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到了，這是洪天賜頭一次在外面過年。
下午大家一起吃了團(tuán)圓飯,，有了洪天賜年過的更熱鬧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洪天賜就已經(jīng)完全成了家里的一員,。
晚上，大家圍坐在桌子前說話，向雅俾給油燈新?lián)Q了粗粗的燈芯，把屋里照的非常明亮,。向雅俾還炒了一些山貨，大家一邊吃零食一邊說話守夜,。
向巖沖很想知道江南人是如何過年的,，洪天賜給他講了自己家過年的一些習(xí)俗，向雅俾和向巖沖都聽的很有趣味,。
這個除夕洪天賜過的很愉快,。這里沒有大通鎮(zhèn)過年的熱鬧氣氛，也沒有多少地方和朋友一起玩耍,，但洪天賜感到很溫暖,，讓他減少了對爹媽和家鄉(xiāng)的思念。
天快亮了,，洪天賜和向巖沖卻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讓向雅俾攆回去睡覺了，沒睡多久又被向雅俾喊起來了,?！斑€睡，該起來了,。”
向巖沖睜開眼睛說：“今天就不用練武了吧,？”
“什么練武,，再不起來，鄰居家孩子就過來拜年了,?！?p> 兩個男孩子趕快起來了。
先去鄰居家拜年,，然后回來吃早飯,。
吃飯時下一步問向巖沖：“二牛,，吃完飯你去干啥？”
“那還用說,，跟大家一起去村里玩唄,，順便去聽聽書?！?p> 向雅俾說：“什么聽書,，八成是去聽曲吧？”
“聽曲怎么了,？你不是常跟蘇寡婦聊天嗎,？”
“那是兩回事?！?p> 向巖沖不理向雅俾,，沖向東鄉(xiāng)說話：“爹，你去不去聽書,?！?p> 向東鄉(xiāng)回答：“我就不去了?！?p> “你們不去就算了,，我和天賜去?！?p> 吃完飯,，向雅俾忙著收拾桌子，洪天賜和向巖沖各自裝滿一口袋炒山貨就高高興興地出門了,。
出門后洪天賜問向巖沖：“二牛哥,，聽書和聽曲是咋回事？”
“每年的大年初一,，老裴家茶館都找說書人來說書,，蘇寡婦家酒館就找人來唱曲，兩家年年都較勁,，比哪家更受歡迎,，可有意思了?！?p> 說書的和唱曲的大通鎮(zhèn)上都有,，不知道這里的怎么樣，洪天賜充滿期待,。
向巖沖在外面喊上鄰居家的孩子,，大家一起高高興興地往蓮花坪走去。
蓮花坪雖然是深山里的村子,，與外面有些隔絕,，但是外面過年的習(xí)俗這里都有,，而且由于這里的人們來自不同的地方，把各自不同的習(xí)俗都帶來了,，所以這里過年的習(xí)俗更多樣,，也更熱鬧。
說書和唱曲要等到中午和晚上,，所以大家先到村里玩耍一番,。
來到村中，看到許多孩子正聚在一起玩耍,，就湊了過去,。這些孩子看見向巖沖身邊的洪天賜，遠(yuǎn)遠(yuǎn)地向他們這邊指指點(diǎn)點(diǎn),，洪天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還有些緊張,，不過很快原因就弄清楚了，原來向巖沖家新來的孩子給孫先生的畫挑出了毛病,，不但沒受到責(zé)備反而得到了李先生和孫先生的夸獎,，這件事早就在村里傳開了，大家看洪天賜的眼神都透著驚奇的表情,，特別是一群女孩子嘰嘰嘎嘎的說笑著,，同時用眼光偷偷的打量洪天賜，讓洪天賜非常不好意思,，但心里又有些得意,。
向巖沖跟大家打過招呼，又把洪天賜介紹給大家,，感覺非常自豪,。
大家聚在一起玩耍起來。
