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兩個瘋子
“嘿,!你聽說了嗎,?今年的新生可太有種了,在表彰大會上互毆呢,?!闭f話的人故意將“互毆”這兩個字拖長,語氣尤為夸張。
“臥槽誰這么牛*,,敢在大白眼的眼皮子底下動手,?”另一位男生立馬爆出一句粗口,似乎對這條八卦十分感興趣,。
“你死棺材里了,?這都不知道,是整個一年級集體,!打群架,!我聽在場人的描述,當時廣場的混亂程度堪比一場規(guī)模宏大的世紀大戰(zhàn),!”
“怎么就棺材了,,這不是兩小時前的事嗎?”
“***,!這么牛*這么有實力,?那大白眼還不得氣死?”又是一道沒聽過的聲音插了進來,。
“那可不,,這兒事鬧得挺大的,白眼先生當場就取消了所有新生的外院核心弟子名額,,鬧得這么大的原因主要是其中一個女的差點被打死了,。”
“嚯,,好兇噻,,一年級的學生娃兒以后不會連晉升核心弟子的機會都沒得了吧?話嗦回來,,這些學生娃兒膽子老肥了嘛,,要是我們嘞一屆,就算吃了再多的豹子膽也不敢搞嘞個名堂,?!睅е鴿庵乜谝舻膶W員如是說道。
另外一名學員急急插進來,,“你這消息不對吧,,那個倒霉蛋不是被穿心死了嗎,反正當時那幫老師看過以后都說沒氣了,?!?p> “噓!人好像還躺里面吶,,話可不興這么說……”
醫(yī)務室外的聲音壓低了一些,,姜棗使勁抬起眼皮,,雙目逐漸有了聚焦,其實從這幫過路學生開始討論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
看,,總算有一個還算有腦子的。
只聽外面的人又道:“……死者為大,,默哀默哀,。”
“……”
他們口中這位“死者”的眼皮狠狠跳了跳,,她就不該指望這幫小孩能憋出什么好話,。
左肩上的傷口一陣鈍痛,她側目看去,,那處傷口已經被人用紗布一圈一圈纏住了,,身上的血跡也都被清理干凈。
院外的聲音慢慢遠去,,而他們后面討論的話題卻吸引了姜棗全部的注意力,。
“嘖嘖嘖,聽說傷人者是星斗帝國戴家的小公子,,學校很大可能不會直接將人開除,,但死者的弟弟為了給她討一個公道,直接向人宣戰(zhàn)了,,還說不死不休呢,!”
“啊,?那學校怎么說,?”
“學校本來想記那小公子大過一次,罰他點錢就沒事了,,可死者弟弟態(tài)度堅決,他改了條件,,敗者此生都不得升入內院,,戴家公子也執(zhí)意要戰(zhàn),校方就只能答應了,,只不過派了人去看場,,萬一再出條人命就不好了,現在估計正在比賽呢,?!?p> “這和死有什么區(qū)別,都賭上前途了……也是可憐啊,,戴家公子都是三環(huán)魂尊了,,我聽聞死者弟弟只有一環(huán),,必敗呀!”
“噫,,要不我們打起伙兒去看看喃,?”帶著口音的學員提議道。
姜棗的喉間猛地涌上一股腥甜,,顯然是氣狠了,。
霍雨浩到底想要干什么?送死嗎,?是嫌自己活得不夠長嗎,?那自己的中的這一爪又算什么?她故意受傷不就是為了他們嗎,?
陷害戴華斌,,吸引老師的注意力,然后上演苦肉計,,化主動為被動,,將責任全部推到戴華斌一隊上從而在群毆事件中降低責罰。
多么完美的計劃,!
就這么毀了……真是折了夫人賠了兵,!
她硬生生忽略身體上的不適,迅速套上衣物,,拉扯間,,傷口崩裂,新鮮的血液透過紗布浸透了胸前的布料,。
她像是失去了痛覺,,也不去管不斷溢出的血液,穿上鞋就跑了出去,。
比賽場上,,人潮擠擠,大多都是來湊熱鬧的,。
偌大的賽臺上,,孤零零地站著一個人,他渾身濕漉漉的,,像是被一盆水從頭潑到尾,。臺上人的眼眸褪去了原本的顏色,變成了與姜棗相像的瞳色,,只是姜棗眼中的灰,,是近乎純白的灰色,而他眼中的灰更深,,仿佛一潭古井無波的死水,,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抬起一根手指,指尖凝起一絲細小的灰氣,,指向趴倒在地上的人,。
奇怪的是,倒在地上的人干干凈凈,,一塵不染,,而站著的人卻滿身血污。
“霍雨浩,!”
