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古樓
越野車在暴雨中艱難前行,,擋風玻璃上的雨刷瘋狂擺動,。
白晨蜷縮在后座,,右手死死按住左腕發(fā)燙的圖騰,,一腳踩緊了紫檀木盒,,指縫間滲出靛藍色熒光,。
“前面有燈光?!邦檿?yún)突然降下車速,。
雨幕中浮現(xiàn)出一棟三層木樓,褪色的“云來驛站“招牌在風中搖晃,,二樓窗欞里透出昏黃的燭光,。
我感覺到紫檀木箱在微微震顫,終于到地方了,。
林薈薈的斷頸處長出肉紅色菌絲,,正在啃食箱底的朱砂符咒?!安粚?,這棟樓...“話未說完,越野車突然失控般朝驛站沖去,。
白晨的瞳孔收縮成獸類豎線,,左手圖騰暴漲出青色光芒。顧書雲(yún)猛打方向盤,,輪胎在泥地里劃出深溝,。
驛站大門轟然洞開,腥風卷著腐爛花瓣和一些新鮮的花瓣,,一起撲面而來,。
“歡迎光臨?!按┟缋C馬甲的老人舉著煤油燈出現(xiàn),,臉上堆疊的皺紋里爬著透明蠱蟲。
他腳邊的青石板縫隙中,,密密麻麻的菌絲正在蠕動,。
這些菌絲就和林薈薈的斷頸處密布生長的菌絲一模一樣!
紫檀木箱突然炸開,,林薈薈的頭顱懸浮在空中,,難道是和這些菌絲產(chǎn)生共鳴了嗎?,!
她發(fā)間纏繞的菌絲連接著驛站地板,,整棟木樓發(fā)出吱呀呻吟。
二樓傳來瓷器碎裂聲,,十幾具掛著苗銀項圈的干尸從欄桿后探出頭來,。
“是血棺菌。“我抽出唐刀斬斷纏上腳踝的菌絲,,黏液濺落處石板立即腐蝕出黑洞,,“這棟樓建在千年血棺上,菌絲靠吸食怨氣生長...“
話音未落,,白晨突然暴起將老人按在墻上,。
他左手的圖騰飛出無數(shù)的藍色光針,刺入對方咽喉,,鮮血噴濺的瞬間,,干尸們齊聲發(fā)出尖叫,,刺耳不已,。
顧書雲(yún)甩出銀鏈纏住林薈薈的頭顱,鏈身符咒與菌絲接觸時,,爆出刺目火花,。
二樓傳來木梯斷裂的巨響!
我沖上樓梯時,,看見走廊盡頭有面青銅古鏡,。鏡中映出的卻不是我的倒影,而是個穿月白旗袍的女人
——她正抱著嬰兒站在血棺前,,棺中赫然是生著狼耳的白晨,!
“媽媽...“我下意識伸手觸碰鏡面。
指尖傳來刺痛,,記憶碎片如毒蛇鉆入腦海:二十年前的月圓之夜,,母親將襁褓中的我放進血棺,用巫族禁術(shù)將白狼魂魄封入我體內(nèi)...
所以不是因為那天顏氏基地的事情才擁有的白狼魂魄記憶,!
鏡面突然龜裂,,現(xiàn)實中的驛站開始崩塌。
這整座古樓,,居然只是鏡中的世界,!
林薈薈的頭顱發(fā)出癲狂大笑,菌絲裹挾著干尸向我們撲來,。
白晨的狼爪撕開三具干尸,,轉(zhuǎn)頭對我嘶吼:“快毀掉血棺!在頂樓,!“
顧書雲(yún)的銀鏈絞碎最后幾根菌絲,,我們沖上三樓。閣樓地板上刻著巨大的逆五芒星,,中央擺放的青銅血棺正在滲出黑血,。
棺蓋上雕刻著九只形態(tài)各異的白狼,其中一只的眼睛正是我胸前的玉墜子,。
白玉蓮花的造型,!
