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兩天,,因為家里有事情,,小梅不得不中斷繼續(xù)去Y先生家看書這件事,。直到第三天,,才有空和羽微一起,,去她家蹭飯吃,。
時間過去這么久,,對之前看的內容已經有點模糊,,于是又瀏覽了一遍第一部分的內容,。那是初三時候,,初為知己的Y公子和Y小姐。之所以用Y公子和Y小姐,,是因為Y先生的父母吃過很多苦,,所以不愿Y先生繼續(xù)吃苦,讓他像個公子,。而Y小姐,,這是Y先生對她的美稱,因為雖然她家人對她也很好,,但和Y先生比起來,,就差一些了。
按文中Y先生的說法,,Y公子這個稱呼,,是他對自己的諷刺警醒。因為被寵溺,,他總是有些自我,,讀書也不太用心,中考時能考上市重點,,還是靠知己互相督促,。大多數時候,他讓父母很操心,。當然,,也有部分原因,,是因為父母很操心,所以更操心了,。
今天,,小梅決定不在倉庫看書,而是帶著小板凳去了書店,。
她之前給出的理由有好幾個,。其一,倉庫狹小,,比較悶,;其二,坐在書店里看,,能夠吸引到客人,,特別她還是年輕姑娘,她想以此作為報酬,;其三,,看書有什么難題,也可以請教Y先生,,Y先生也不知道的,,還可以借Y先生的手機和電腦查。
因為三條理由都十分硬氣,,所以Y先生聽完便答應了,。之后,就任由她在里面或者外面看書,,到如今已有一整年了,。
因為已經看過一遍,小梅已經有把握比較能夠自如的掌控自己的情緒,,而且確實有問題要請教,。重要的是,這個疑問是手機電腦也找不到答案的,,不是生詞生句,,而是Y先生對于某些詞語的意思的理解。
與Y先生認識這么久,,小梅對于他的一句話很信服,,當然,對他的其它很多話也很信服,。
他說,,語言和文字是交流的關鍵,許許多多的問題都是交流的問題,,所以交流時切記盡可能地保持語言和文字的準確性,,盡可能地減少誤會,。因此,,她常常會請教Y先生詞句方面的問題,。
合上書籍,小梅揉了揉眼睛,。
“看書看久了,,就起來走動一下,不然對身體不好,?!盰先生溫和的聲音從收銀臺的方向傳了過來。
“嗯,,好的,。”小梅小心地放好那一本就花了好幾百的精美書籍,,伸了個懶腰,,走到收銀臺前,“王叔叔,,我有個詞語方面的問題想請教你,。關于好感、喜歡,,還有相愛,,你是怎么看待的?”
Y先生松開鼠標,,摸了摸鼻側,,思索了幾秒,不急不緩地開口:“有好感,,是一個人和你初接觸時,,做的某些事情很合你的胃口,或者身材外貌是你喜歡的類型,。而喜歡就是在有好感之后更進一步,,你想了解對方更多的東西,這個時候就需要表白,,來看對方是否愿意和你進一步的互相了解,,若是雙方都想進一步了解,就進入相愛的階段了,。不過,,相愛是最難、也是最讓人成長的部分,,相愛的情況也天差地別,,比較復雜,。”
“那如果我對另一個人的外貌很喜歡,,不,,很有好感,對于他做的很多事情——幾乎所有事情也有好感,,那是不是就很喜歡,?”小梅思索了幾秒,又提出了問題,。
“的確是這樣,,看來你理解能力還是挺不錯的?!盰先生恰到好處的夸獎了她一句,。
小梅歪了歪腦袋,一副得意的模樣:“那是,,畢竟是王叔叔教出來的,。”
“看你描述得這么清楚,,那你是有很喜歡的對象了,?”Y先生支起了腦袋,一副頗有興趣的樣子,。
糟了,,得意忘形了……小梅的小臉蛋騰地一下就變得通紅,她連忙解釋:“才沒有呢,,王叔叔就喜歡逗我,!我看書去了?!闭f完,,就扎進小板凳,捧起書,,心神不寧地準備開始看下一部分了,。
“還挺害羞的,喜歡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等你經歷的事情多了,,可能就感受不到現在這份純粹的喜歡了,不用這么避諱,,哈哈哈,。”看著少女羞意滿臉,Y先生由衷的笑了,。
