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南城禁軍校場時,距離約定集合的時間還有小半個時辰,,但余生并不是最早的那個,。
韋平依舊是一身灰色粗布衣,雙手抱臂靠著一根木樁,,聽見腳步聲,,轉(zhuǎn)頭望來,微笑著打了聲招呼:“來得真早,?!?p> 余生還是不太習慣他的說話方式,比如之前他說“沒藏,,只是沒必要露”,,還有現(xiàn)在,明明是他來得更早,,卻說余生“來得真早”,。
是虛偽嗎?
余生看著韋平那張普通的微笑著的臉,,心想,,不,他是個自信到極點的人,,這種人根本就不屑于偽裝,。
朝他點了下頭,,“你也挺早?!?p> 韋平輕笑一聲說:“你在防備我,?”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仿佛一只趴在墻頭上曬太陽的黑貓,。
余生誠實回答:“是的,。”
“真無趣,?!表f平伸了個懶腰,“我大概能猜到你是誰,。傍晚時你用的那一招,,我恰巧見過。這世上有資格傳授那一招的人不多,,就兩個,,其中一個我認識,而你絕對不可能見過他,,那么……”
余生沒說話,,只在心底默默向遠在鐘啟城的文青說了聲對不起。
韋平看了他一眼,,繼續(xù)道:“放心吧,,我對那些陳芝麻爛谷子沒興趣。只是覺得你這人挺有趣的,,想跟你交朋友,,僅此而已?!?p> “交朋友,?”
“沒錯,交心的朋友,。”
余生不解,,甚至有些莫名其妙,。通過這之前的對話,余生很確定韋平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雖然他穿著一身粗布衣,,但他的舉止神態(tài)和說話的語氣、包括那股子自信的氣質(zhì),,都說明他出身非凡,。而且,,余生從他擊敗對手那簡單的屈肘一撞之中,隱約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影子,,文青的影子,,久經(jīng)沙場的戰(zhàn)士的影子。
這樣的人,,說要和自己做兄弟,,余生當然很疑惑,所以問了出來:“為什么是我,?”
韋平問:“你還記得自己來燕京后干了哪些事嗎,?”
這不廢話嗎。余生說:“當然,?!?p> 韋平攤開手掌,一邊折著手指頭一邊細數(shù):“京院門前站了四天,,被老師丟了出去,,又站了二十幾天,有個美麗的姑娘天天給你送饅頭,,被呂諍言收為弟子,,卻只是幫藏書閣守門,在呂諍言出遠門還沒回來之時又突然能修行了,,而且,,還是神游境?!?p> 韋平目光灼灼看著余生,,“我很佩服你,同時也覺得你的將來有無數(shù)種可能,。是金子,,總會發(fā)光發(fā)亮,所以我說你是藏不住的,?!?p> 原來是未雨綢繆來抱大腿的。余生懂了,,心里卻沒有半分抵觸,,上前幾步向韋平伸出右手說:“很感謝你這么看得起我?!?p> 通常這句話是貶義的,,但這是余生此時心境的真實寫照。除了安念念,,韋平是京院里第二個明顯對他示好的學生,,而這個學生還很出色,。余生想想都覺得有點小激動。
韋平跟他握了下手,,微笑道:“跑幾圈,?”
余生愣了一下,“這里,?”
看了下天上圓月的位置,,距離集合還有些時間,便點頭同意了,。
兩人走到校場邊緣,,身形前傾準備沖刺。
韋平看著余生說:“別藏,,我知道你很快,。”
余生點頭,。
呼——
一陣強風刮過,,韋平的身影已經(jīng)到了半丈開外。
余生心中騰起一股豪氣,,靈力在經(jīng)脈中極速游走,,腳下瞬間爆發(fā),一步跨出便是幾乎一丈,,瞬間追上了韋平,!
“哈哈哈哈……”韋平大笑著,“爽快,!一盞茶為限,,你若能超我一圈,我便回答你的任意一個問題,!”
這個校場能容納數(shù)萬禁軍同時操練,,自然是十分廣闊,一般通脈境的禁軍跑一圈下來都需要小半盞茶時間,,余生要在一倍多的時間內(nèi)超越韋平一圈,,可能性不大。
“別耍賴,!”
余生不服地回了一句,,腳下更加賣力,展開全速往前奔去,。
只見校場內(nèi)騰起兩條塵煙,兩道模糊的身影沿著邊緣疾掠,,速度快如幻影,,當先一人更是駭人聽聞,,一步跨出竟有丈許,漸漸與后面那人拉開了距離,。
余生有件事想問,,韋平不想被問,兩人都拼著一股勁埋頭狂奔,,跑著跑著竟忘了時間的約定……
“停下,!”
一聲爆喝乍然響起。不知何時,,皇宮南門禁軍領(lǐng)事李成站在了場中,。
兩人急停,對視一眼,,走到板著一張臉的李成面前,,韋平行了個軍禮:“見過領(lǐng)事大人!”
余生愣了一下,,他并不認識李成,,不過看韋平的神態(tài),應該不會有錯,,于是跟著行禮:“見過領(lǐng)事大人,。”
李成看著一身黃塵灰頭土臉的兩人,,哭笑不得,,“你們兩個,新來的,?”
“是,!”
李成又問:“方才那是在干嘛呢?”
“比……”余生剛吐出一個音節(jié),,韋平搶答道:“回大人,,夜風寒涼,屬下是在熱身,!”
你強,,說謊都不帶眨眼的,六月天里說冷……余生斜眼瞥了一眼神色嚴肅無比的韋平,,暗自嘆服,。
李成一腳踹在韋平身上,韋平佯裝吃痛跌倒,,跟著飛快站起來,。
“呵,熱身熱過頭了吧,站都站不穩(wěn),,你把守衛(wèi)皇宮的任務當兒戲了,?”
“屬下不敢!”
韋平聲若洪鐘,,中氣十足的回答說明剛才的賽跑根本沒花去他多少力氣,。
這是自然的,修行之人隨著修為的提高,,肉體也會越來越強悍,,到了融神境后,尋常人的刀劍更是難傷其分毫,。余生和韋平雖未到那等境界,,對付一時半刻的全力奔跑卻是輕松得很,更別提還有靈力的支撐,,只要靈力未竭,,就不可能覺得累。
早前寧不忘已經(jīng)跟李成提到過,,新進的五十名禁軍里有兩人比較出色,,今晚便是過來瞧瞧。沒想到一來便看見了正在賽跑的兩人,,在暗處觀察了好一會,,看出來這應該就是寧不忘說的兩個好苗子,此時現(xiàn)身卻是為了打壓一下兩人的氣焰,,省得兩人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最后變成跟寧不忘一樣的性子,他可又得頭疼不已了,。
李成看著余生問:“你叫什么名字,?”
“余生?!?p> 余生不亢不卑,,出口字正腔圓,使人能明顯感受到他的認真態(tài)度,。
李成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看向韋平。
“屬下韋平,?!?p> 韋平若有若無帶著一絲微笑,毫不避諱地直視著李成,。
這兩人,,前途無量。
“還行?!?p> 李成淡淡稱贊一聲,,背著手轉(zhuǎn)身離開,目的既然達到了,,便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
還行,?哪里還行,?兩人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余生朝韋平比了根手指,。
韋平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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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蟲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