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真小人和偽君子
在出軌沒有被發(fā)現(xiàn)前,柏舟還是所有收斂的,。畢竟他暫時還不想失去這個表面上穩(wěn)定和諧的家庭。
但自從出軌被揭開后,林言秋感受到了柏舟的那種小人得志的傲慢和放肆,。
現(xiàn)在的柏舟甚至開始不背著她打電話了。有一次,,林言秋在臥室聽到柏舟打電話,,忍不住走出來說:“你就不能出去打電話嗎?你一點都不顧及我的感受,?”柏舟一開始還狡辯:“你怎么知道是給她打電話,?”后來,干脆連狡辯都不狡辯了,。
林言秋當(dāng)然知道,,柏舟之所以傲慢和放肆,是因為他認(rèn)定了林言秋不會把他出軌的事情鬧大,,而只要不鬧大,,無論林言秋怎么做,他都是穩(wěn)賺不虧的,。
如果林言秋接受了他的出軌,,那么他就既可以享受這種穩(wěn)定的家庭帶來給他的安全感,同時又可以享受刺激的婚外情帶來的新鮮感,,與他而言,,是兩全其美的,也是最好的結(jié)果,。
如果林言秋不接受他的出軌,,要和他離婚,他還是可以繼續(xù)享受他目前的這段婚外的感情,,說不定以后還會結(jié)婚,。總而言之,,對柏舟而言,,他沒有一點損失,,他的父母依然是他的父母,他的女兒依然是他的女兒,。林言秋甚至認(rèn)為,,柏舟根本就沒有在乎過柏果兒的感受,即使柏果兒因為這個事情受到了傷害,,他也不在乎,。
現(xiàn)在的柏舟已經(jīng)不是林言秋認(rèn)識的柏舟了,自私,、冷漠,、無情……
那段時間林言秋反復(fù)想起魯迅提到的鐵房子里沉睡的人。她覺得她就像那個在鐵房子里沉睡的人,。而柏舟就是那個放火的人,,明明她有機會在沉睡中糊里糊涂的死去,但柏舟非得把她喊醒,。讓她在清醒的絕望中,,窺見了柏舟的殘忍。
林言秋開始整夜整夜的失眠,。晚上睡不著,,白天精神恍惚。她不敢開車上班,、也不敢騎車,、甚至不敢走路,生怕不小心出個意外,。那段時間,,公交車是她唯一敢坐的交通工具。一來公交車上人多,,尤其是上下班的時候,,一到站點,人上上下下的,,她需要不停的挪位置,,這些能夠讓她保持一些理智和清醒。
還有一個原因,,有時候她有座位的時候,,她可以在座位上肆無忌憚的流一會眼淚。公交車上雖然人來人往,,但大家都很忙,,根據(jù)沒有時間去注意到一個在座位上默默流淚的人,尤其還是一個成年人,。
對于林言秋而言,,成長的代價就是不能夠隨時隨地的流淚了,,在家里不能、在公司不能,,但是在去公司和回家的路上,,可以。
目前這個公司里和林言秋關(guān)系最好的,,是行政總監(jiān)萍姐,。萍姐比她年長許多,但萍姐身上有她非常喜歡的品質(zhì):舉止優(yōu)雅,、熱愛生活,、做事周全。之前她沒事就愛往萍姐的辦公室跑,,去找她聊天,。
自從發(fā)現(xiàn)柏舟出軌后,林言秋再也沒有去萍姐的辦公室,,也就是中午吃飯的時候,,大家才聚在一起說說話。心細(xì)如發(fā)的萍姐又怎能沒看出來林言秋的變化呢,?
于是,在一天午飯結(jié)束后,,萍姐來到了林言秋的辦公室,。問林言秋是不是最近發(fā)生了什么事?“沒什么事,,就是最近神經(jīng)有些衰弱,,沒睡好?!绷盅郧镎伊艘粋€理由搪塞了過去,,她暫時還不想讓萍姐知道,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出口,。
“我就說嘛,,你能有什么事呢?我前幾天還在路上看見你老公,,一邊走路一邊打電話,,那個笑的甜蜜蜜的,一看就是在和你打電話,?!绷盅郧镄睦镆魂囯y受,她想嘔吐,,趕緊跑到廁所去把中飯吃的飯全部吐了出來,,萍姐趕緊跟過來:“怎么了,?怎么吐了?”“沒事,,就是最近喝那個檸檬水,,喝得我食欲不佳,胃不舒服,?!闭媚嵌螘r間,同事間流行喝檸檬片,,萍姐也推薦林言秋喝,。不然林言秋都無法說出這么完美的原因。她無法告訴萍姐,,那個她看到的柏舟甜蜜蜜的打的那個電話,,根本就不是打給她的。
那一段時間里,,她和柏舟根本不可能打電話,。打電話說什么呢?一個想刨根問底,,一個顧左右而言他,,牛頭不對馬嘴。
林言秋身邊的朋友,、公司的同事幾乎都認(rèn)識柏舟,。在林言秋的朋友和同事眼中,柏舟作為老公簡直無可挑剔,,這就是柏舟虛偽的地方,。哪怕是在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是兩個人同時出現(xiàn)在別人面前,,柏舟仍然是會對林言秋體貼入微,、照顧有加。
放在以前,,林言秋在聽到別人說她們兩個伉儷情深,、夫妻典范的時候,內(nèi)心也是很驕傲的:是啊,,她是多么幸運,,遇到這么一個良人??涩F(xiàn)在,,她只是覺得惡心。
自從在公司吐了一次之后,林言秋開始沒有了食欲,,晚上徹夜睡不著,,白天吃下不飯。葛覃打了幾次電話邀她出去,,她也沒出去,,理由也很充分。林言秋發(fā)現(xiàn),,結(jié)了婚有了孩子后,,真的是有了太多正當(dāng)?shù)摹⒉粎⒓油獠炕顒拥睦碛伞?p> 林言秋確實也不想出去,,擔(dān)心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引起葛覃的懷疑,。葛覃也才從婚姻的泥沼中掙扎出來不久,哪有能量來幫助她,?
