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的閑事亂管,山重的責任胡擔,;
任憑麻團千般繞,,一根直棍糊涂穿。
“說,,那個叫鄭恩的黑臉漢子藏在了哪里?不說,?給我狠打!”
黎河橋稅卡上的稅官魏才一邊對聽說是鄭恩殺人放火,、嚇得癱倒在地上的柴榮厲聲喝問,,一邊指揮手下狠打,。
一陣馬鞭如雨潑下,柴榮這才呲牙咧嘴地叫起冤枉來:“大人啊,,冤枉啊,!那賣油的黑漢子與我不是一起的??!”
“不是一起的你說是你老板?”
“不是一起的他能給你抗稅,?”
“還是不老實,,狠揍,!”
……
“噼噼啪啪——撲撲嗵嗵——”馬鞭抽打夾雜著拳打腳踢,打得柴榮連聲求饒:“哎喲呀,,別打了呀!我老實交代,,老實交代??!是這么回事啊!我在路上碰上他,,與他閑聊,他說是您頭頭的二姐夫,,能開后門不繳稅,,我就信了他,,和他攀了朋友,。他究竟是不是您頭兒的二姐夫,您頭兒是不是他小舅子,,我確實不知道??!”
這大實話換來的當然是加倍的狠打。
柴榮疼得亂滾,,竭力辯解著:“我看他長得魁梧高大,臉雖說黑一點,,五官端正,,相貌也不是很差,;挑的油簍比別人的大一倍,明擺著干活力氣不缺,,能掙錢養(yǎng)家,;脾氣又好得大閨女似的,,應(yīng)該與您頭兒的二姐很般配,就當然認為是真的了,!他若說話有虛,不是您頭兒二姐夫,;或是是您頭兒二姐夫,,您頭兒大公無私不開后門,我寧愿補稅,,就是罰點款我也是認的,。您用得著這么發(fā)脾氣,硬給他按個殺人放火大罪呀——”
“我草,,你這是說媒呀,還是認罪呀,?”
“還是不老實,!狠打!”
“噼噼啪啪——”,,當然又是一陣皮鞭,、拳腳。
柴榮見越辯解越打得狠,,干脆閉了嘴,抱著頭,,撅著屁股挨,。
魏才見柴榮膽小老實,又像是不會武功,,也不怕他跑,,讓他推著車子拐回頭,,去找鄭恩。
這些稅兵大多都是鎮(zhèn)上的懶漢無賴,,務(wù)農(nóng)怕苦,打工嫌累,,跟著魏才沾點勢力,,舔個碗邊,,喝點涮鍋水,便覺得當了正式衙役似的是得了很大的便宜,,當然都對魏才感恩戴德,,看魏才眼色行事,。這會兒見魏才氣得臉青眼紅,,便都挖空心思幫魏才出氣,。
有人故意用槍尖挑破柴榮褲子,讓他時隱時現(xiàn)地露出大腿,,說是讓“涼快涼快”,;有人從路上抓把爛泥,,抹在柴榮臉頰上,說是臉太黃,,給擦點胭脂,;有人解下柴榮腰帶,拴兩塊磚頭掛在柴榮脖子上,,說“防他輕功高超飛起來”;有人當即反對,,把柴榮的幞頭拽歪,上邊插兩根在地上揀的雞毛羽,,說:“給他按倆翅膀,讓他飛一下試試,,大家看看稀奇,!”
有一個小子最變態(tài),,在貨車上拿兩大包茶葉塞在柴榮懷中,又在路邊拔兩棵野花掛在柴榮耳朵上,,還攆在柴榮后邊,趕驢似的一步一鞭子地抽打著,,不停地奚落著:“瞧你那人形,!黃毛胡子三小纘,,黃皮寡瘦一張臉,腳趾頭拱到靴子外,,衣服上綴著補丁塊。打眼一看就是個有客端不出倆菜的窮酸,;摳摳篦箸,,舔舔指頭的吝嗇鬼,;一桶酒兌半桶水的奸商;跑一天借不來二兩銀子的老鱉一,,還想充人物頭開后門逃稅?我草,!要找你找個與我們真有關(guān)系的呀,,找個假冒的二貨,你不是該死嗎,,還嚎!”
