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珈影的車一到家門口就看見門外車位上停著媽媽的電瓶車,,她會心的笑了,。這是爸爸一早為她占的車位,。自己家的車位要用還要提前占好,,她收了嘴角無奈的搖搖頭。蘇珈影曾給他買了地鎖也不裝,,說是鄰里鄰居的停個車行個方便嘛,,何必鎖了弄的生分,。于是五年來蘇爸爸總是保持著這個習(xí)慣,。只要知道女兒要回來他就一早把車位占好,。想到這里,蘇珈影不覺心底暖暖的,。不過,,以后他再也不用費事給自己占車位了,蘇珈影心里倒有點失落了,。
蘇爸爸接到女兒的電話開門出來,,蘇珈影降下車窗,,看著爸爸釋然一笑。蘇爸爸快步走到車位推走電瓶車,,他嘴里哼著小調(diào)把電瓶車推到邊上停下看女兒倒好車才又推著車子進了院子,。蘇珈影跟在爸爸屁股后面屁顛兒屁顛兒的進了家門??烊畾q的人了,,在外面工作久了,現(xiàn)在每次回家跟在爸爸后邊,,她總恍恍惚惚的,,像是又回到了小時候爸爸騎摩托車接她放學(xué)回家的時光,。
蘇爸爸邊支好電瓶車邊說:“我說不讓媽媽給你打電話,,她偏打,說這么大事得讓你回來,?!弊叩叫P(guān)拿出拖鞋遞給蘇珈影?!皳Q鞋,。”蘇珈影跟著爸爸進了客廳,?!澳慊貋碛謳筒簧鲜裁疵Γ绮荒芴羰植荒芸傅?,還耽誤工作,。你媽媽就是老糊涂?!薄鞍职?,你打算偷偷搬去哪里呀,不讓我回來,?”
“珈珈,!”蘇媽媽端著一只熱氣騰騰的碗從廚房出來?!摆s快趁熱吃,,我一聽見你爸接電話就趕緊下餛飩,今天早上給你包的,。趕緊洗手去,。欸?你是不是又瘦了呀,,上秤稱秤現(xiàn)在幾斤,?!闭f完去取電子秤。大概天底下所有的媽媽都是這個樣子吧,,久別歸家,,媽媽就像一個開關(guān)失靈的話匣子,所有的嘮叨一涌而出圍在身邊像個溫暖的懷抱,。當然不出三天你就厭倦了這個懷抱,,畢竟一直被被抱在懷里難以掙開,懷抱就變成枷鎖了,。
吃完飯,,蘇爸爸開車載著一家人去看了新房。蘇珈影第一次來,,滿心歡喜,,她早就不想住在老宅了。她家的房子是早年造的連排樓房,,一排十戶,,臨河而建。每戶都是三層半,,頂層是曬臺,,門口有綠化區(qū),家家都種了樹,,養(yǎng)了花花草草,。剛搬來時大抵是2000年,蘇珈影剛上小學(xué)五年級,,千禧之年喬遷新居,,那個時候搬到大房子里可比現(xiàn)在搬新家更歡喜呢。現(xiàn)在看這快二十年房齡的老宅子確實落伍了,,式樣過時,,裝修陳舊,設(shè)施不全,。層高四米,,不通暖氣,冬天像是掉進了冰窟窿,,只有靠被窩和爐子續(xù)命,。讀書的時候一到寒假,她總是裹著被子在家里蕩來蕩去,,還給自己起名“移動的被窩”,,甚至一度認為是家里冬天太冷的原因才塑造了自己懶惰的習(xí)慣,勉強就算有點道理吧,。她是感謝河道整治項目,,感謝拆遷,,不然這老宅子爸爸媽媽能住一輩子吧。
回家的路上蘇媽媽黯然傷神:“新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小了,。我們家的蘭花、月季還可以起走,,梧桐,、石榴、櫻桃,,可惜了,,長得那么好。家里那么多東西,,搬到這里怎么放的下呀,。”
是呀,,四百平變一百平,,怎么歸置呢,。
“媽媽,,有個詞叫斷舍離聽說過嗎?一個房子容量是有限的,,所以說,,這次搬家,老舊不能用的全都扔掉,。打理房間,,扔扔扔才是正確操作。存折,、銀行卡帶好,,其他都是身外物”蘇珈影一本正經(jīng)的安慰她。
