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夏侯惇拔矢啖睛
初平四年(公元193年)四月初,劉備、呂布,、郭貢,、臧霸十余萬大軍圍曹操于鄄城。
劉備將曹休押到城下,命人向曹操呼喊:
“孟德!定陶已破,曹文烈現(xiàn)在城下,;冀州有變,袁本初已不可恃,。
念君掃黃巾,、討董卓,所在有功,,也曾為國效力,,且放君一條生路,北門已解圍,,君可帶兵自去,。
如仍頑抗,勢必化為齏粉,!”
曹操在城頭遠遠望著曹休的身影,,心如刀割,大笑道:
“劉備!今日之情形,,與黃巾攻君之漯陰何其相似,!
爾頓兵于堅城之下,前方無路,,后退無依,,士族思鄉(xiāng),糧草難繼,,不亡何待,?
昔日黃巾為爾所破,今日爾必為吾所擒,!”
大嗓門曹兵將曹操所說大聲喊出,。
劉備看了一眼曹休,。
曹休嘴為麻繩勒住,,無法出聲。
周貫建議:“此前曹休曾言愿說服曹操投降,,不如令其上前喊話,?”
劉備道:“周君何其天真!諸曹豈會投降,?
曹文烈性剛,,更非貪生怕死之輩。
來人,!將曹休梟首,,懸示城上!”
耿奇一揮手,,幾名武衛(wèi)營士兵將曹休押到城下,,兩腳踢在他后膝,曹休不由自主跪倒在地,,仰望城頭,,眼中灑出兩行熱淚。
城頭上曹操望見城下情形,,雖有心理準備,,仍舊悲怒交加,心臟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給攥住,,喝道:
“劉備,!將士們各為其主,既已被俘,,又為何肆行殺戮,?”
劉備喝道:“爾屠徐州,人神共憤,,有何臉面說這等話,?殺,!”
一名武衛(wèi)抽刀一揮,立將曹休斬首,,頸血噴濺,。
可憐!
千里駒卻為虛話,,大司馬終成泡影,!
其余武衛(wèi)將曹休頭顱掛在高竿之上,高高挑起,。
曹操心中一疼,,向后便倒。
曹洪,、夏侯淵等急忙將他救起,,曹操咬牙發(fā)誓道:
“不殺劉備,誓不為人,!”
只聽得鼓聲雷動,,夏侯惇已怒發(fā)沖冠,殺出外營,,只撲劉備,。
劉備命揮動旗幟,關(guān)羽,、太史慈,、呂虔、牽招四將迎上,。
夏侯惇含怒而來,,攻勢如烈火席卷,兵力又眾,,以關(guān)羽四將之力,,也只能勉強擋住。
兩方殺得難分難解,。
兩軍絞殺在一起,,一時關(guān)羽向前突進一些,一時呂虔被逼后退一些,,相交的陣線扭曲得不成樣子,。
人人喊殺,個個拼命,,經(jīng)常是劉兵甲殺了曹兵乙,,被曹兵丙所殺,丙又被劉兵丁所殺,你來我往,,傷亡快速擴大,。
夏侯惇為人剛烈,御下極嚴,,他所帶出的曹兵也如他一般風格,,剛猛無比,宛如瘋虎,。
夏侯惇居中指揮,,發(fā)現(xiàn)關(guān)羽與太史慈兩軍之間出現(xiàn)一絲縫隙,急指揮殺入,。
夏侯惇披重甲,,執(zhí)精鐵長矛,親自沖陣,。
關(guān)羽和太史慈急向中夾擊,,然已不及,夏侯惇沖到曹休懸首高竿處,,斬斷竹竿,,將曹休頭顱取下,看了一眼,,塞入懷中,用力裹緊,,向跟隨他的曹兵道:“殺回去,!”