林言秋知道她現(xiàn)在是最需要朋友的時候,,但是她也知道朋友除了安慰,并不能解決她目前的問題,。林言秋現(xiàn)在需要的是一覺起來,,一切能夠回到柏舟出軌前,再不濟柏舟能夠徹底的和他那個女同事劃清界限,,回歸家庭,。可惜,,林言秋知道前者不可能實現(xiàn),,后者實現(xiàn)的決定權(quán)并不在她這里。
那段時間,,林言秋和柏舟雖然住在一個房間里,但卻彷佛處在不同的兩個世界,。在林言秋的世界里,,冰雪覆蓋、枯木斷垣,、沒有一絲生的氣息,,林言秋在這個世界孤零零的,行尸走肉般的游蕩,;而柏舟的世界里,,鳥語花香、生氣盎然,、花前月下,、美人相伴、喜氣洋洋。
原本睡眠就不好的林言秋,,失眠的狀況更加嚴(yán)重,。她試了各種辦法:喝酒、吃安眠藥,,跑遍了大大小小的綜合醫(yī)院和??漆t(yī)院,除了帶回來一堆一堆的藥盒子外,,失眠的情況并沒有改善,。
每一天,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大腦里就像放電影一樣,,反復(fù)的想象柏舟出軌的各種畫面。林言秋知道如果自己想活下去,,就不能老想這些,,可是她越是不想去想,大腦就越是想得更多,。
尤其是晚上,,柏舟上床前都會在客廳呆著,不是打電話就是發(fā)信息,,尤其是QQ信息的提示音,,一聲一聲的彷佛就敲在林言秋早已敏感脆弱的心臟上。林言秋有時候甚至?xí)滩蛔〉娜ヌ匾獾牟蹲侥莻€聲音,,就像在等待樓上落下的另一只靴子,。
上床后柏舟會在電腦里看電影,聲音特別的響,。其實柏舟知道林言秋睡不著,,可他只是問一句:“還是睡不著嗎?”然后就開始不管林言秋死活的繼續(xù)看自己的電影,,然后再在電影的吵鬧中睡去,。獨留林言秋一個人在黑暗中清醒的把電腦關(guān)掉、然后數(shù)著柏舟的鼾聲,,直到天亮,。
這樣的日子過了大概有一個月,一個月的時間里,,林言秋清楚的知道,,沒有哪一個晚上是睡著的。令她驚奇的是,,她居然也沒有倒下去,。
一個月后的林言秋,失眠帶來的痛苦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柏舟出軌給她帶來的痛苦,她甚至?xí)耄喝绻茏屗煤盟挥X,,把之前的好睡眠還給她,,她寧愿少活10年、20年都行,。失眠的痛苦如何形容呢,?就感覺像是有人在抽自己的血,而她明明知道,,卻無法阻止,,只能看著自己身上的血一點一點被抽干。
林言秋曾一度認(rèn)為,,造成她失眠的始作俑者是柏舟,,她也曾乞求柏舟看在他們共同生活那么多年,也曾有過美好感情的份上,,能不能徹底和那邊做一個了斷,,如果可以,她愿意原諒他,。她想著,,如果她和柏舟能夠回到以前,也許她的失眠就不治而愈了,??砂刂鄣幕貞?yīng)讓她非常失望:“你給我時間,一下子徹底斷了,,我擔(dān)心那個女孩子做什么傻事,。你給我時間好嗎?我一定會回來的,,無論是身體,,還是心?!?p> 看到這里,,也許很多人都會想要罵醒林言秋:都這樣了,你還寄希望于這個男人,?這個男人這么傷害你,你還愿意原諒他,?居然還認(rèn)為你們能夠回到從前,?這愛戀腦,被出軌也是活該,。
作為作者,,我一直堅持做一個講述著,但讀者可以做一個評論者,而我同時也是一個讀者,。
作為一個讀者,,我試著站在林言秋的角度去理解林言秋的選擇。是的,,一個女人,,一個曾經(jīng)對愛情充滿憧憬的女人,一個沒有經(jīng)歷過感情挫折的女人,,一個只談過一次戀愛,、只結(jié)果一次婚的女人,第一次面對婚姻中出現(xiàn)的問題時,,她優(yōu)柔寡斷,、她顧慮重重、她恐懼害怕,、她絕望又期望……
如果柏舟是一個真小人,,也許林言秋不會這么猶豫不決??砂刂鄄皇钦嫘∪?,偽君子總是會給人留有幻想的空間。
可能會有人說:林言秋有自己的工作,,經(jīng)濟獨立,,如果離婚,一定過得比現(xiàn)在好,。
但無論是作者,,還是讀者,我們都不是林言秋,。我們沒有經(jīng)歷過林言秋的那些幸福,,自然無法感受她無法抉擇的痛苦。
可旁觀者都清楚,,柏舟目前的狀態(tài),,就像久旱遇甘霖,貪婪的吮吸著婚外情的甘露,。對柏舟這個年齡段的男人而言,,工作穩(wěn)定、家庭穩(wěn)定,、什么也不缺,,就缺激情。這段年輕女孩子帶給他的婚外情,,就像春藥一樣,,讓他感覺自己彷佛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這就回春的極致體驗,怎么可能那么快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