山里的孩子都是在村里出生的,，全都沒有出過遠(yuǎn)門,，聽說洪天賜是從很遠(yuǎn)的南直隸過來的，紛紛跟他打聽他家那里過年的習(xí)俗,，并問起那里孩子們玩耍的游戲,，洪天賜介紹了‘老鷹捉小雞’和‘打鬼’等游戲，大家感覺新鮮有趣,，一起玩兒了起來,。
先玩的老鷹捉小雞。大家自然地分成了兩伙,，蓮花坪的孩子一伙，小西溝的孩子一伙,，雖然小西溝的孩子人數(shù)少,，可是向巖沖和洪天賜都練過亂步訣,，扮老鷹時捉雞的速度非常快,，蓮花坪的孩子玩不過,，紛紛認(rèn)輸了。
過了一會兒大家玩累了,，停下休息了一陣,，接著又玩起打鬼游戲。這種游戲是用猜拳決定由一個孩子扮鬼,，被人用布蒙上雙眼,，其他孩子輪流偷偷上前用手輕輕拍打他，還要小心不要被捉住,，否則就要替換扮鬼,。大家又一起玩了起來，玩的非常開心,。
洪天賜感覺自己得到了大家的認(rèn)可,，心情非常愉快。
到了中午,，茶館說書和酒館唱曲就都開始了,，大家的游戲就自然結(jié)束了，紛紛跑到茶館去聽書,。洪天賜也看到一些男人往酒館方向去了,。
來聽書的人很多，茶館里面已經(jīng)被大人們坐的滿滿的了,，孩子們只能在外面聽,。大家都往窗口擠，洪天賜對這里還不熟,，就站在最外面聽,。向巖沖本來已經(jīng)占了一個好位置，看洪天賜在外面,，聽了一會兒也擠出來跟洪天賜站在一起,。
說書的是一個年紀(jì)很大的人，但是聲音卻很洪亮,，雖然洪天賜離窗戶有些遠(yuǎn),，但是也能聽清楚。今天說的書是《武松打虎》,，洪天賜發(fā)現(xiàn)來聽書的也有婦女和女孩子,，站在人群最外面聽。
《武松打虎》的故事洪天賜也很喜歡聽，可是因?yàn)樗麑@里人說話的口音還不習(xí)慣,，所以聽的有些費(fèi)勁,，好在這個故事他在家時聽說書人說過，所以能聽懂一些,。
就在洪天賜聽書正來勁時,，忽然感覺向巖沖捅了自己一下，他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向巖沖正沖他努嘴,，洪天賜往向巖沖努嘴的方向一看,，不遠(yuǎn)處有一個女孩，甜甜的圓臉,，長得很好看,。
向巖沖在洪天賜耳邊小聲說：“她就是老丁家的招弟?！?p> 洪天賜明白了,，這就是向巖沖說過的老丁家的三女兒。
洪天賜又偷偷看了女孩一眼,，不知這女孩是不是有什么察覺,，也扭頭往洪天賜這邊看了一眼，兩人的眼神碰到一起,，嚇得洪天賜急忙把眼神移開了,，感覺心砰砰跳。
又過了一會兒,，向巖沖小聲問洪天賜：“好聽嗎,？”
“還行，就是有些話聽不懂,?！?p> “算了，咱們?nèi)ヂ犌??！?p> 兩人離開茶館往酒館走去。洪天賜還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丁招弟也在看自己,，心里又是一陣亂跳。
還沒走到地方就聽到樂聲和女人吟唱的聲音飄了過來,。等走近了發(fā)現(xiàn)來這里的人也很多,，很多人都站在外面聽，不過來這里的都是男人,，特別是那些光棍,，幾乎一個不落,。
洪天賜踮著腳往里看，屋里每張桌子上都坐滿了人,，大家正在一邊喝酒一邊聽曲,。洪天賜聽不出唱的是什么曲，不過他在大通鎮(zhèn)聽過許多唱曲的,，因此大致能聽出這個女人唱曲的水平很一般，可是聽曲的人聽的卻是如醉如癡,，讓洪天賜感覺很好笑,。不過曲調(diào)上有些江南味道，洪天賜感覺很親切,。
這里的氣氛跟茶館聽書不一樣,，大家不是靜靜地聽，而是每當(dāng)一個小曲唱完時,，大家都爆出一陣叫好聲,。
這會兒一只小曲唱完了，有人喊著“再來一個,?！辈⒙牭揭宦曘~錢落桌的聲音，原來是有人賞錢才開始唱,。
