制降?,唇槍舌劍過后,,沒有誰覺得是勝利者,無不是口干舌燥,,滿腔燥氣,。
若非會場設(shè)在這樣開放的地帶,必定有人掀桌,,如今還有熱茶降燥,,美景抒懷,簡直是絕佳的安排,。
好在這些人都極愛臉面,,剛剛會上吵得有多激烈,這會兒休息下來,,卻權(quán)當無事發(fā)生,,依舊稱兄道弟,互相干杯,,像江生這般道行淺的學生,,幾乎都有點看不懂了。
這不剛接過愛濃點好的茶,,孫偉光就開始詩興大發(fā),,結(jié)果背的還是別人的詞。
“‘醉捧纖纖雙玉筍,,鷓鴣斑,,雪浪濺翻金縷袖?!f點茶,,還得是我們建盞!”
有教授忙跟著附和道:“陸老作為第一代復刻建盞燒造工藝的陶藝大師,,功在千秋。不過孫教授作為陸老親傳弟子,,無時無刻不忘自己的身份,,替建盞代言的精神,也是可敬可泣的,?!?p> “那是!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就算這些年都不在陸老身邊盡孝,,也不敢忘記師父對我的恩情,,不像某些人,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凈干些砸鍋罵娘忘恩負義的齷齪事?!?p> 這話說完,,在場所有人都朝愛濃看了過來,但愛濃好像絲毫沒受影響,,繼續(xù)給教授們端茶,。
不知道是為了調(diào)節(jié)氣氛還是怎樣,另一個教授也開始背起詩來,。
“被孫教授這么一說,,我倒也想起一首詞來了,‘正三行鈿袖,,一聲“金縷”,,卷茵停舞,側(cè)火分茶,。笑盈盈,,濺湯溫翠碗,折印啟緗紗,?!豢上Ы穹俏舯龋裨~中這般的風流雅事再難見到了,?!?p> 這教授一說完,孫偉光立馬接話道:“這有什么難的,?分茶不就是茶百戲嗎,?諸位有所不知,我的這位師妹跟在我?guī)煾干磉厱r,,最擅長用茶百戲逗他開心了,,不妨讓她給咱們露一手!”
這話一出,,眾人皆愕然,。
只有孫偉光還興致勃勃地看著愛濃道:“怎么樣?樓師妹可愿意賞臉,?還是說多年不在師父身邊,,手藝已經(jīng)生疏了?亦或者不愿意給師兄這個薄面?”
氣氛太尷尬了,,空氣好像凝固住了一般,,每個人都在看眼色,只有孫偉光還不明所以,。
孟超實在沒忍住,,小聲與江生嘀咕道:“這個孫教授當真是南大的教授嗎?他難道不知道王千秋的這首《風流子》中描繪的主角是江南歌伎,?這個時候讓樓老師出面分茶,,不是明擺著在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