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寶十二歲時,,因看多了江湖小說,,就夢想著去闖蕩江湖,,可是舍不得疼愛自己的父母,,因此一直未能成行。
某天她背錯了個藥方,,這意味著用藥不當(dāng),,身為醫(yī)者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父親罰她面壁思過,,她終于逮著出去闖蕩江湖的理由,,于是毅然而然的離家出走。
在外面逛蕩一天,,不知道江湖在哪里,,最后饑餓難耐,溜進(jìn)賣熟肉的鋪?zhàn)油盗藗€豬腰子,,躲在墻根剛想吃,,卻發(fā)現(xiàn)旁邊有個男人正仰頭看墻上的官府告示,上面說懸賞五百兩銀子緝捕個殺人兇犯,,而那男人的樣貌與告示上的畫像一模一樣,,也就是說,這人便是殺人兇犯,。
她大駭,,待那人猛然回頭看她時,本著先下手為強(qiáng)后下手遭殃的原則,,將手中的豬腰子打了出去,,那人身手敏捷輕松接到,以為是暗器,,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很香,大口的吃了起來,,隨后一把抓住她,,問:“天黑路滑,你個小姑娘為何不回家,?”
她捂著咕咕叫的肚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我、我找不到家了,?!?p> 那人就說:“我現(xiàn)在是窮途末路,本想多殺一個賺一個,,卻沒料到你對我這樣好,,自己饑腸轆轆,還把豬腰子給我吃,,人間自有真情在,這樣,,你告訴我住址,,我送你回去?!?p> 于是,,那殺人兇犯真把她送回了家,還是一路背著送回去的,。
一個豬腰子引出一場誤會,,而今天,一個瓶子亦引出一場誤會,,當(dāng)初祖公略收下那高人贈送的金瘡藥,,回家后隨手交給琉璃保管,日子久了已然忽略上面的那首情詩,,至于這情詩緣何寫在裝金瘡藥的瓶子上,,恐要追溯很遠(yuǎn),這與本書無關(guān),,也就不贅言累述,。
這首詩出自《詩經(jīng)》,當(dāng)初那個搖頭晃腦好老好老的老師為善寶講述《詩經(jīng)》時,,特意跳過這些情愛的篇章,,善寶問他為何不學(xué)諸如“君子好逑”、“所謂伊人”,、“與子偕老”等等篇章,,好老好老的老師說:“那些,那些都是哲學(xué)范疇,而哲學(xué),,不是你這個年紀(jì)該學(xué)的,。”
堵不如疏,,老師越是不敢涉足的善寶越是好奇,,于是自學(xué)成才,八歲即知道與書生約會需要去后花園,,與大俠幽會需要去客棧,,男女簡單的勾勾手不會生小孩,生小孩需要入洞房,,至于入洞房以后的事情,,江湖傳說里沒說,她又不知道了,。
對于綠色小瓶子上的這首詩,,善寶再熟悉不過,她暗暗想,,祖公略這廝想趁火打劫,,上演了出英雄救美,便以為故事發(fā)展下去必然是兩情相悅接著是百年好合,,戲里書上可都是這樣唱的寫的,,她有心不收金瘡藥,對琉璃又無法解釋,,于是默默收下,,再做計(jì)議。
琉璃遵從祖公略的吩咐,,留在書肆照顧善寶,,也多虧了她在,赫氏和李青昭都是一貫的別人伺候她們,,她們卻照顧不好善寶,。
寒夜漫漫,疼痛加劇,,善寶怕母親擔(dān)憂,,硬是忍著不吭聲。
“二少爺說,,這瓶金瘡藥是西域某個高人相贈的,,姑娘何妨試試?!绷鹆О崃藦埌男¤蛔幼诖策?。
善寶趴的脖子酸痛,,側(cè)頭都是極其困難,嘴巴扣在枕頭上,,含糊不清道:“可以買櫝還珠嗎,?”
琉璃沒聽清楚,問:“姑娘說什么呢,?”
善寶道:“那瓶子翠色欲滴,,成色極好,如此名貴我斷斷接受不得,,不如你明兒拿回去給你家二少爺,。”
琉璃噗嗤笑了:“二少爺說那是玻璃不是翡翠,,所以名貴的是里面的金瘡藥不是瓶子,,聽說那藥厲害著,抹上,,不出百日傷疤全無,,姑娘不想試試?”
善寶欠起腦袋:“哦,,這樣啊,,那就姑且用來試試?!?p> 琉璃說了聲好咧,就親自動手,,重新把善寶的傷口擦洗干凈,,涂抹上金瘡藥,其間又出了很多血,,善寶見她做這一切駕輕就熟,,且作為女孩子沒有被嚇得一驚一乍,很是奇怪,,問:“你經(jīng)常做這樣的事嗎,?”