“照你這么說,,我們什么都別帶直接入住多好,。你只管把自己的東西理好,不要來管我們,?!?p> 蘇珈影確實不用管太多,蘇媽媽是典型的充滿生活智慧的賢妻良母,,操持家務(wù),,勤勤懇懇。從小到大蘇珈影從來不用為生活瑣事操心,,所有東西,,出門前都妥妥當當?shù)臏蕚浜昧?。早上睜開眼睛,今天要穿的衣物疊放在枕邊,,閉眼穿上就好,;洗臉水在盆里,牙膏擠好放在牙杯上,;下樓到餐廳,,早飯盛在餐桌上涼著,雞蛋剝好,,燒好的青菜擺盤整齊,,張口吃掉就好。這樣的生活一直過了十八年,,直到上大學(xué)她才手忙腳亂的學(xué)著照顧自己,,一到寒暑假又打回原形。工作以后她終于確認,,好媽媽并不一定有好的教育方法,,所有這些缺失的生活自理課,早晚還是要補出來的,,甚至要付出更多代價才能補的全,。
從哪里開始呢?先躺沙發(fā)上構(gòu)思一下吧,。蘇珈影又為拖延找了個合理的借口,。初秋午后的三點鐘,蘇珈影窩在二樓客廳她最中意的單人沙發(fā)里,。上午十點鐘和下午三點鐘的太陽最好,。陽光會從她背后的窗子經(jīng)米色窗簾濾過溫溫柔柔灑進來,剛好暖暖和和的蓋在她身上,。此刻她躺在沙發(fā)的懷抱里,,蓋著薄薄的太陽光肆意發(fā)呆。背后玻璃窗外的防盜窗久經(jīng)風(fēng)雨銹跡斑駁,,再往后是家門口種的樹,,兩棵梧桐,一株櫻桃,,一株石榴,。隔壁鄰居家大都種柳樹楊樹之類,雨水陽光,,迅速成長,。尤其是隔壁吳伯伯家的楊樹,陽光帥氣英姿颯爽,老早就超過了四樓的高度,,而蘇家種的樹,,初春梧桐溫吞隱忍,盛夏櫻桃鮮美欲滴,,初秋石榴玲瓏可人,,十分熱鬧。
“珈珈,!開始收拾了嗎,?”蘇媽媽在樓下問。
“就開始了,?!?p> 蘇珈影躺回自己的房間里,東看看西想想,,無從下手,。這間房間既熟悉又陌生,跟她現(xiàn)在相關(guān)的東西幾乎沒有,。墻上掛著她二十歲那年拍的寫真,,書柜里整整齊齊擺放的還是讀書時候看的書和小時候的相冊;書桌抽屜里鎖著的是多年以前的日記本,;衣柜里掛的大都是以前的衣服,;壁櫥里是幾年前收的禮物;這里與她現(xiàn)在的工作生活脫節(jié),,仿佛固執(zhí)的定格在她二十五歲以前的時光,,以致她每次回家都會莫名的幼稚起來。這么躺著也不是辦法,,蘇媽媽讓她下午整理好,打包的箱子已經(jīng)放在門口了,。她游蕩到書柜前,,就從這里開始吧。打開書柜,,翻到舊照片,,好懷念呀。一張張看去,,最美好的時光果然總讓人毫不自知,,而一個錯誤的決定又要用多少代價來償還呢?一回家就愛發(fā)千,,大概因為離開家就不再少年吧,。
她又興致盎然跑去翻日記,擱置了好多年的習(xí)慣了。蘇珈影大概工作以后就不大寫了,。剛開始還記日記,,后來慢慢不寫了。Z城陌生的環(huán)境,,單位里繁忙的工作,,最重要的是她心里的那個人也不再聯(lián)系了,獨自一人連心事都省了,,越發(fā)沒得記了,。
打開抽屜,厚厚的幾本日記本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繁忙的工作,,增長的年齡,讓人一不留神就健忘,,別說幾年前發(fā)生了什么,,連昨天中午吃的什么飯都記不起了。而現(xiàn)在這些躺在這里厚厚的日記本卻幫你清楚的記著曾經(jīng)的時光,,看到他們才踏實的覺的幸好往事還在,,幸好我沒白活。
伸手拿日記本時觸到抽屜最里邊角落里一個東西,。用手探進去,,摸出一只鐵盒。這個鐵盒,?蘇珈影心里一驚,。伴著怦怦心跳聲打開,幾張舊的泛黃的演草紙,,一支空了的香水瓶,。她驚喜又錯愕。
瑣事和忙碌大概是腦海里的橡皮擦吧,,才幾年時間,,她竟然忘記了人生中發(fā)生的那件神奇的往事了。直到現(xiàn)在細想來仍然難辨真假,,難解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