很快伴奏樂聲又響起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又唱起來：“瓜子尖尖殼里藏，姐兒剝白送情郎,，姐道郎呀,，瓜仁上個滋味便是介，小阿奴舌尖上香味仔細(xì)嘗,?！?p> 這段《送瓜子》唱的是男女之情，很受男人們的喜歡,，唱曲聲剛一落,，轟的又爆出一陣叫好聲。
馬上又有人喊：“再來一個,！”
很快唱曲聲又傳了過來,。
“姐兒生得好身材，好似薦糶船艙滿未曾開,。郎要糴時姐要糶,，探筒打進(jìn)里頭來?！?p> 這段描寫男女之情的山歌唱的更露骨了,，轟的一聲，叫好聲更響了。
洪天賜現(xiàn)在明白向雅俾說向巖沖是聽曲是啥意思了,，他就拉著向巖沖說：“咱還是回去聽書吧,。”
兩人又回到茶館聽書,。這時老丁家的三女兒招弟已經(jīng)不見了,。雖然可以專心聽書了，書說的依然有趣,，可是洪天賜聽得心不在焉,。
聽完書已經(jīng)過了中午了。這時村里家家戶戶都飄出香味,，各家的女主人已經(jīng)把飯菜準(zhǔn)備好,，就等男人和孩子們回來吃飯了。小西溝的這些孩子也餓了,，大家一起說說笑笑地往回走,，今天在洪天賜和向巖沖的帶領(lǐng)下，小西溝的孩子們出盡了風(fēng)頭,，大家都非常高興,。
走到村口時碰見幾個大孩子在一起說笑。一個身體健壯的小伙子看見向巖沖后大聲地說：“呀,，我以為是誰呀,，原來是我的舅子來了？”
向巖沖有些不高興,，不過因?yàn)槭谴竽瓿跻?，向巖沖不想惹事，所以沒有搭理繼續(xù)走路,。
不用別人說洪天賜就猜出這人是劉二楞,，聽這個家伙口出臟話，心里對他非常反感,。
劉二楞的話惹來他伙伴們的一陣淫笑,。“二愣子,，誰是你的舅子呀,？”
“你們不知道嗎？問問二牛就知道了,?！?p> 這幫家伙又是一陣淫笑。
向巖沖還是沒有搭茬,?？墒嵌蹲邮莻€渾人,，不依不饒地喊著：“二牛，回去告訴水蓮,，我家的彩禮都準(zhǔn)備好了,，就等她過門入洞房了?！?p> 向巖沖臉色終于變了,。“你再胡說就和你翻臉了,?！?p> “翻臉還能咋的，想再打一仗嗎,？”
“打就打，怕你嗎,？”
洪天賜小聲勸向巖沖,。“二牛哥,，算了吧,，大過年的咱們不跟他一般見識?！?p> “怕什么,，這個混蛋根本就不懂道理，你越是讓著他他就越?jīng)]完,?！?p> 劉二愣也來勁了，沖向巖沖走過來,?！澳阏f誰是混蛋？”
旁邊一個叫二狗的孩子站出來添亂,?！按蠹叶际且粋€村的不要打架。要是真打也要按咱蓮花坪的規(guī)矩,，怎么樣,？”
一個叫磕巴的孩子也站出來說話：“咱可，可說,，說好了,，三，三局兩勝啊,，準(zhǔn)備,?！?p> 旁邊的人都笑起來?！翱陌?，快一邊呆著吧，看看熱鬧就行了,?！?p> 連向巖沖和洪天賜都給逗樂了。
“怎么樣,，你敢嗎,？”劉二愣一臉不屑。
“怎么不敢,，來吧,！”
洪天賜還是勸阻?！八懔税?，回去師父要生氣了?！?p> 讓向巖沖把洪天賜推開了,。“沒事兒,?！?p> 兩個人站到大家圍成的圓圈中
隨著磕巴的一聲口令，向巖沖沖向劉二楞,，施展出他的腿法,，向他當(dāng)頭踢去。向巖沖恨透了這個混小子,，一動手就使出全力,。
劉二楞比向巖沖大五歲，個頭也比向巖沖高一頭,，也是從小跟他父親劉璧山練習(xí)拳法,，武術(shù)也相當(dāng)不錯，而且他身體也更強(qiáng)壯,，挨向巖沖兩下也沒怎么樣,，反而讓他找到向巖沖進(jìn)攻的一個漏洞，一把抓住向巖沖的手臂把他摔倒了,。