重又向自己本陣殺去。
跟隨他沖陣而過的約有數(shù)百人,,皆是他親自帶出來的精銳,。
聽了之后,毫不猶豫,,跟隨夏侯惇再次殺過去,。
這次夏侯惇搭眼一掃,卻是從太史慈與呂虔兩軍間沖入,。
望見右前方軍中一人,,正指揮士兵向自己圍堵,夏侯惇索性直沖他而去,。
那人正是呂虔,。
呂虔軍中多泰山勁卒,猛將衛(wèi)靚也傷愈歸隊,,兩人見夏侯惇直直奔襲而來,,叫了一聲來得好,衛(wèi)靚正面抵住夏侯惇,呂虔側(cè)面照應(yīng),,合力抵住夏侯惇,。
夏侯惇左沖右突,始終難以擊傷衛(wèi)靚,、呂虔,,更難以擊破呂虔軍陣。
看看鏖戰(zhàn)近一個時辰,,夏侯惇萌生去意,。
虛晃一招,避過衛(wèi)靚,,從側(cè)面沖了過去,。
太史慈遙遙望見夏侯惇橫沖直撞,人皆難當,,急從背后摘下弓來,,拈弓搭箭,一箭射去,。
雖然距離極遠,,但角度刁鉆,夏侯惇避讓已是不及,,正中左目,。
夏侯惇疼得慘叫一聲,下意識伸手將箭拔了出來,,將一顆血淋淋的眼珠帶出眼眶,。
左右親兵驚呼:“將軍!”
夏侯惇右眼一瞪,,不由惡向膽邊生,,大呼道:
“父精母血,不可棄之,!”
舉箭把眼珠送入嘴中,,大嚼咽下,眼眶,、嘴角鮮血流淌,,宛如兇神惡鬼。
呂虔和太史慈與夏侯惇交戰(zhàn)的軍士皆駭然,。
夏侯惇舞動長矛,,沖陣而過。
關(guān)羽急分開眾人趕來時,,夏侯惇已回本陣,,這才裹傷,,還要再戰(zhàn)。
城上曹操已鳴金,,令夏侯惇收兵,,夏侯惇方帶兵傲然回營。
關(guān)羽對呂虔,、衛(wèi)靚等大為不滿,,道:
“夏侯惇如此之狂,而諸君竟放其從容離去,,實可羞也,。”
呂虔憤怒,,反詰道:“夏侯惇從關(guān)君之側(cè)穿行,,關(guān)君竟無力阻攔,亦足可羞,?!?p> 關(guān)羽勃然大怒,踏步上前,。
呂虔“有膽策”,,卻不懼他,也走上前,。
關(guān)羽身高九尺,,呂虔身高七尺,足足矮了一頭還多,。
關(guān)羽居高臨下,,泰山壓頂,呂虔仰頭怒視,,氣沖斗牛。
兩人頂在一起,,不肯相讓,。
關(guān)羽麾下朱樟、應(yīng)舉,,呂虔麾下衛(wèi)靚,、蘇茲,忙各自將己方主將拉開,。
關(guān)羽冷哼一聲,,轉(zhuǎn)身而去。
應(yīng)舉和衛(wèi)靚對視一眼,,各自露出苦笑,。
兩人均出自泰山太守應(yīng)劭麾下,,應(yīng)舉為應(yīng)劭之侄,關(guān)系莫逆,。
泰山軍變成兩部后,,兩人分隸關(guān)羽和呂虔,劉備攻入兗州,,兩人方有敘話機會,,沒想到兩方主將卻鬧起別扭。
呂虔也自帶兵回營,,黝黑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關(guān)云長仗著自己勇武過人,輕傲同僚,,早就耳聞,,沒想到今日更覺其格格難入。
若劉公一視同仁,、公正對待還則罷了,,如果持論不公,哼,,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劉備聽聞此事,,大怒,,令人將關(guān)羽喚來,劈頭蓋臉一頓訓斥,。
如今關(guān)羽還沒到斬顏良,、誅文丑的高光時刻,劉備罵他,,他也只得聽著,,等他日后名震九州,劉備也不便責罵他了,。
劉備又道:“欲成大事,,首在得人。人聚則事成,,人散則事敗,。
君素輕士大夫及自以為不如君之人,此取敗之道,。
君固超群,,或能出其不意于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然若陷入萬軍重重包圍,,尚能從容脫困么,?
單打獨斗,,匹夫之勇。
能御眾,、能用人,,方為真萬人敵。
呂子恪膽策非凡,,文武兼資,,豈可輕慢?”
關(guān)羽愧道:“劉公所言甚是,,關(guān)羽敢不從命,!
自今而后,必三省吾身,,絕不自矜慢人,!”
劉備道:“君能即改,自然大善,。
若不能遽改,,則應(yīng)常思今日之議?!?p> 關(guān)羽退下后,,劉備又召見呂虔,深加慰勉,,最后撫其背曰:
“破曹在望,,盼君砥礪猛進,再建奇功,!
我軍升賞全憑戰(zhàn)功,,無關(guān)私交。君其勉之,!”
呂虔肅然道:“虔必竭誠盡命,,死戰(zhàn)不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