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寵姬貴妾
“姑娘,,你若是無事便請起身吧,。”
一道略帶涼意的女子嗓音喚回江阮寧思緒,,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靠在安王貼身侍婢的懷里,。
江阮寧面色一窘,,掙扎著想要起身,可她自疾馳的馬背上墜地,,沒有摔斷骨頭已是萬幸,,此時渾身都是擦傷,衣衫也劃破了好幾處,,隱隱見了血色,,稍微動一動都是鉆心的疼。
“嘶——”江阮寧輕輕吸氣,,眉頭緊蹙成一團(tuán),,疼得她再不敢妄動。
梁暻鑠目光中滿是關(guān)切,,望著她輕聲道:“姑娘的傷勢不輕,,還是先坐我的馬車送姑娘找間醫(yī)館醫(yī)治吧,免得耽誤了,?!?p> 江阮寧只感覺額頭處的撞傷火燒般的疼痛,,一股溫?zé)嵋后w緩緩滑落。梁暻鑠見狀急忙從袖中拿出一方素帕,,動作輕柔地覆在她的傷口上,,神色間滿是憂慮:“這傷口流血不止,情形頗為危急,,我即刻送姑娘去見大夫,。”
言罷,,梁暻鑠溫聲吩咐道:“劍蘭,,快扶這位姑娘上馬車?!?p> 劍蘭雖不愿自家王爺在上京卷入無關(guān)的瑣碎之事,,卻也不得不遵從命令,只得勉強(qiáng)應(yīng)了一聲,。
“王爺?shù)暮靡?,裴某心領(lǐng)了。不過我侯府中大夫的醫(yī)術(shù)絕不遜色宮中的御醫(yī),。況且我裴某人的寵妾若是從安王殿下的馬車中下來,,被心人看去了。搞不好又要在朝中惹出什么風(fēng)波來,,實非王爺與裴某所愿,。”
裴坼不知何時已站在了江阮寧身前,,微微蹲身,,絲毫不顧及是否會弄疼她,不由分說將她打橫抱起,。
江阮寧只覺一陣突如其來的疼痛襲來,,疼得她緊咬牙關(guān),眉頭緊鎖,,卻硬是強(qiáng)忍著,,不敢泄露一絲痛楚之音。
纖手緊捂著額上那塊素雅的帕子,,小臉因疼痛而失去了血色,,顯得格外蒼白。
梁暻鑠一臉困惑地望著裴坼,,眼中滿是疑云:“這位姑娘,,她真的是侯府之人嗎?可為何……”
裴坼用那溫柔得似乎能將人溺斃的目光,,深情地凝視著懷中的江阮寧,,無奈且心疼地輕嘆一聲:
“唉,,王爺亦知曉,本侯是武將出身,,所以最喜歡與馬兒為伴,。新近得此摯愛美妾,自是滿心期望她能與我共享這策馬之樂,。只可惜,,是我太過急于求成,一時疏忽讓阮阮受了傷,?;厝ケ竞疃ê蒙a償你,好不好,?”
裴坼這最后一句話故意將唇貼近江阮寧的耳畔,,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溫?zé)岬臍庀⑤p輕拂過她的面頰,,本該是無限柔情,,卻讓江阮寧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江阮寧強(qiáng)作溫軟,,嘴角勾起一抹惶恐而又勉強(qiáng)的笑意,,顫聲道:“侯爺不用擔(dān)心,妾身無恙,?!?p> 裴坼對她的這番回應(yīng)似乎極為受用,鼻尖輕輕抵在她的臉頰上,,嘴角勾起一抹輕佻的笑意:“真乖,。”
江阮寧努力地扯著唇角,,溫順地依附在他胸前,心里卻早罵了他一百八十遍都不止,。
王八蛋裴狗,,姑奶奶今天受的苦,來日定叫你嘗上百倍償還,。
梁暻鑠面色微寒,,輕甩衣袖,語氣清冷道:
“即便是奴仆婢女,,亦是血肉之軀,。你我雖身居高位,卻不可隨意輕賤其性命,。裴侯府邸坐落上京,,天子腳下,。更深受陛下隆恩,更應(yīng)心懷蒼生,,理應(yīng)視百姓疾苦為憂,。而非倚仗權(quán)勢之便,肆意凌辱欺壓于人,?!?p> 裴坼嗤的一笑,道:“安王殿下這番義正言辭的訓(xùn)誡,,何不待到朝會之時,,當(dāng)著陛下與太后的面,再行斥責(zé)本侯,?現(xiàn)下本侯急著帶愛妾回府醫(yī)治,,就不多與王爺閑聊了。告辭,?!?p> 裴坼當(dāng)真不再理會梁暻鑠,抱著江阮寧轉(zhuǎn)身,,趕來的左飛將馬牽過來,,裴坼再一次抱著她翻身上馬,不過這一次動作倒是輕柔許多,。
裴坼看著胸前的小女子臉色慘白,,冷汗隱隱現(xiàn)于額角,小手還用那方素帕捂著額頭的傷口,。
眸光倏然一沉,,伸手奪去那已經(jīng)染了血污的帕子,輕輕一拋,。
“王爺?shù)乃饺宋锛?,還是自己保管的好。阮阮已身為內(nèi)宅婦人,,自是不便留外男貼身之物,。”