小磕巴在旁邊喊著：“二牛輸,，輸一局?！?p> 向巖沖爬起來后馬上又沖上前,，出招的速度更快,，把劉二楞打的連連后退，眼看著占了上風(fēng),。
可是劉二楞索性不躲了,，用身體硬挨了向巖沖一腳，隨后向向巖沖出拳還擊,，一下打在向巖沖的臉上,，把向巖沖打了個踉蹌，接著他又給了向巖沖一腳,，一下把向巖沖踹倒了,。
向巖沖不服氣又沖過來，被跟劉二愣交好的幾個小子攔住了,?？陌腿轮骸霸福纲€服輸,，二牛敗了,，不，不許耍賴,。”
洪天賜也過來勸向巖沖,?！八懔耍鄄桓话阋娮R,，走吧,。”
“哎,，這小子是誰,？”劉二愣問道。
“他是我家親戚,，咋的,。”
“噢,，他就是給孫先生找毛病的小子吧,，咋的，你姐姐不愿意嫁給我,，是要嫁給這個小白臉嗎,？”
“他是我弟弟，你別瞎說,?！?p> 洪天賜聽他胡說也是一臉怒氣,。
“我不瞎說，看他的樣子八成武術(shù)也不錯,，咋樣,，咱也比試一下？”
“我不跟你一般見識,?！焙樘熨n知道自己也不是對手，所以不想上前,。
“我看你是害怕了吧,？”劉二楞用激將法向洪天賜挑釁。
“比就比,！”洪天賜熱血上來了,。
這回是向巖沖勸阻洪天賜：“天賜，別跟他計(jì)較,。今天咱們認(rèn)了,，以后再找他算賬?！?p> 可是旁邊過來幾個大孩子半開玩笑地硬把向巖沖拉開了,。“二牛,，人家要比武,，你就別攔著了?！?p> 向巖沖怎么也掙脫不開,，幾乎要和那些人翻臉，可那幾個孩子的力氣很大,，他根本掙脫不開,。
看著場子中間高大粗壯的劉二愣，洪天賜的腦子有些清醒了,，可是現(xiàn)在沒法后退,，只能硬著頭皮上場了。
劉二愣看了洪天賜一眼,，見他瘦弱的身體,，根本就沒把他看在眼里，站在那里等洪天賜先動手,。
洪天賜從剛才向巖沖和劉二楞動手的經(jīng)過知道這家伙身體好,，武術(shù)也不錯，自己根本就不是對手,，只能想個巧妙的辦法,，因此他也不動手,，只是圍著他轉(zhuǎn)，拖延時間尋找機(jī)會,。
周圍的孩子見兩人都不動手有些急了,，紛紛喊著：“動手哇！動手哇,！”
劉二楞也讓洪天賜給轉(zhuǎn)煩了,，他罵道：“媽的，你這是拉磨咋的,？”上前就給了洪天賜一腳,，洪天賜早就防備著，閃身躲過去了,。
劉二楞見洪天賜躲過去了,，馬上又給了洪天賜一拳，洪天賜把這一拳也躲開,，同時身子一閃向劉二楞貼近,。洪天賜雖然武術(shù)一般，但是身子的靈活性比向巖沖還好,，一下就靠近劉二愣,，用全身力量向劉二愣的肋下撞去，可是洪天賜身單力薄,，雖然撞到了劉二楞,，但是不但沒有撞動劉二愣，反而被他抓住手臂給掄倒了,，把額頭還磕破了。
洪天賜用手抹了一下額頭,，看見自己出血了,，發(fā)瘋一般又沖上去，完全顧不上什么招式,，一味的出腳亂踢,，不過兩人的實(shí)力相差太多，洪天賜雖然勉強(qiáng)踢中劉二愣兩腳,，可是沒什么威力不說,，還激起劉二愣的火氣，被劉二愣一記重拳打在臉上,，頓時感覺兩眼直冒金星,，向后退了幾步仰面摔倒在地上。
就在這時聽到有人說了一聲：“都住手,，大過年的為什么打架,！”
聲音不大但很有威嚴(yán),，劉二楞馬上不敢動了。洪天賜抬頭一看,，原來是李大先生,。
李大先生處事超脫，一般極少管村里的閑事,，因?yàn)楹樘熨n給他的印象特別好,，見他被劉二愣欺負(fù)就出面制止了。
劉二愣對李大先生非常敬畏,，急忙撒謊狡辯：“李大先生,，我們不是打架，我們是在玩耍,?！?p> “算了，都回去吧,?！?p> 李大先生的聲音并不大，但是卻透著威嚴(yán),，劉二愣一伙乖乖地走開了,。
