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著牛皮紙的手微微發(fā)抖,，月光在“汪氏血脈“四個字上割出細密的裂紋。

　　門外傳來皮鞋踏過大理石的聲音,，我迅速用手機拍下文件前三頁,。

　　“補妝需要二十分鐘？“汪霖推門進來時,，我正對著小鏡子補口紅,。

　　他指尖劃過保險柜邊緣的劃痕，那里殘留著半枚犬類齒印,。

　　我揚起手機：“汪總書房藏著獒犬,？“

　　他扣住我手腕的力道突然加重，昨夜撞在防彈玻璃上的淤青火辣辣地疼,。

　　正要發(fā)作時,，瞥見他襯衫領(lǐng)口下若隱若現(xiàn)的刀疤，喉頭突然哽住,。

　　“去請陳伯,?！八砷_手，沾血的翡翠碎片在他掌心折射出冷光,，“帶上你拍的東西,。“

　　老管家擦拭金絲眼鏡用了足足三分鐘,。

　　當(dāng)投影儀亮起我拍攝的文件頁時,，他手里檀木佛珠突然崩斷，滾落的珠子在酸枝木地板上敲出悶響,。

　　“少爺,，少夫人?！瓣惒畯澭鼡旆鹬闀r,，白發(fā)在燈光下顫得像風(fēng)里的蛛絲，“汪家老宅的閣樓,，二十年前改成了酒窖,。“

　　我們連夜驅(qū)車趕往城郊,。

　　汪霖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始終按在西裝內(nèi)袋。

　　我知道那里藏著把銀色掌心雷,，上個月拍賣會上他用三千萬拍下的古董槍,。

　　酒窖鐵門掛著1998年的銅鎖，我摸出隨身帶的鉑金發(fā)卡,。

　　當(dāng)鎖舌彈開的瞬間,，汪霖突然拽著我后退三步。

　　鐵門轟然倒下,，陳年灰燼撲出來,，在車燈里下起黑色的雪。

　　檔案室成了焚化爐,，焦黑的鐵皮柜像被火舌舔過的骷髏,。

　　汪霖抬腳踢開某個殘骸，半張燒剩的產(chǎn)檢報告飄到我鞋尖,，患者姓名欄只?！巴酢白忠老】杀妗?p>　　“看來有人怕我們玩拼圖,?！拔叶紫律恚缐m服衣擺掃過滿地紙灰。

　　汪霖突然扯開我后頸系帶,，滾燙的呼吸噴在耳后：“別碰那些灰,，里面有磷化氫?！?p>　　第二天我在集團檔案室翻找舊賬本時,，頭痛得像是有人往太陽穴釘圖釘。

　　 1997年的裝修費用報銷單里,，建材采購金額比市場價高出47%。

　　順著這條畸高的曲線,，我在二十年前的銀行流水里找到個瑞士賬戶,，最近一筆轉(zhuǎn)賬發(fā)生在三天前——正是我們發(fā)現(xiàn)神秘文件的次日。

　　“汪總,，您家老鼠挺國際化,。“我把平板推給正在批閱文件的汪霖,，他鋼筆尖在紙面洇出個墨點,。

　　落地窗外暴雨傾盆，他忽然用鋼筆尾端撩開我左耳碎發(fā),，冰涼金屬擦過那道淺粉色傷疤,。

　　“王總監(jiān)?！颁摴P尖懸在我鎖骨上方畫圈,，“你該去財務(wù)部申請?zhí)貏e獎金?！?p>　　深夜兩點,，我蜷在書房地毯上拼湊碎紙片。

　　咖啡杯突然被抽走,，汪霖把熱牛奶塞進我掌心,。

　　他袖口沾著血漬，領(lǐng)帶松垮地掛在頸間,，身上有硝煙的味道,。

　　“翡翠碎片化驗結(jié)果出來了?！八种笩o意識摩挲我手腕淤青,，“是緬甸老坑料，和祠堂供奉的祖宗牌位同源,?！?p>　　我突然抓住他欲縮回的手，拇指按在他虎口陳年槍繭上：“你早知道文件內(nèi)容？“

　　他瞳孔猛地收縮,，落地?zé)粼谒麄?cè)臉投下濃重陰影,。

　　遠處傳來畫眉鳥凄厲的啼叫，我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那不是鳥,，是樓下車庫傳來的警報聲,。

　　“噓——“汪霖突然將我拉進懷里，溫?zé)岬恼菩母沧∥液箢i,，聲音卻冷得像冰,，“保險柜里的地契，今早被調(diào)包了兩張,?！?p>　　他呼吸拂過我耳畔新?lián)Q的鉆石耳釘，我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