喜歡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雖然他已經十幾年沒有相愛的經歷,但那美好的感覺,,依舊鐫刻在他的腦海里,。
經過初三那年的努力,Y公子以超出分數線30分的成績考上了市重點高中,,而Y小姐則以十分好的運氣,,以超過分數線2分的成績考上了市重點高中,。
Y公子幾年之后回憶起來,,都不敢想象當初如果沒有上同一所高中,兩人會是一個什么結局,。
雖然不是同一個班級,,但終歸在同一個校園里。和初三比起來,,距離是遠了不少,,倒也還好。
初三的朋友大都很少在一起,,市重點有十幾個班級,,而他們班考上市重點的也才七八個人。人數對于其他班來說不能算少,,但上高中在同一個班,,還是比較難得的。
上了高中后,,Y公子因為善良,,依舊比較受人歡迎。時間久遠,,許多事情已經模糊,,記得不太確切。
初上高中時,,班里的一個女生讓他印象比較深,,那個女生叫李倩文。她家住在這個小城附近的小鎮(zhèn)里,,臉圓圓帶點肉嘟嘟的,,眼睛和Y小姐不同,是那種比較大且水汪汪的,,如果說Y小姐是那種靜謐的靈性,,那她則是比較活潑的靈性。
現在,對于李同學的最早印象是在初入高中的軍訓,。一次Y公子和教官爭辯后哭了,,教官也沒爭辯贏,當時就是李同學借給Y公子的紙巾擦眼淚,,至于后面還沒還,,Y公子就不記得了。
一次,,李同學讓Y公子和她一起去籃球場,,看她前男友打球。Y公子那時以正人君子自居,,雖然并不太明白正直是什么,,也有點沽名釣譽般的虛偽,但看起來還是散發(fā)著光芒的,。所以,,Y公子沒有同意李同學的請求,還說這樣不好之類的話,。
Y公子因小時候臉部未護理好,,臉一直比較紅,和Y小姐一樣,,很容易博取別人的好感,。
除此以外,關于李同學,,Y公子還記得幾件事情,。一件是李同學說,聽歌的人都是靈魂扭曲的,,Y公子說了一些解釋或者說開導類的話,,具體怎么說的已經忘記了,大概是情緒方面的,。
另一件事情,,是李同學說讓Y公子牽她的手,他義正嚴辭地拒絕了,,好像說的是如果沒有太大矛盾,,讓她和她前男友和好。這在許多人看來,,大概都是太老實的體現了吧,。
或許是托這位女同學無意中的幫忙,喜歡這兩個字,,又重新回到Y公子的腦海里,。后來,這位李同學和Y公子的同桌談戀愛,之后Y公子的同桌不讀高中去當兵,,還曾回學??催^他們,再往后就不知道情況了,。
小梅伸了個懶腰,,又站起來溜達了一圈,看著在收銀臺后面敲打著鍵盤的Y先生,,努力克制下,,沒去問他關于這位李同學的事情,。
有這一段時間與書籍內容的緩沖,,她總算平復了心緒,,忐忑地開始繼續(xù)看書。
上了高中后,,Y公子與Y小姐的聯系就少了,,但是Y小姐與Y公子的聯系卻沒有少多少,。有時,,Y小姐讓Y公子幫她接開水;有時,,Y小姐讓Y公子幫她打飯菜,;有時,Y小姐讓Y公子幫她買零食,??偠灾越憬愕纳矸?,“壓榨”著Y公子這個弟弟,。
幾年之后,Y公子感嘆,,在兩人的情感上,,主要還是Y小姐領著他走的。而人生上,,則是Y公子稍微比Y小姐的悟性要好一些,,算是后來居上。
高一秋天,,學校的運動會開始了,。
和初二初三一樣,Y公子報名的長跑和跳遠,。在初中時,,他長跑還是拿過名次的,只是因為身體一直很弱,所以名次一般,。
之所以體質差,,是因為農村很辛苦、母親懷他時還需要做農活,,身體就沒養(yǎng)好,。三歲前去醫(yī)院是家常便飯,好不容易才養(yǎng)活,。也是因為后來爺爺奶奶撫養(yǎng)他時,,也過得不好,那時候生活條件差,,營養(yǎng)未能跟上,。直到初中母親回家?guī)ёx,才好了一些,,但身體依舊不怎么樣,。