李大先生伸手拉起洪天賜：“小伙子，沒事吧,？”
洪天賜給李大先生鞠了個躬說：“我沒事,。謝謝李大先生?！?p> 李大先生轉(zhuǎn)身往下山的方向去了,。向巖沖領(lǐng)著洪天賜和小西溝的孩子往回走。
來的時候大家興高采烈,，回去的時候卻都有些憤憤不平,，但是大家都惹不起劉家，所以只能走遠(yuǎn)后罵幾句,。
路上向巖沖囑咐大家,，誰都不許把事情經(jīng)過告訴向雅俾，怕她再找劉二楞拼命,。
向東鄉(xiāng)出去到幾家鄰居寒暄了一圈,，給大家拜拜年就回來了。他沒有蓮花坪一般男人的愛好,，不愛和大家一起賭牌聊天,，最大的愛好就是平時喝兩口小酒，現(xiàn)在酒被向雅俾看著不讓喝了，所以他從外面回來后就坐在桌前喝茶,。
這會兒向雅俾已經(jīng)把飯做好了,，肉也燉好了，就等向巖沖和洪天賜回來炒菜吃飯,。一邊繼續(xù)做她的手工,，一邊跟爹爹閑聊。這時向巖沖和洪天賜回來了,，他倆一進(jìn)屋屋里的人就看出氣氛不對,，向巖沖的新衣服被撕破了，洪天賜的臉上有一大塊淤青,，新衣服也弄臟了,。
向雅俾急忙問：“怎么回事？大過年的跟誰打架了,？”
“沒打架,，我們玩游戲時弄的?！?p> “玩兒游戲能玩兒成這樣,？”
“不信你問天賜?！?p> 向雅俾問洪天賜：“天賜,，是這樣嗎？”
洪天賜嘴里說著“是”,，眼睛卻不敢直視向雅俾,，向雅俾知道兩個人都在說謊。
“算了吧,，兩人沒一個說真話,。爹，你管管他們,?！闭f完她進(jìn)灶間炒菜去了。
向東鄉(xiāng)看著向巖沖問道：“二牛,，大過年的,，你們?yōu)槭裁磁c人打架,？”
向巖沖不敢再隱瞞,，低聲說：“還不是因?yàn)閯⒍阏f臟活?！?p> 向東鄉(xiāng)訓(xùn)斥道：“說臟活就打架嗎,？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遇到事要忍著點(diǎn)兒嗎，這次是被人打了,，如果下次打了別人怎么辦呢,？”
向巖沖一臉怒氣?！罢l讓他說姐姐難聽的話,。”
向巖沖把事情的經(jīng)過跟爹爹說了一遍,，向東鄉(xiāng)不出聲了,。
“爹，你說練武不是為了跟人打架,，可是人家罵我們,，還打我們，我們也要忍著嗎,？”
向東鄉(xiāng)平時很少生氣,，可是劉二愣三番兩次的侮辱心愛的女兒讓他真生氣了?！斑@個二楞子也真是太不像話了,！”
“爹，你再教我些更厲害的武術(shù),，下次劉二愣再敢招惹我,，我就好好地教訓(xùn)他一頓，讓他知道厲害,?！?p> 向東鄉(xiāng)回答：“爹教過的武術(shù)都是很厲害的武術(shù)?！?p> 向巖沖不服氣了,。“那咋還打不過他,，我看就是你教的招式不行,。”
“剛練了幾天武術(shù)就想跟人打架,，劉二愣比你大好幾歲,，比你的身體強(qiáng)壯，你當(dāng)然打不過了,，這不是很正常嗎,。”
“那我不是一輩子也打不過他了嗎,？”向巖沖更不服氣,。
向東鄉(xiāng)想了一下,，然后說：“正好過年沒什么事，我就好好給你倆說說,。二牛,，我先問你，今天你打不過劉二愣,，想過是什么原因了嗎,？”
“當(dāng)然我的的招式不行了?！?p> 向東鄉(xiāng)苦笑一下,，然后說：“好，就算是這樣,，有沒有其他原因呢,？”
向巖沖想了一下回答：“他的力氣比我大?！?p> “好吧,，你能不能把你用了什么招式跟我說說？”
向巖沖努力的想了一下,，竟然說不清自己用過什么招式,。