我將玉佩按進狼眼凹槽,。棺蓋彈開的剎那,無數(shù)血色蠱蟲涌出,。
林薈薈的頭顱突然從后方撞來,,我差點被她發(fā)間的菌絲拖進血棺。
粘稠的血漿灌入口鼻,,耳邊響起萬千冤魂的哭嚎,。棺底浮現(xiàn)出母親年輕時的面容,她眉心點綴著朱砂,,雙手結(jié)出我曾在古墓壁畫上見過的封印訣,。
“汐汐,當血月照進古樓...“母親的聲音突然扭曲,。白晨的狼爪撕開棺槨,,他眼中流轉(zhuǎn)著金色符文,圖騰已經(jīng)蔓延到脖頸,。
在我們指尖相觸的瞬間,,驛站外傳來震耳欲聾的狼嚎。
月光穿透烏云,,竟是血一般的赤紅,。
血月當空,白晨的指甲正在角質(zhì)化成利爪,。
他脖頸處的圖騰如活物般扭動,,靛藍色紋路蔓過下頜線,在左眼下方綻開狼頭刺青,。
“別看月亮,!“我將浸透黑狗血的綢帶纏住他雙眼,指腹觸到他滾燙的眼皮,,“血月會誘發(fā)白狼族的嗜血狂化,,你現(xiàn)在的體溫已經(jīng)...“
突然被他反扣住手腕。白晨喉間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犬齒刺破下唇,,血珠滴在我手背的胎記上。
那個形如鎖眼的朱砂色印記突然發(fā)燙,,閣樓地板上的逆五芒星竟開始逆向旋轉(zhuǎn),。
他依然不忘記對我的保護,是了,,他用血救過我,,難怪我們的血液融合度那么好。
好到甚至互通心底想法和情緒!原來是這樣,!
顧書雲(yún)這邊的銀鏈絞碎最后一只蠱蟲,,蟲尸爆開的漿液在墻面蝕刻出古怪符號。
“是白狼族的血祭文,?!八慈∠x液在掌心描摹,“這里記載著如何用至親骨血解除詛咒...“
血棺突然劇烈震顫,。我們腳下的木地板裂開蛛網(wǎng)狀縫隙,,露出地下室里成堆的青銅器皿。
那些布滿銅綠的酒樽里,,漂浮著無數(shù)顆浸泡在琥珀色液體中的眼球,。
“別看那些眼睛!“我甩出符咒卻遲了半步,。
顧書雲(yún)的異瞳對上某顆金色豎瞳的瞬間,,整座驛站響起此起彼伏的狼嚎,。
地下室中央的青銅鼎燃起幽藍鬼火,,鼎身浮凸的祭祀圖中,被獻祭的少女竟長著我的臉,。
白晨突然扯下蒙眼綢帶,。他的左眼變成熔金般的獸瞳,右手狼爪刺穿我的肩胛將我按在血棺上,。
溫熱的血順著棺槨紋路注入狼頭浮雕,,九只白狼接連睜開玉石鑲嵌的眼睛。
“殺了我...“他殘存的理智在獸瞳中明滅,,獠牙懸在我動脈上方顫抖,,“趁我還能控制...“
我看著他心底止不住的難過,只能伸手拼盡全力擁抱他,,“白狼和血族一樣,,以血液為食,快,!”
不進食,,不夠強大,就只能被控制,。
閣樓窗外傳來枝葉摩擦聲,,似是與白晨吸食血液的聲音融合交匯。
十二盞慘白的燈籠從密林深處飄來,,每盞燈籠罩著的都是林薈薈腐爛程度不同的頭顱,。
她們齊聲哼著聽不懂的云南小調(diào),發(fā)間菌絲在月光下泛著磷火般的幽藍。
我咬破舌尖將血抹在白晨眉心:“封,!“胎記爆發(fā)的紅光中,,那些燈籠頭顱發(fā)出凄厲尖叫。
顧書雲(yún)趁機甩出銀鏈纏住白晨的腰身,,我們撞碎木窗墜向暴雨滂沱的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