　　電腦屏幕突然藍光頻閃,，恢復(fù)時桌面上所有文檔都變成血紅的家徽圖案。

　　汪霖拔槍上膛的瞬間,，我摸到了他后背滲出的冷汗——那道為我擋刀的傷口,，原來至今未愈。

　　汪霖的槍口對準(zhǔn)藍屏電腦時,，我摸到了地毯夾層里的備用手機,。

　　三指快速敲擊盲文密碼，云服務(wù)器開始反向追蹤IP地址——這是上個月收購網(wǎng)絡(luò)安全公司時偷學(xué)的后門程序,。

　　“東南方向,，直線距離不超過五百米?！蔽覍⒍ㄎ粓D投射到窗簾上,，暴雨中的紅色光點正在車庫方位閃爍。

　　汪霖扯松領(lǐng)帶冷笑,，喉結(jié)在陰影里滾動出危險的弧度：“陳伯養(yǎng)的畫眉,，該換籠子了?！?p>　　我們沖進車庫時,，警報器還在嘶鳴。

　　汪霖用槍托砸開通風(fēng)管道蓋板,，里面蜷著只機械蜘蛛,，八只金屬腳爪沾滿新鮮機油。

　　我捏著鑷子取下存儲芯片,，身后突然響起子彈上膛聲,。

　　“別動。”汪霖的掌心雷抵住陰影里戰(zhàn)栗的身影,。

　　老管家捧著鳥籠跌坐在墻角,，畫眉鳥的喙部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

　　凌晨四點,，技術(shù)部送來分析報告,。

　　機械蜘蛛的芯片里裝著實時監(jiān)控程序，而那只改造過的畫眉,，喉嚨里藏著微型竊聽器,。

　　汪霖站在落地窗前抽煙，火光在他指間明滅,，映出西裝下繃緊的肩線,。

　　“建材差價案牽扯的瑞士賬戶，開戶人叫周慕言,?！蔽野哑桨咫娔X轉(zhuǎn)過去,，頭痛像鋼針扎進視網(wǎng)膜,，“你二叔的私人醫(yī)生，上個月剛給你注射過破傷風(fēng)疫苗,?！?p>　　煙灰簌簌落在波斯地毯上，汪霖突然掐滅煙頭抓起外套：“去醫(yī)院,?！?p>　　急診樓消毒水味刺得人太陽穴突突直跳。

　　值班護士說周醫(yī)生請假去瑞士度假了,，請假條上的日期正是我們發(fā)現(xiàn)神秘文件的第二天,。

　　汪霖踹開更衣室的門，儲物柜里整盒手術(shù)刀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三枚帶倒刺的捕獸夾,。

　　“看來有人想玩叢林游戲?！蔽宜合鹿耖T內(nèi)側(cè)的貨運單,，發(fā)貨地址顯示是汪家老宅后山。

　　汪霖突然攥住我手腕,，拇指抹去我鼻尖沾到的鐵銹：“你該申請那把勃朗寧了,。”

　　次日下午,，財務(wù)部送來1998年的保險箱,。

　　陳伯端著普洱茶的手抖得厲害，青瓷杯蓋與杯身撞出細碎顫音。

　　箱子里躺著半本燒焦的族譜,，焦黑的紙頁間夾著枚翡翠耳墜——與我母親葬禮上戴的那只正好配對,。

　　“少爺，老爺臨終前說過......”老管家的話被破門聲打斷,。

　　家族律師挾著寒氣闖進來,，公文包上的雨水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跡。

　　“汪先生,，王小姐,。”他摘下金邊眼鏡擦拭,，鏡腿處的家徽紋章在燈光下泛青,，“市局經(jīng)偵科今天調(diào)取了集團近二十年的稅務(wù)資料，包括......”他欲言又止地瞥向那本殘破族譜,。

　　汪霖突然笑出聲,，指腹碾碎窗臺上的枯葉。

　　深秋的風(fēng)灌進來,，卷起族譜上殘存的灰燼,，在半空拼成扭曲的蛇形。

　　我摸到西褲口袋里的U盤,，里面存著今早破解的加密文件——周慕言名下的醫(yī)療器械公司,，最近正在大量采購磷化氫檢測儀。

　　“張律師,?！蔽医刈÷蓭煻汩W的視線，將瑞士賬戶流水單拍在茶幾上,，“煩請轉(zhuǎn)告經(jīng)偵科,，我們明天會親自送審計報告過去?！辈Ａ?yīng)聲炸裂,，子彈擦著律師的耳廓釘進油畫里祖父的眼睛。

　　汪霖吹散槍口硝煙,，撿起律師掉落的名片：“告訴你的新主子,，下次派個不噴古龍水的?！彼D(zhuǎn)身時西裝下擺掃過我的膝蓋,，布料下藏著昨夜我偷偷縫進去的凱夫拉防彈層。

　　夜深人靜時,，我對著電腦屏幕上的三維建模圖出神,。

　　老宅后山的貨運路線與二十年前建材運輸圖重疊,，在公海某處形成刺眼的紅點。

　　浴室傳來水聲,，汪霖的槍套和帶血的襯衫隨意搭在椅背,，領(lǐng)口處用金線繡著的拉丁文家訓(xùn)正在月光下流淌。

　　我摸到枕頭下的勃朗寧,，槍柄還帶著他掌心的溫度,。

　　加密郵箱突然彈出新消息，周慕言的醫(yī)療船正駛向紅點海域,，航行日志里夾著張泛黃的老照片——母親戴著翡翠耳墜,，站在汪霖父親的游艇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