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們越吵越激烈,,楊元一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行了,,都給我閉嘴,!到底誰是兇手,我們縣衙的人自是會有定論……”
“我相信個屁的縣衙,!”
范有良正是情緒激動之時,,咬牙道:“你當我不知道,自從楊捕頭告老回家后,,縣衙便一個能做事的人都沒了,!別的不說,就說我夫人,你們找到現(xiàn)在都沒找著,,你要我相信你們,,不如相信母豬會上樹!
特別是你,,我知道,,楊捕頭是你老子,可是你連你老子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過,!”
被指著的楊元一徹底笑不出來了,,臉色難看得仿佛能滲出苦汁。
嚴方卻是一愣,,羅娘子就在客棧里啊,,他們不知道嗎?
張了張嘴正要開口,,楊元一的聲音就響起,,“你又不是我老子,我能力如何,,你比我老子還清楚,?”
說完,黑著一張臉沒再看面容扭曲的范有良,,交代其他捕快盯緊他,,就走進了房間里。
云霜也緊跟在他身后走了進去,。
聽他們吵半天,,還不如看一眼案發(fā)現(xiàn)場來得清楚。
那帶云霜過來的小兵見云霜就這么水靈靈地走進了死者的房間,,似乎半點猶豫也無,,不由得怔然了一瞬。
不是,,云娘子是不知道房間里有尸體嗎,?還走得那么快,仿佛迫不及待的樣子,。
別到時候被嚇到了,!
云霜進了房間后,就快速地把整個房間掃了一眼,。
這是整個客棧最好的上房,,房間大不止,還分為里間和外間,。
他們進去后,,首先見到的是外間,。
外間主要是休息用的,正中間有一張深紅色圓桌并三張圓凳,,左邊擺著一張貴妃椅,,右邊擺著兩張并排在一起的給客人放東西用的萬歷柜。
外間的東西都放得十分齊整,,桌子上放著一壺茶水和一小碟點心,,旁邊有一只用過的杯子,杯子里還有一半的茶水,,顯然是死者何娘子喝剩下的,。
僅看外間,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兇案現(xiàn)場,。
死者不在外間,只能是在里間了,。
外間和里間通過隔扇門分隔,,隔扇門上垂著一串珠簾,此時珠簾被完全打了起來,,里頭的事物一目了然,。
只見里間里站著丁縣令和另外一個捕快,兩人正臉色凝重地看著隔扇門左邊的地方,,因為那個地方剛好被隔扇門遮擋了起來,,在外間無法看到那里是什么。
只是想也知道,,能被他們用這種眼神看著的,只能是尸體,。
云霜加快腳步,,走了進去,就見那里,,竟放著一個浴桶,,此時那浴桶里,仰頭倒著一個皮膚白皙,、身材嬌好的女子,,便是她大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死不瞑目,,臉上的艷麗和嫵媚依然不減半分,,甚至因著如今的慘死,更增添一種讓人心顫的靡麗,。
這就是這回的死者——何珍珍,。
卻見一個五十多歲雙鬢已是發(fā)白的老者正站在她身旁,細細地查看她的情況,那老者一看就是縣衙請來的仵作,。
云霜進來沒一會兒,,他就站直身子,行了個禮道:“啟稟丁縣令,,死者臉色發(fā)紺,,瞳孔散大,脖子間有明顯的勒痕以及死者掙扎時留下的指甲傷痕,,死者的指甲中也發(fā)現(xiàn)了血跡和她自己抓下來的一些皮肉,,死者是被勒死的!
死者到現(xiàn)在還沒出現(xiàn)明顯的尸僵,,死亡時間不會超過半個時辰,,如今快到午時(上午十一點)了,也就是說,,死者最早應是在巳時正(上午十點)左右遇害的,。”
按照客棧里的人的說法,,他們是在巳時五六刻(上午十點三十分)左右聽到瓷器碎裂的聲音的,,說明,那個聲音確實是兇手發(fā)出來的,!