而這次和之前不同,這一次的三千米長跑,,他居然沒有跑完,。
那時候,他還不怎么懂事,,還很好面子,。他跑得快暈倒了,視線也被霧氣模糊了,,但就是跑不完了,。
在操場的一個角落里,他的腦袋埋進雙膝之間,,淚腺的閘門像是壞掉了,。
Y小姐默默坐在他身邊,沒有說話,。她不敢說話,,害怕自己沒有考慮好的字眼會傷害到他。于是,,她就陪他坐在那里,,只是輕撫著他的后背,一言不發(fā),,就和初三時為他喊啞了嗓子加油鼓氣一樣,。
到后來,Y公子才明白,,身體的強健不僅在于運動,,更在于運動消耗后營養(yǎng)和能量的補足,。后來他才明白,失敗是人生的常態(tài),,而成功除了本身的精彩,,也在于努力后收獲的精彩。
在那之后,,他依舊熱愛著運動,,課間去打乒乓球,體育課也揮灑著熱汗,。只是那時候家里條件并不算好,,每月生活費不記得是五百還是三百,營養(yǎng)跟不上,,身體并沒有好轉,。
為此,他對一件事情印象非常深刻,。有一次,,父親從外省回來,給他帶來了一碗瘦肉湯,,大大一湯碗,。他一下課就飛奔往食堂,父親差點沒碰到他,,之后帶著他一起,,去學校門前的餐館熱了湯,吃了飯,。如今,餐館早已不在,,但那美味似乎還留在唇間,。
那天,本來姐姐想玩笑地責備他不給自己打飯,,聽到這個事情,,又說羨慕他。不過到最后,,Y小姐還是“責怪”Y公子不帶她一起去加餐,,只顧自己去開小灶。
初上高中的Y公子是迷茫的,,與許多孩子一樣,。
在初中時,考一個好高中是唯一的目標,,到高中,,也有一個目標,,那就是考一個好大學,但那太虛無縹緲了,。他都不知道大學是怎么樣的,,上大學除了以后工作可以拿到更多的工資外還能做什么,拿更多的工資又有什么用,,那些都太虛無縹緲了,。
他不是他的父母,沒有經歷過多少社會的風霜,,他們總說,,到了他們的年紀就懂了,他們又說到那時候就遲了,,卻沒有一點辦法,。他們總是強調,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但是他們和許多人一樣,從來都不去想,,人為什么知道,;從來不去想,自己所知道的是對的,,還是錯的,。
他們不知道,若只是挨時間,,那種成長是多么緩慢,。他們也不知道,若當巨大的打擊落在頭上的所謂成長,,那是多么痛苦,,還很可能讓人承受不住而扭曲。他們總是覺得,,生活都是如此,,而看不到自己身上的麻木。
他們只是說,,遇上的那些事情就知道了,,那要這語言、要這文字又有何用,?講真的,,每次聽到這些言論,他真的特別想破口大罵,,罵醒這些所謂有閱歷,、明白道理的麻木的人,。
從初中開始,Y公子就有寫東西,,對文字很感興趣,。
最開始看的一本小說,應該是小學六年級時候的一本薄薄的武俠小說,。里面有個“賤骨頭神功”讓他印象深刻,,簡單來講就是越挨打越厲害,旁人誤以為是“劍古投神功”,。也因此,,Y公子對仙俠的興趣更濃郁了,這可能是他后來愛看修仙類小說的原因之一,。
到了初中,,他常去書店看書,只不過那時候閱歷尚淺,,看的都是網文,,至今仍記得那本《偷遍修真界》。那時候他還沒有智能手機,,網文都是印刷在書店里租或者賣,。那時同他一起的表弟也喜歡看書,只是習慣不好,,喜歡偷書,,大概是輕信了“借書看怎么能算是偷”這類所謂的道理。
初三時,,他模仿動漫犬夜叉寫了一些文字,,也受桃花源記的影響,寫了一篇長篇小說的故事梗概,。那時,,班上有人寫網游類小說,有人模仿古裝神話和現代魔幻類電視劇寫小說,。
對于他寫小說,Y小姐是十分支持的,。而在高中,,也是由Y小姐的鼎力支持,他才在網上發(fā)表了自己的第一篇網文,。雖然后來覺得網文太空洞,、比較沒意思后斷更了,但也算有了經歷,,只是覺得有些對不起Y小姐的支持,。
