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自給自足
譚懷柯的確是想自立門戶,,只不過就眼下的情形來看,,沒法徹底與申屠家分割開,,凡事還是要聽申屠老夫人的,,畢竟她才是這個家里的女君,。
先前任由蓼媼克扣偏院的餐食,,她故作怯懦處處忍讓,,直到要去紅沙村時才特意在老夫人跟前提起,,就是為了打蓼媼一個猝不及防,。而后她就下鄉(xiāng)種了半個月的地,,弄得蓼媼連補救的機會都撈不著。
而今她把五畝地收入囊中,,手里有糧有菜,,正好可以借機將偏院的灶屋獨立出來,從此再不用看旁人臉色吃飯了,。
可惜這么做也有弊端,。
她不在府中這些天,顯然蓼媼也沒閑著,,憋著的氣都明里暗里撒了出來,,讓眾人對她這個守寡的大娘子頗有非議。
譚懷柯也不急,,這些人尚且不足為懼,,她還是先過好自己的日子更重要。
于是她一回來就收拾起了偏院各個角落,。
到底是大公子的居所,,其實這座偏院還是很寬敞齊全的,只是申屠衡常年不在家,,所以院中無人打理,。
譚懷柯帶著沛兒親力親為,,把柴房里受潮腐朽的陳柴丟了出去,灶屋里的煙道和灶膛也清掃干凈,,刷鍋洗碗忙得不亦樂乎,。
申屠灼來找她的時候,就看見譚懷柯裙裾和頭臉上蹭的都是黑灰,,就剩那雙清瞳亮晶晶的,,乍一看都認不出來。他一身公子哥的裝扮,,站在旁邊取笑:“哎喲,,我以為家里來了個討飯的乞丐呢,原來是阿嫂啊,。你瞧瞧你,,哪有半點大娘子的模樣?”
譚懷柯用襻膊束起大袖,,手上水淋淋的,,正捧著瓷盤擦洗,聞言站起身,,沖著他反唇相譏:“小叔有空在這里逞口舌之快,,還不如幫我洗兩個盤子?!?p> “我可干不來這種粗活,。”看著遞到面前的瓷盤,,申屠灼往里頭丟了兩枚銅錢,,“嘖嘖,飯都吃不飽的小乞丐,,來,,本公子賞你幾個錢?!?p> “你見過哪個乞丐用瓷盤討飯的,?”見他不肯幫忙,譚懷柯又蹲回去自己忙活,,“申屠家不愧是曾經(jīng)的高門大戶,,這樣精美的瓷盤我還是第一次見,竟然就這樣放著落灰,。譚家如今也只用陶器吃飯呢,,好看的瓷器都用來供著?!?p> “區(qū)區(qū)一個瓷盤罷了,,你也是申屠家的人了,,以后有的是機會見世面?!?p> “那真是太好了,。”譚懷柯喜滋滋地說,,順手將兩枚銅錢收進錢袋,。
“既然不是乞丐,為何收我銀錢如此心安理得,?”
“不是公子賞我的么,?”譚懷柯渾不在意,“眾人皆知,,我在府中飯都吃不飽了,,很可憐的,公子就行行好吧,?!?p> “……”申屠灼忍住笑意,“那不是你自己布的局么,?”
“什么局,?”譚懷柯佯裝無辜。
“說到這個,,我是來知會你一聲的?!鄙晖雷葡肫鹫?,“照你的吩咐,葛叔來給你送糧食和肉菜了,,他不認得偏院,,又不敢去敲正門,被我撞見了,。阿暉正帶著他在外頭認路,,這會兒應(yīng)當(dāng)領(lǐng)著人繞到側(cè)門了?!?p> “你不早說,。”譚懷柯連忙招呼著,,“沛兒,,去開門迎一下?!?p> -----------------
葛叔送來的糧食足夠譚懷柯和沛兒吃用半年了,,肉菜是搭著送的,,只夠吃幾天,往后還需她們自己采買,。
申屠灼指使阿暉幫忙搬運了糧食,,順便親自檢閱了譚懷柯的勞作成果,感慨道:“阿兄的院里終于能有些煙火氣了,,從前都冷冷清清的,。”
譚懷柯擦了擦額角的汗:“是吧,,自給自足的感覺真好,。”
“不過阿嫂,,你是不是有件事情忘記了,。”
“什么事,?”