向東鄉(xiāng)又問洪天賜：“天賜，說說你的看法,?！?p> “我，我也說不清,，就是覺得自己練的招式使不上,。”
“二牛,，你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感覺,？”
向巖沖也點(diǎn)頭。
“看起來并不是招式不好,，而是你們的招式?jīng)]有使出來,。”
這時向雅俾把飯菜端來了,，大家馬上停下討論開始吃飯,。因?yàn)槭呛樘熨n頭一次在山里過年，這頓飯向雅俾準(zhǔn)備的很豐盛,，可是向巖沖和洪天賜好像沒什么胃口,，很快就吃完了。
向雅俾嘆了口氣,，把剩菜和碗碟收拾走了,，留下三個男人繼續(xù)剛才的話題。
“爹,，如果我們的招式使出來了,，就能打敗比自己強(qiáng)壯的人嗎？”
“那也不一定,?！?p> “那怎么辦？那不是沒辦法了嗎,？”向巖沖著急了,。
“你先別著急，聽我慢慢跟你們說,?！?p> 向東鄉(xiāng)先喝了一口茶，然后說：“身體強(qiáng)壯的人打架當(dāng)然要厲害一些,?？墒遣皇巧眢w強(qiáng)壯的人就一定能取勝呢？顯然不是,，因?yàn)樯眢w條件不如對手的人也不會輕易認(rèn)輸,，就跟現(xiàn)在你們兩個一樣，一定會想各種辦法戰(zhàn)勝對方,，因此一些很聰明的人就研究出各種武術(shù)招式,。有了這些武術(shù)招式，就能有效地打擊對方的薄弱部位,，讓很多身體相對弱的人也能打敗身體比自己強(qiáng)壯的人,。大家練武術(shù)，就是要用武術(shù)的招式來彌補(bǔ)身體條件的不足,，不過要打敗比自己強(qiáng)壯的人,，有一個重要的前提，那就是這些武術(shù)招式必須能完全施展出來,，否則又變成身體強(qiáng)弱的較量了,。從你們所說的情況看，你們的招式完全沒有施展出來,，說明平時的練習(xí)和真的打起來不一樣,，因?yàn)閷Ψ讲粫斡赡愦颍疫€會反擊,。這說明要打敗對手還有另外一個前提,，那就是必須在對方打你時還能把招式施展出來。換句話說,，要在挨打的情況下還能把招式施展出來,，這樣才能取勝,。你們明白了嗎？”
向巖沖回答說：“明白是明白了,，可是怎么才能做到在挨打的情況下還能把招式都使出來呢,？”
“這就需要一個好的練習(xí)方法。從明天開始,，咱們用一個新方法練習(xí),，只要你們按我說的方法練習(xí)，我保證下次再與人較量時你們一定可以取勝,。不過我再說一遍,，學(xué)武術(shù)不是為了打架的。你們長大后很可能會走出這大山,，至少天賜不會永遠(yuǎn)待在這里,，教你們武術(shù)就是為了你們?nèi)蘸笞叱龃笊胶螅龅轿ｋU時防身用的,，知道了嗎,？”
“知道了?！?p> 向巖沖和洪天賜都點(diǎn)頭說知道了,，但是對用新的方法練習(xí)就能取勝，兩人都是將信將疑的表情,。
“今天是大年初一,，你們就好好玩一下吧，明天咱們開始正式練習(xí),，好吧,？”
“不，我們現(xiàn)在就想練,?！毕驇r沖立刻回答。
“對,?！焙樘熨n也跟著附和。
向東鄉(xiāng)笑了,?！昂冒桑热荒銈冊敢?，咱們就從今天開始,。從今天開始你們兩個進(jìn)行對抗練習(xí)。
向巖沖馬上提出疑問：“你過去也幫我對抗練習(xí),，這回有什么不一樣嗎,？”
向東鄉(xiāng)說：“等會兒就知道了,。”扭頭沖灶間喊,，“水蓮,，把你縫的棉墊拿過來?！?p> 向雅俾走出灶間，到樓上把大大小小幾塊棉墊拿下來了,，是用麻布包著舊棉絮和干草做的,。