方才進到里間的時候,,云霜就留意到了正對著珠簾的那張床旁邊那個矮幾上的花瓶此時已是在地上碎成了一片一片,顯然,,那就是那聲瓷器碎裂聲響的來源,。
云霜的視線,隨著那仵作的話語,,一點一點地掃過面前的尸體,,最后,停留在了她傷痕累累的脖子上,。
那上頭,,確實如仵作所說,有一道清晰的勒痕,,上頭還有十道猙獰出血的指甲抓出來的痕跡,,最深的那幾個傷痕,甚至生生扣了幾個小窟窿出來,,點點鮮血在死者白皙無暇的脖子上就像綻開了一朵朵艷麗的血花,,仿佛在生動地向他們說明,死者在死前是多么痛苦而絕望,。
看勒痕的寬度,,那應該是腰帶一類的東西,。
結合此時被隨意地丟在地上的那條粉色腰帶來看,那顯然就是兇手用來殺人的兇器,。
而粉色腰帶旁邊,,還隨意丟了件有些濡濕的寬大的米黃色外衣。
果然,,下一息,,那仵作就撿起了地上那條粉色腰帶,道:“此腰帶的寬度跟死者脖子上的勒痕差不多,,且腰帶上沾有血跡和一些皮肉碎屑,,這定然就是兇器。
那應是兇手隨手從死者掛在旁邊架子上準備洗完澡后穿的衣服上拿的,。
而旁邊那件外衣也是死者的,,兇手應該是拿它擋在自己面前,防止被死者掙扎時帶起的水花濺到,,弄濕自己,。”
那件外衣是寬松款式的,,就算兇手是男人,,穿不進這件衣服,把它披在自己身前,,也能擋住水跡,。
丁縣令點了點頭,“辛苦孫仵作了,,兇手能悄無聲息地走到死者身邊,,并在死者發(fā)出聲音前把她勒死,這應該是一起熟人作案……”
這個客棧的隔音不算太好,,若死者大聲呼救,,別說住在旁邊的房客了,便是大堂里的人也能聽到,。
然而,客棧里所有人都說,,他們唯一聽到過的異樣聲響,,就是那一聲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瓷器碎裂聲。
然而,,丁縣令話音未落,,一個清淡悅耳的女聲就響起——
“熟人作案的可能性確實很高,但……死者死亡時的臉是面對著墻壁的,,如果兇手趁這個時候走進來,,悄無聲息走到她背后,,在她發(fā)現(xiàn)自己前把她勒死,就算不是死者的熟人,,也有可能作案,。”
丁縣令一怔,,轉頭看向方才說話的云霜,。
他這才發(fā)現(xiàn)這女子竟是跟著楊元一那小子進來了!
雖然她帶著帷帽,,但她的聲音,,他怎么可能忘記!
那可是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那位總兵身邊的女子,!天知道,,他認識那位總兵那么久,就沒見過他身邊出現(xiàn)過女子,!
但他也不至于因此就滿腦子桃色泡泡,,畢竟那女子連兒子都有了,雖然她昨天說,,他們是一對孤兒寡母,,但總兵那樣的身份,要什么女人沒有,?何必找一個生了孩子的婦人,,當人后爹!
不過,,總兵愿意親自帶著她去查這個案子,,這女子定然也不一般,丁縣令自是也不敢怠慢的,。
但不敢怠慢歸不敢怠慢,,丁縣令心里其實完全不相信這女子會查案,此時聽她這么說,,他眉頭微蹙,,盡量隱藏著眼底深處的不耐道:“云娘子,死者會在兇手進來時剛好面對著墻壁的方向完全是偶然,,就算兇手知道她在洗澡,,在他進來前也不會知道死者面向著哪里。
若死者其實面對著的是隔扇門的方向,,兇手在進來那瞬間她就會察覺了,,這天底下又怎么可能有這般魯莽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