琉璃邊給她纏繃帶邊道:“有幾次,二少爺受傷,,起初也是看著傷口嚇得雙手直抖呢,,后來就習(xí)以為常了?!?p> 善寶問:“你家二少爺經(jīng)常和別人打架,?”
琉璃道:“怎么會呢,二少爺實(shí)乃謙謙君子,,至于為何受傷我也是不知底里,,他不說,咱們做奴才的,當(dāng)然不會多問,?!?p> 善寶想,這個二少爺還有些神秘,,就像那個神秘的胡子男,。
心思又飄去了長青山……
琉璃說的果然不錯,金瘡藥起了效果,,善寶疼痛減輕,,只覺傷口處有些麻有些灼熱,即使疼,,也是在能忍受的范圍內(nèi),,慢慢竟也能睡著。
天蒙蒙亮?xí)r,,她迷迷糊糊的感覺有熱辣辣的氣息拂拂,,睜眼,偏頭,,是白金祿,,正含情脈脈的看她。
“還痛不痛,?”
白金祿近到床前,,從懷里抽出條帕子來擦善寶額頭細(xì)密的汗珠。
風(fēng)雪肆虐,,福伯特意在善寶床前多加了個泥火盆,,那炭火一晚上都燒得通紅,屋里有些悶熱,。
“你擅闖女子的閨房,,不成體統(tǒng)?!?p> 善寶抬手推開他的手,,帕子熏多了佳楠香,嗆鼻子,。
白金祿笑了笑,,太瘦,骨骼突出,,臉上仿佛覆了張人皮面具,,他更加放肆的在床邊坐了,道:“不怕,,倘或你因此而敗壞了名聲,,大不了我娶你,。”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善寶道:“你我萍水相逢,,言辭上還是注意些好?!?p> 白金祿把玩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道:“怎么說是萍水相逢,我已經(jīng)很了解你,,你叫善寶,,芳齡十七,是朱把頭的侄女,,暫居他家里,。”
善寶冷笑:“街頭賣豬下水的都知道這些,?!?p> 白金祿道:“我知道的不止這些,我還知道,,你昨晚撓了一次腦袋,,揉了兩次鼻子,舔了三次嘴唇,,踢了四次被子,,皺了五次眉……當(dāng)然,沒有翻身,?!?p> 善寶驚駭?shù)目粗骸澳阏矶荚谶@里?”
白金祿卻是一臉平常:“公略兄讓我保護(hù)你,,恐有人再對你不利,,我當(dāng)然得盡心盡責(zé),,不就近怎么能保護(hù)你,。”
善寶心里七上八下:“你還窺見我怎么了,?”
擔(dān)心自己睡熟會有些不雅的舉動,。
幸好,白金祿搖頭:“沒有,?!?p> 善寶剛剛放心,白金祿又道:“我們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且是一夜,,只怕以后說出去對你名聲不好,,不如你嫁給我?!?p> 善寶道:“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娘不會同意的?!?p> 白金祿得意洋洋:“我已經(jīng)問過令堂,,她老人家無異議?!?p> 此言非虛,,赫氏簡單了解了白金祿,無論年齡還是樣貌還是家世,,與女兒雖然不十分般配,,也總比嫁給朱英豪強(qiáng),更比嫁給祖百壽強(qiáng)太多,,而自己一家身負(fù)命案,,倘或他日事發(fā),實(shí)在需要像白金祿這樣有財(cái)勢有能力的人幫襯,,所以沒有直接拒絕,,也還在考慮之內(nèi)。
白金祿直直的看著善寶,,等著她點(diǎn)頭,。
他如此直接,善寶感覺自己也無需繞來繞去,,直言:“不巧,,我已經(jīng)有了心上人?!?p> 白金祿登時一愣,,回想著祖公略抱著她憂心如焚的樣子,早看出他們感情非同一般,,可是祖公略是有未婚妻的,,而自己卻空房待娶,所以自己有大把的機(jī)會,,于是明知故問:“哪位仁兄有此洪福,?”
本就是搪塞之詞,善寶說不出個所以然,,唯有道:“不說也罷,。”
白金祿刨根問底:“到底是誰,?”
善寶無言以對,。
白金祿窮追不舍:“究竟是誰,?”
善寶正為難,李青昭挑起簾子走了進(jìn)來,,善寶靈機(jī)一動:“我的心上人是……我表姐,。”
白金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