向東鄉(xiāng)把棉墊給向巖沖和洪天賜兩人用細(xì)繩綁在身上，大的綁在胸前,，因?yàn)槎即┝嗣抟?，顯得更粗了，兩個人互相都看著好笑,，又把小的套在腳上,，用細(xì)繩給兩個人綁好，兩個人有些不知所措,。
大家一起來到院里,，向雅俾也靠在門前觀看。
向東鄉(xiāng)說：“從今天開始,，你倆按我的要求進(jìn)行對抗練習(xí),，天賜練武時間短，二牛一開始力量不要太大,，小心傷著天賜,。還要記住，不許打?qū)Ψ降哪X袋和襠部,，知道嗎,？”
“這就是新方法嗎？”向巖沖不解地問道,。
洪天賜也有疑問,。“師父以前也幫我練過呀,？”
向東鄉(xiāng)說：“這回不同,，這回的對抗練習(xí)有一個要求，不管是進(jìn)攻還是防守,，都必須使用以前學(xué)過的招式,，什么招式都行，只要有一招不對就算輸了,?！?p> 隨著向東鄉(xiāng)一聲令下,，兩人開始了對打，一開始還怕傷著對方,，可是踢了幾下后發(fā)現(xiàn)沒有事,，兩個人放了心。
問題很快就來了,。兩人的對練頻頻被向東鄉(xiāng)喊停,，因?yàn)閮扇艘坏娴慕皇郑瑒傄婚_始還有模有樣,，很快就變成亂打亂踢,，完全沒了章法，好像是沒有學(xué)過武術(shù)的人,。
向東鄉(xiāng)讓兩個人停下來,，然后問向巖沖：“二牛，你有什么感覺,？”
“本來想的挺好,，頭一兩招還行，到后面就亂了套,，越急就越不知道該用哪招,。”
向東鄉(xiāng)又問洪天賜：“天賜,，你說呢,？”
“師父，我明白了,，并不是以前學(xué)過的招式不厲害,，而是真的動起手來，學(xué)過的招式發(fā)揮不出來,，很快就變成亂打了,，這樣誰的力氣大誰就占便宜了，二牛哥沒有劉二楞力氣大,，所以就打不過他,。”
“不錯,，當(dāng)初我教你那些招式對付林家那個小子時就說過,，教你的招式雖然不多，但只要你好好練,，運(yùn)用好的話就可以打敗他,，就是這個道理。”
洪天賜一下恍然大悟了,?！拔抑懒恕Ａ忠婺切∽邮莻€小少爺,，平常練武時別人不可能真的跟他對打,，所以他只學(xué)會了打人，根本就想不到有人敢打他,，所以當(dāng)我突然攻擊他時,，一下就把他打倒了，對吧,？”
“你說的不錯,。就你們兩個來說，二?；A(chǔ)好,，學(xué)東西扎實(shí),，天賜聰明,，理解東西快，如果日后你們能根據(jù)各自的特點(diǎn)刻苦練習(xí),，一定能成為武術(shù)高手,。”
這樣練了兩天,，向巖沖和洪天賜的身上和臉上都有被打中的傷痕,，青一塊紫一塊的，由于洪天賜練武時間短,，身體也比向巖沖瘦弱,，挨打的情況要多很多。
吃晚飯時向雅俾跟向東鄉(xiāng)嘮叨：“爹的辦法好是好,，可就是太殘忍了,，你看兩個孩子身上，都是被打的傷痕,?！?p> “你知道什么，真要練好武術(shù),，第一個要學(xué)會挨打,，然后才能說到打人，否則根本就別想到江湖上去,。別小看了蓮花坪的那幫孩子,，他們跟外面的孩子不同，都是從小動手打出來的,，武術(shù)好壞不說,，就這實(shí)戰(zhàn)的本事一般孩子就比不了?，F(xiàn)在這個辦法既能真正掌握學(xué)到的武術(shù)，還能練習(xí)挨打,，練習(xí)時被自己人打,，總好過將來被別人打?！?p> 向巖沖和洪天賜都贊成向東鄉(xiāng)的話,。
見兩個挨打的人沒有怨言，向雅俾也沒有話好說了,。