裴坼目光幽冷,,唇邊卻笑意不減,,一勒韁繩,低喝了一聲:“駕,?!?p> 那馬兒便立即乖覺地慢步走了起來。
“……王爺,?!?p> 劍蘭憤憤地盯著裴坼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切齒道:“您可是坐擁一方封地的尊貴王爺,當(dāng)今陛下的皇叔,。他一個依附祖蔭庇佑的佞臣,,怎敢當(dāng)街對您如此無禮?!?p> 梁暻鑠卻仿佛未聞,,面上不見絲毫怒意,反倒透出一種淡然與習(xí)慣,。
“他有何不敢的,?即便是陛下在他眼里又如何?更罔論本王,?!?p> 劍蘭憂心忡忡,低聲道:“王爺,,不如我們盡早回北川吧,。奴婢見這朝廷風(fēng)云變幻,實難言安穩(wěn),。我們此次帶來的人數(shù)遠(yuǎn)遠(yuǎn)不足,,萬一有什么變數(shù)恐怕難以應(yīng)對?!?p> 梁暻鑠聞言,,沉默片刻。
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卻并未直接回應(yīng)她的擔(dān)憂,,反而似有意逗趣:“看來,劍蘭是不喜這上京的繁華,?!?p> 劍蘭一聽心中更急,她是個性情中人,,見主子在這緊要關(guān)頭還有心情玩笑,,不禁喚了一聲:“王爺……”
“罷了,罷了,。”
梁暻鑠輕輕擺了擺手,,又道:“本王心中有數(shù),,往后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瑣事,本王自是不會再插手,?;乇贝ㄖ?,亦是自有計較?!?p> 梁暻鑠邁步向馬車行去,,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掠過地面。
那染了鮮血的帕子在一抹殷紅的夕陽下,,似乎更為鮮艷,,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身形微彎,,將那手帕拾起了起來。
劍蘭見狀心中疑惑,,腦中卻浮現(xiàn)出江阮寧隱忍痛楚,,倔強(qiáng)不發(fā)一聲的臉龐來。
直到馬車悠悠駛離,,于街角轉(zhuǎn)彎處消失不見,,圍觀的街道兩旁看熱鬧的百姓才漸漸散了開去。
今日一遭,,不出三日必定會被傳得繪聲繪色,,滿城皆知。
初冬的夜,,來得愈發(fā)的早,,好在有妹妹陪在身側(cè),讓江馥不再覺得時光那般難熬,。
“來,,多吃點?!?p> 江馥眼中滿是溫柔:“福嬤特地吩咐廚房,,準(zhǔn)備了幾道你兒時最愛的菜肴,嘗嘗可還合你心意,?”
云起閣內(nèi),,暖意融融,菜香四溢,,婢女們腳步盡量放輕,,唯恐?jǐn)_了主子的興致。
然而面對滿桌豐盛,,江妼卻只是怔怔地望著,,心中五味雜陳,食欲全無。
看著姐姐溫柔恬靜的臉,,她很是不解,。
姐夫當(dāng)著她的面,同別的女人那般親近,,她就一點都不著急,,不難過嗎?
“吃啊,,傻看著做什么,?”江馥好笑地催促道。
“長姐,,我……”江妼欲言又止,,明知道自己此番話出口,必定得長姐一番訓(xùn)斥,,可還是忍不住想說,。
“放心吧,母親那里我已經(jīng)派人去報訊了,,你就好好在我這兒住一晚,,明天一早,我就派人送你回府,?!?p> “長姐?!?p> 江妼眉頭一皺,,不依撒嬌道:“姐夫都說了,讓我在這好好陪你幾天,。你干嘛這么急著趕我走嘛,。”
江馥溫柔地親自為她夾菜,,無奈地道:“你姐夫終日忙于朝中事務(wù),,府內(nèi)外的一應(yīng)瑣事,他自是分身乏術(shù),。姐姐亦是從早到晚被大小事務(wù)纏身,,實在難以騰出空閑來管顧你。再說,,你也已經(jīng)到了擇婿的年紀(jì),,總是要好好呆在母親跟前,多聆聽些教誨與訓(xùn)導(dǎo),。待日后嫁了人,,做了一府主母,,面對府中諸事皆能游刃有余,不至于手足無措,,惹人笑話?!?p> 江妼耳朵一熱,,面上極不自在的嘀咕道:“我才不要苦哈哈的學(xué)那些呢,再說,,做正妻主母有什么好的,?終日操勞,身心俱疲,,還不一定能換得夫君的歡心與寵愛,。我倒覺得,做個受寵的貴妾未嘗不可……”
“你說什么,?”江馥沁了寒冰一般的嗓音攸地響起,,音量雖不高,卻如同冬日里凜冽的寒風(fēng),,讓江妼心中一緊,,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