急切的呼喊像是一顆石子,,落入寂靜的池水中。
指尖停頓了一瞬,,只是一瞬,,便偏離了方向。碎石聲驟然響起,,戴華斌的腦袋附近瞬間多了一個深深的大坑,。若是這一擊沒有偏差,此刻他的腦漿絕不會還完好地在他的大腦里,。
原本還在賽臺外觀望的老師急忙將人帶離了比賽場,,若是再晚一點,他的工作就不保了,。
隨著裁判老師宣布霍雨浩勝利,,臺上臺下皆是一片嘩然。
姜棗三步并作兩步,,奔上賽臺,。
臺上的男孩意識似乎不怎么清楚,他只尋著聲音,,一步一步朝姜棗的方向挪去,。
肩膀上的傷口撕裂得更開了,姜棗的上衫已然看不清曾經的顏色,,只有大片大片的紅,,像是快死了一樣。
面前的人也沒好到哪里去,,血珠緩慢地自霍雨浩的額頭上流下,乍眼看去好不慘烈,,一時間竟不知是誰比誰更慘,。
姜棗握緊的拳頭松了松,腦海中罵人的詞句換了又換,,最后只吐出一句,,“你瘋了么,!”
“你瘋了!”
姜棗沒有得到回答,,反而是身后傳來一聲怒罵,,還來不及說什么,胳膊已經被人緊緊攥住,。
“跑來這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傷得有多重,!”王冬的眸中隱隱蔓上水色,手中的力度又大了些,,“我還以為你……”
話語被打斷,,霍雨浩喃喃著開口,“姐姐,?我……死了么,?姐,你看到了嗎……我為你報仇了……”
“你沒死,!一個兩個的,,都是瘋子!醫(yī)生呢,?來個醫(yī)生,!”王冬的聲音吼得沙啞,伸手扶過搖搖欲墜的霍雨浩,。
臺下的老師才反應過來,,趕忙叫了幾個同事將臺上重傷的兩人拖回了醫(yī)務室。
“你怎么搞的,?為什么會讓這個小姑娘跑出去,?”
門外,幾個老師似乎在爭辯著什么,。
“當時我看她已經脫離了危險,,就去幫其他幾名受傷的學生包扎去了,而且我也不知道她會突然醒過來,?!?p> “就算這樣,你也應該找人來看著啊,,這里哪位同學傷得比她還重,,萬一又出現什么意外呢?她剛送來的時候可是沒有呼吸的,!”
“對不起,,這是我的錯,但當時醫(yī)務室也只有我一個人,,其他學員又叫喚得厲害……”
姜棗垂下眼,,乖乖躺在床上接受治療,。生命之樹散發(fā)出光輝,肩上的傷疤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愈合著,。
李老師收回武魂,,叮囑了幾句,“這幾天別再活動了,,最好別下床,。”
他看了眼躺床上的少女,,似是知道她想問什么,,“霍雨浩沒什么大礙,只是受了些皮肉傷,,精神損耗過度,,休養(yǎng)一兩天就能好?!?p> 他像是有什么急事,,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房間里又闖進兩個人,,姜棗不用抬眼就能猜到是誰。
“姜棗,,你今天可嚇死我了,。”蕭蕭撲到床邊,,捏了捏姜棗的手,。
王冬和往常不太一樣,他只冷著臉站在一旁,,但眼中的關切還是藏不住,。
“我沒事?!苯獥棾麄冃π?。
“還說沒事,我看某人的臉都快和紙一樣白了,?!蓖醵⒉毁I她的賬,“你不知道疼的么,?”
“我自小就對疼痛不敏感,,不疼的。”姜棗輕嘆著,。
他仔細盯著她的臉,那眼睛里光影分明,,盡是坦然,。
王冬遲疑了一會兒,還是……不信,。
這世上怎么可能會有人不怕疼呢,?
蕭蕭一臉羨慕地望著姜棗,看樣子,,她是信了的,,“哇,好羨慕你……不,!我是說,,羨慕你對疼痛不敏感這點。對了,,給你講個好消息,,戴華斌他這輩子都進不了內院啦,這還多虧了雨浩,!一開始我們本來也想參與賭約的,,但雨浩死活不讓,唉,,不然我真想好好把戴華斌揍一頓……”
“病人需要靜養(yǎng),,閑雜人等都給我出去!”
門外的爭論不知在什么時候結束,,醫(yī)生打開門,,語氣可不怎么和善。
“啊~還沒來得及看雨浩呢,?!笔捠捴棺×嗽掝^,不情不愿地拖著步子朝門外走去,。王冬瞥了眼醫(yī)生越來越黑的臉色,,率先溜了出去。
姜棗望著他們的背影一點一點變小,,繃著的神經漸漸放松,,眼底的猩紅也現了出來,她閉上眼,,復又睜開,,眸中清明一片。
醫(yī)生并沒有注意病床的方向,只一邊收拾著醫(yī)療器具一邊自言自語道:“怎么會有人在受了這么重的傷后清醒得這么快呢……”
肩上的血跡早已干涸,,她沉默地望著窗外的殘陽,。
太陽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