兩個人的對抗練習(xí)進(jìn)步很快,。剛開始的時候兩人都經(jīng)常犯規(guī)，向東鄉(xiāng)就在旁邊頻繁的叫停,，慢慢地喊停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了,，兩個人的對抗也越來越好看。特別是洪天賜的進(jìn)步更大,，他的身體比向巖沖瘦弱,，學(xué)武的時間也很短，所以一開始總是被動挨打,，特別是兩人對對方的招式都很了解,，向巖沖強(qiáng)壯的身體就讓他占了上風(fēng)，但這也讓洪天賜的抗擊打能力有了很大提高,，隨著練習(xí)的深入,，他身法靈活的長處逐漸顯露出來，挨打的頻率少了很多,，一個月過去后,，他也可以展開一些反擊了。
向東鄉(xiāng)見兩人有了進(jìn)步,，又提出新的要求,，對抗練習(xí)時所使用的招式不能連續(xù)使用兩次，否則也算犯規(guī),，這樣兩人又經(jīng)常被喊停了,，兩人都發(fā)現(xiàn)按現(xiàn)在的辦法，一味的進(jìn)攻和防守都不行了,，因?yàn)楹苋菀装岩环N招式重復(fù)使用,，必須不斷尋找機(jī)會用其他的招式致勝，這樣又過了一個月,，兩人的對抗練習(xí)又能流暢的進(jìn)行下去了,。
就在兩個人自己也感到進(jìn)步非常大時，向東鄉(xiāng)又提出了新的要求，要求兩人加快出招的速度,，并告訴向巖沖和洪天賜,，雙方交手時，出招的速度比招式本身更重要,，同樣的招式,，如果能用更快的速度進(jìn)攻，就會讓對手窮于應(yīng)付而露出破綻,，這樣才更容易取勝,，所以兩人的對抗就更加激烈。
就這樣,，兩人每天都堅(jiān)持對抗練習(xí),，時間很快就到了七月。經(jīng)過大半年的對抗練習(xí),，兩人對各種招式的理解更加深入,，對各種招式的使用更加如意，對打的速度越來越快,，使出的招式也更加合理,，由最初想好了再出招變成自然而然的出招，已經(jīng)逐漸地把學(xué)過的武術(shù)招式全都融匯貫通在一起,。兩個人自己都沒注意到,，他倆的實(shí)戰(zhàn)能力已經(jīng)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過代價也很大,，兩人經(jīng)常被對方打的鼻青臉腫，跟鄰居的孩子搭伴進(jìn)山時很不好意思,。
這段日子兩人除了練武,，也正常的進(jìn)山打獵和采摘，近一年的山里生活讓洪天賜的野外生存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攀爬更是家常便飯,，野外可以吃的野果子也基本認(rèn)全了，也學(xué)會識別什么水能喝,，什么水不能喝,。
沒事的時候，他倆也常常和小西溝的孩子們在一起玩耍,，或者大家圍坐在一起讓洪天賜教他們識字,，向雅俾也跟著一起學(xué)習(xí)寫字，讓洪天賜很有成就感,。
這大半年向巖沖和洪天賜幾乎很少去蓮花坪,，偶爾去一次遇到劉二楞時，不管他說什么難聽的話兩人都不回應(yīng)，把氣忍下了,。
雖然到小西溝還不到一年,，但是洪天賜已完全喜歡上這種平靜但溫馨的生活了，不光是有像父親一樣關(guān)心自己的師父向東鄉(xiāng),，還有每天照顧自己生活的姐姐向雅俾,，還有每天朝夕跟自己在一起的向巖沖，還有鄰居家的孩子們,，特別是四家鄰居相處的非常和諧,，有什么事情大家都來幫忙，雖然大家都窮,，但是日子過的其樂融融,。
洪天賜常常想，就這樣在大山里待一輩子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