而有點意外又不出意外的是,,Y小姐十分認可他的決定,還覺得自己想得不夠周到,。
而在與Y小姐的相處中,,受身邊同學對于異性的興趣、以及班上那幾對談戀愛的人的影響,,漸漸地,,Y公子對于喜歡和相愛也慢慢來了興趣。在高中他所擬寫的那些網文小說里,,男主角大都有一個相知相愛的女主角陪伴,,歷經苦難,大多還是有了正果,,有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的結局,,竟會和仙劍奇?zhèn)b傳一中的李逍遙那么相似,。
而如今,他也早就明白了,,仙劍一結尾中,,李逍遙所問的那句“你明白嗎?”,。
小梅合上書籍,,發(fā)起呆。
她有點不敢繼續(xù)看下去了,,又覺得Y先生寫的書好深奧,,需要慢慢理解。她也不敢再多問,,怕露出自己的狐貍尾巴,。
她想,她大概可能是對Y先生有很大好感,,可能非常喜歡他,。但是,她沒有辦法說出口,,也不知道該如何表白,,Y先生沒教,她也不敢問,。和Y先生相處這么久,,她也不太受一些守舊想法的困擾,不過年齡終歸是一大障礙,,不知道如何去沖破這個障礙,。
在這一年多里,,她曾幾次聽Y先生說起過年齡的事情。相愛的人最好是年紀相當,,不是束縛于陳規(guī),,而是兩人相愛,盡量能一直陪伴,。因為兩人若極相愛,,那分開之后,就算再如何看得通透,,傷感總是容易淹沒過來,。
煙花自然好看,但如果那美好能夠更長久,,自然是長久的好,。
以前,她聽不太懂,。而現在,,她知道那些道理都是Y先生多年來自己的切身感受,這讓她不敢有絲毫大意,,怕自己的喜歡被Y先生發(fā)現,,成為曇花一現。
她曾多次看到待人無微不至的Y先生在電腦屏幕后發(fā)呆,,以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現在她知道,那大多是在想Y夫人了,。而且,,那種無人能分享交流的感覺,在遇見與羽微之前,,她實在是受夠了,。
有人說,因為見過光明,,才越發(fā)難以忍受黑暗,。像Y先生這樣敏感又溫柔的人,十二年間,,那種寂寞該是多么深沉,,她實在無法想象。
想到這些,,他看著Y先生的身影,話語在喉間打轉,。只是猶豫了一百八十三聲心跳,,過了那一分多鐘后,,她還是什么話都說不出口。Y先生大她二十二歲,,她現在才剛十四歲,,親人的阻礙,還有那失去Y先生后二十年的孤單,,只是想一想她就覺得非??謶帧?p> 她突然發(fā)現,,原來勇氣真的像Y先生說的那樣,,那般難得。
長呼了一口氣,,她看了一眼手表,,發(fā)現已經快十點了?;貍}庫放好書籍,,她來到收銀臺,和Y先生告別,。
“王叔叔,,你的書寫得這么好,我想幫你做點事情,,算是付給你的知識產權費用,,以及在你家免費看書的回報,行不行,?”小梅歪著頭,,看著鋪灑在地面的銀白月光,斟酌著說,,“我想幫你做一些整理書籍,、核對庫存的小事,我會做得很仔細的,?!?p> “在哪家書店也都可以免費看書的?!盰先生笑了笑,,“不過如果你想要幫我做事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正好羽微近來也明確了自己的愛好,,準備專心學習了,我還擔心影響她呢?!?p> “嗯嗯,,謝謝王叔叔?!彼吲d地離開了,。
云已經散了,月亮早已露出頭來,,溫柔地看著心懷忐忑又十分高興的少女,。
她突然有點明悟,前幾天Y先生對她說的話,。
那些美好的東西,,就是她對抗命運無情浪潮的最大力量。
她相信,,自己會越來越有勇氣,,去面對她所選擇的一切。無論是未知的人生,,還是Y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