柴榮推著車子在前邊走,,一群變態(tài)狂在后邊打著,、羞辱著。柴榮越裝無用,,越說好話,,他們越是戲弄得厲害,。
柴榮還沒找到失散的父親,還沒找到傻弟弟柴茂,,還不愿硬拼丟了小命,,只能咬牙強忍著,。他一面“哎哎喲喲”地哼唧著,一面一瘸一拐地往前挪,,心中只怨自己福薄背時,想占小便宜卻惹出了大禍,。
柴榮一邊走一邊不停地左右亂瞄,,心里念叨著:“鄭恩啊,你個傻瓜蛋,,二桿子,,你可把禍戳大了,!你打人后卡上沒人再過,,這殺人放火罪你是難以洗清了!你在哪藏著?。靠傻貌睾昧?!千萬別出來,出來小命就難保了,!”
柴榮在眾稅兵馬鞭子抽打下往前走,,心中不停地念叨著,只怕鄭恩突然露了出來,。他走到酒樓前,,看見門前墻邊鄭恩的油簍,、扁擔,清楚是鄭恩給他留的標識,,嚇了一跳:“糟,這憨瓜在酒樓里等我,!”
柴榮還沒想好如何應(yīng)對,魏才手下也已經(jīng)有人發(fā)現(xiàn)了扁擔和油簍,,叫道:“頭兒,,這里有個油挑,,是不是那個黑漢子的?”
柴榮忙搶著說:“不是不是,,他是老賣油,油挑是舊的,,黑黝黝的,,這是新的,你們看看,,那竹篾還白著呢!”
魏才瞪眼道:“你想哄我,?”
柴榮哭喪著臉說:“大人啊,,我跟他認識才半晌,他又讓我受連累,,我恨死他了??!怎么會幫他呢?”說罷,,便唱歌似的罵起來:“黑臉漢,,賣油的,,你在哪里聽仔細;你冒充卡頭二姐夫,,說是給我開后門,;誰知你殺人又放火,叫我跟著受連累,!殺人放火是死罪,抓住活剝你的皮,!”
柴榮罵聲未落,二樓窗戶突然打開,,鄭恩“噌”一聲便跳了下來,。
柴榮料想鄭恩還不知稅卡上發(fā)生了殺人放火的血案,高聲叫罵,,本意是告知事態(tài)擴大,讓他快跑,。哪知鄭恩聽見柴榮聲音,探頭見柴榮被抓,,心中大怒,等不得下樓,,就從樓窗口縱了下來,。
柴榮無法攔擋,只能叫苦不迭,。
鄭恩雖聽見了柴榮的叫罵,,也明白柴榮的用意,但他心想:“稅卡上人胡亂收稅,,欺壓客商,橫行霸道,,打了那么多人,我打他們幾下替大家出出氣是應(yīng)該的,!至于殺人放火,,自己沒做,,怕什么?”
他心中有這傻想法,,還是大大咧咧沒事人似的。他縱下樓,,走到魏才馬前,,指著柴榮向魏才叫道:“放了他,!好漢做事一人當!今天的事與他無關(guān),!”
魏才見是個黑漢子,知道便是正在找的鄭恩,,問道:“你就是盧家店賣油的鄭恩嗎,?”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換姓,。姓鄭名恩字子明,外號樂子,。不想當官,,不想發(fā)財,整天快快樂樂,,不會發(fā)愁,!”鄭恩不在乎地回道,。
“可是你要替這個黃臉茶商繳稅的!”
“正是,!”
“替他繳了嗎,?”
“沒有,!”
“為什么?”
“他過去繳多了,,這次我給他免了!”
“我卡上值班的同意了嗎,?”
“你卡上值班的不論理,,亂收稅,我?guī)痛蠹医逃柫怂麄円活D,!”
“怎么教訓的啊,?”
