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格外冷,,露天舞臺孤零零立在商場旁,江妍裹著大衣在一旁等著上臺,,背著的吉他顯得人更加單薄。
商場的冬日宣傳演出,,扣除介紹費,,到手能拿五百。
她搓著手哈了口熱氣,,就著余溫重新插進兜里,,想著有了這五百,晚上就能和周澤吃上一頓熱騰騰的火鍋,,好像也沒有那么難熬,。
心里正想著,人便出現(xiàn)在了自己眼前,。
視野里,許澤穿著羊絨大衣正往商場走,,一只手提著購物袋,,另一只手挽著女人,臉上掛著笑,。
江妍的大腦在這一刻宕機,。
“妍姐,發(fā)什么愣呢,,該咱上臺了,。”
許樂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背著貝斯往臺上走,。
江妍回過神,跟在身后,。
吉他聲響起時,,天空飄起了雪花,原本零星的觀眾所剩無幾,,一場演出,,江妍像一個提前編輯好的程序,彈得麻木,。
下了臺,,匆匆說了句讓他們先去酒吧,自己徑直向商場走去,,在門口和周澤撞了個正著,。
見著江妍,他先是一愣,,“你怎么在這,?”
隔得近了,她才認(rèn)出眼前的女人是誰,林氏集團的千金,,林清婉,。
江妍的目光落在兩人十指相扣的手上,還沒開口,,便被林清婉堵了回去,,“寶貝,她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一直糾纏你的前女友吧,?”
江妍的眼眸顫了顫,,看向周澤的眼中帶著一絲希冀。
她和周澤是校服愛情,,從戀愛到現(xiàn)在整整五年,,周澤能白手起家,全靠她養(yǎng)著,,一直到現(xiàn)在公司才有了些起色,,期間兩人雖有爭吵,但感情一直都很穩(wěn)定,。
可周澤的話,,親手將她那點希冀揉得粉碎。
“我早和你說過了,,我是要做大事的人,,你只是一個在酒吧常駐的吉他手,你我門不當(dāng)戶不對,?!?p> “況且我新開的項目已經(jīng)被億城集團看中,等他們投資后,,我的公司就有機會上市,,屆時你我之間的距離只會越來越遠(yuǎn),我希望你能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再做無謂的糾纏,。”
他沒給江妍開口的機會,,帶著林清婉越過江妍,,走出商場。
犀利的話遇著雪凝結(jié)成鋒利的冰渣,,穿過胸腔扎進心臟,,捂熱后化成水,混著血往下滴,。
兜里的手機響了一聲,,提示支付寶到賬五百元,。
江妍拿著手機,顫抖的手指點開微信置頂,,周澤發(fā)來一大段話,,告訴她雖然這五年里她為自己花了不少錢,但他也付出了自己的感情和青春,,兩相抵消,,希望日后江妍不要糾纏,兩人好聚好散,。
淚水模糊了視線,,順著臉頰砸在“好聚好散”四個字上。
五年的感情,,成了冬日里的雪花,,輕飄飄落在地上,片刻后沒了蹤影,。
“妍姐,,酒吧的演出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在哪呢,?”許樂打電話來催。
留給江妍傷心的時間不多,,她是酒吧常駐樂隊的吉他手,,今天下午只臨時接的商演,時間排得很擠,,演出結(jié)束就得立馬趕去酒吧進行下一場演出,,剛才已經(jīng)耽擱了不少時間。
她收拾完情緒,,打了計程車往酒吧趕,。
坐上車,手機又彈出新的短信,,一個沒備注的號碼躺著一串冰冷的字:六年了,,放著好好的大小姐不當(dāng),非要當(dāng)什么破吉他手,?過幾天是你爺爺七十大壽,,你必須回來,別寒了你爺爺?shù)男摹?p> 江妍像往常一樣刪除了短信,。
404,,一個live house型酒吧,坐落在商業(yè)街中心,,周末的人格外多,。
員工通道被封鎖了,,江妍背著吉他在人群中艱難往舞臺挪,好幾次都差點被人擠倒,,又扶著桌子站了起來,。
“妍姐快點,該我們上臺了,!”
許樂沖她招著手,。
江妍有點急,路過卡座時吉他包的底端蹭上桌子,,掀翻了一杯酒,,暗紅色的酒液在她米白色的大衣上暈染成了一朵鮮艷的玫瑰。
她帶著歉意的眸子看了眼酒的主人,,剛要說話,,男人目光透過眼鏡掃了過來,帶著審視,。
江妍微愣,,隨即回神,“抱歉這杯酒記我賬上,?!?p> 過人群大步往舞臺上走,邊上著樓梯邊脫下大衣,,遞給服務(wù)員后隨手將一頭烏黑的頭發(fā)順到肩膀一側(cè),,掛上吉他后站上舞臺。
燈光打上去的那一刻,,江妍低頭撥下弦,,流暢的曲調(diào)透過音響流轉(zhuǎn)。
“先生,,我?guī)湍鷵Q個杯子,。”
陸庭之坐在卡座中央,,懶懶地靠著,,目光落在剛才打翻他酒杯的女人身上,任由服務(wù)員拿了一個嶄新的玻璃杯上來,,在要撤下舊杯子時,,陸庭之的食指輕輕壓住杯沿,服務(wù)員識趣地退下,。
室內(nèi)開了暖氣,,高定西裝被隨意放在一側(cè),陸庭之的喉嚨有些發(fā)緊,,解開了第一顆紐扣,,仰頭喝下一杯酒,,液體順著喉結(jié)的滾動咽了下去,落在江妍身上的視線沒挪動過,。
顧斯齊陪了一杯,,看著那只被江妍打翻的杯子,目光有些玩味,,“怎么,,看上了?”
就著顧斯齊的話,,陸庭之的目光精準(zhǔn)落在江妍彈著吉他的手上,,片刻后收回目光,重新靠回卡座,,從兜里摸出一支香煙點燃,,“歌好聽?!?p> 江妍的手很細(xì),,骨指分明,指腹劃過每一根琴弦,,彈奏出一連串的音樂,,有條不紊。
修身上衣掖在褲腰里,,勾勒出平坦的小腹,,霓虹燈的照耀下,她的眉頭輕輕皺著,,彈出的曲子也透著股悲傷壓抑,整個人身上都攏著一股清冷又頹廢的氣息,,在魚龍混雜的酒吧里獨樹一幟,,攢足了目光。
周澤的話像是一團夾雜著閃電的濃霧包裹著心臟,,她控制不住去想,,每次想起,都會有一道閃電劈在心上,,骨頭連著血肉一起疼,,此起彼伏,吉他也感受到主人的情緒,,順著主人的手流淚,。
一首曲子彈罷,江妍示意樂隊其他人下臺休息,,自己則從大衣兜里摸出煙往外走,,沒走出幾步,,便被人伸手?jǐn)r住。
那人喝得醉醺醺,,目光黏在江妍那張漂亮的臉上,,盛滿杯子的酒險些倒在她身上,“美女,,剛聽你彈得挺不錯啊,,來陪哥哥喝一個,哥哥給你拿小費???”
江妍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不好意思,,酒精過敏,。”
醉漢變了臉,,將她的手腕攥得通紅,,“老子找你喝酒那是老子抬舉你,你他媽給臉不要臉是不是,?”
揚起的巴掌帶著掌風(fēng)向自己劈來,,她本能地閉上了眼,卻沒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
江妍睜開眼,,一只手在那巴掌落下的前一秒接住,扁起的袖口外戴著的朗格在燈光的折射下泛著凌冽的冰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