“你這院里如今開了灶屋,,有了糧食和肉菜,可你想要生火做飯,,還差一樣?xùn)|西吧,。”
“還差……”譚懷柯驀地一愣,,“柴禾,。”
“正是,,我看你那柴房空空如也,,是想用什么燒熱灶膛?”申屠灼提醒,,“正屋那邊的柴房里倒是堆得滿滿的,,可他們愿意給你么?”
那自然是不會愿意的,,是她自己費盡心思要分割餐食,,還有蓼媼在背后煽風(fēng)點火,總不能事情做了一半,,又跑回去求人吧,。
柴禾本身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但它難在如何持續(xù)地獲得,。
申屠府不是山中村戶,,譚懷柯也不可能自己去撿柴劈柴。而樵夫通常不會零零散散地賣柴,,而是與各家定好了價錢,,到了日子就把足量的柴禾送來,。
當(dāng)然,也會有雇主挑剩下的柴枝由得樵夫去賣,,但一來那些柴枝的品相都不太好,,數(shù)目也不多,支撐不了幾天,;二來也不是想什么時候買就能買到的,,若是家里急著生火卻發(fā)現(xiàn)沒了柴,她們?nèi)松夭皇斓?,都不知道上哪兒去買,。
簡而言之,譚懷柯總歸是要找一個樵夫長期供應(yīng)柴禾的,,但是……
申屠灼猜到她的難處,,說道:“我知你不想找府中雇傭的樵夫采買,我也不建議你用他家的柴禾,,因為那樵夫是蓼媼的親戚,,就算你給他足夠的銀錢,也未必會給你供應(yīng)好柴,。更何況府中人多,,燒灶的是松枝柴,價格昂貴不說,,火力太猛,,煙氣還大,不適合你們這樣的小灶屋花用,?!?p> 聽他說得頭頭是道,譚懷柯笑說:“小叔不是從不干這種粗活么,?想不到竟然對小小的柴禾如此了解,莫不是特意幫我打探過了,?”
“……”申屠灼一時語塞,,扭過頭冷哼,“真是好心沒好報,,好柴燒爛灶,。”
“好了好了,,多謝小叔提醒,,此事我會想辦法解決的,只是今日沒法生火做飯了,。沛兒,,隨我出去買點東西吃吧,。”
“大娘子稍等,,我收拾了碗盤就來,。”沛兒應(yīng)道,。
“慢著,,我……”申屠灼朝旁邊悶不吭聲的阿暉使了個眼色,“阿暉好像認識一個樵夫,,他家的柴禾還不錯,,是吧?”
阿暉:“……”不是二公子你自己打聽來的嗎,?
“阿暉,,那樵夫叫什么來著?”
“哦,,叫扎里,,是個胡人?!卑熍R危受命,,順從地接過話茬,“他經(jīng)常在響鈴街那邊挑柴賣柴,?!?p> 申屠灼又朝他使了個眼色。
阿暉:“,?,?”
逼不得已,申屠灼自己說:“那個什么扎里,,是個瘸子,,脾氣很臭,但是他的柴很好,,價格也公道,,你可以去找他問問?!?p> 譚懷柯頷首:“有勞小叔費心,,我記得了?!?p> 沛兒忙完之后跟了過來,,幫譚懷柯摘下了束袖的襻膊,沾水的布繩在滿是黑灰的臉上劃下一道白印。
申屠灼下意識地伸出手,,指尖從譚懷柯的頰邊掠過,,又倏然驚醒,收了回來,。
譚懷柯望向他:“怎么了,?”
他尷尬地胡亂指了指:“你這模樣……你們主仆二人梳洗一下再出門吧,簡直有辱我申屠家的門風(fēng),?!?p> -----------------
申屠灼要去云河香階見池樊宇,一路走一路數(shù)落阿暉:“你啊你,,鋸嘴葫蘆一個,!我都給你使眼色了,多說兩句話能死嗎,!”
阿暉:“……”誰知道您那眼色什么意思,。
申屠灼:“你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什么我要費那么多心思給她找個可靠的樵夫,?”
阿暉:“……”我沒覺得奇怪,。
申屠灼:“她想自立門戶,我愿意幫她,。雖然這會有損阿母的威信,,但對眼下的申屠府來說是件好事。柴禾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麻煩,,我不提她自己也能解決,,但是我提了,就算她欠我一個人情,?!?p> 阿暉:“嗯?!?p> “你是不是想問,,我要她欠我人情做什么?”
“……”我沒想問,。
“我不告訴你,。”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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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huán)零丁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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