“我這人嘴拙,不好講大道理,,喜歡用拳頭說話,!”
……
魏才是要落實他殺人放火的動機、過程等罪行,,鄭恩還是直筒筒地硬頂,這真是傻子他爹哭半夜,,傻死了,!
柴榮急得叫道:“你殺人沒有,?放火沒有?稅卡上的人全被打死了,,是你干的不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老老實實交代,!稅官大人可是認定你了!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你死定了!你個傻逼,,你算連累死我了,我跟你拼了,!”
柴榮一邊說著,一邊掙扎做作著要打鄭恩的樣子,,一邊對鄭恩又是擺頭又是擠眼,,意思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讓他不要糾纏,,快點逃命。
鄭恩雖懂,,卻還是站得橛似的,,一動不動,直筒筒回道:“老子沒殺人,,也沒放火,,就跟他們玩玩,一個人賞了兩巴掌,!他們死了,,卡棚被燒了,,該死,,該燒,,與我球閑干!”
“那就不由你說了,!”魏才說話的同時,,向稅兵揮揮手,,眾稅兵一擁而上,。
鄭恩走個玉環(huán)步,,一只手抓住一個,,旋身一掄,,那兩個稅兵身子在空中劃了個平弧,,蛤蟆似的肚子朝下摔在地上,上口酒菜噴出,,下眼屎尿齊流,同時把同伙掃倒了三四個,。
魏才見鄭恩武功高超,擒獲不易,,剛要舉刀劈砍,鄭恩已縱到他身邊,,伸手一抓,,將他掀下了馬鞍,。
魏才被摔倒在地上,大刀失手,。他顧不得拾揀兵器,就地一滾,,鯉魚打挺跳起來,餓虎撲食,,向鄭恩撲來。
鄭恩待他奔到近前,,右腿倒插一步,側(cè)身閃過的同時,,左腿乘勢一趟,魏才便一頭拱在了酒樓墻根下。
魏才頭昏腦脹,,眼冒金星,,翻過身摸摸臉,,見鮮血一手,知不是對手,,滾起來就跑。
鄭恩飛步追趕,,直趕到鎮(zhèn)外,,把他抓住,按在地上,,揮起拳頭,,擂鼓似的狠揍。
魏才的手下隨后趕來,,見鄭恩兇狠,不敢上前,,一齊發(fā)喊,各拾了磚頭,、瓦塊,,向鄭恩如飛蝗般亂砸。
鄭恩身上挨了幾磚,,怒氣陡升,,抬頭看見路旁種著數(shù)十株棗樹,大小不均,,枝葉茂密,,便冒著亂飛的磚頭、瓦塊,,奔跑過去,,揀一株粗細合適的,,俯下身子,將兩手擒住樹身,,兩腿一蹬,,身體往后用力一掙,,連根帶土拔起,雙手平端,,大步?jīng)_向人群,如耕田鋤地的一般,,排頭亂掃起來。
那棗樹連根帶枝足有三百來斤,,樹冠枝枝杈杈,磨盤般大小,,那些稅兵雖眾,,無奈這棗樹掄起來一掃一片,搠著就倒,,碰著就傷,不一會兒,,除了四散奔逃的,全都躺在地上哭爹叫娘起來,。
魏才爬起來,,接了手下揀來的大刀,,跨上馬,準備再戰(zhàn),,鄭恩不管他招法,挺棗樹戳去,,魏才連馬帶人也擋不住這千鈞之力,向后倒退丈余,。
魏才見難以抵擋,,光棍不吃眼前虧,,乘馬倒之時,跳下地就跑,。
鄭恩打跑了眾人,回頭尋找柴榮,,找到街頭一片梨園中,沒找到柴榮,,卻看見了自己的一只油簍在一堵斷墻邊放著。
“油挑肯定是柴大哥趁亂給轉(zhuǎn)移過來的,,可怎么會只有一只,?柴大哥又到哪里去了呢?”
“柴大哥,,你在哪里,?”
鄭恩一邊大聲喊叫,一邊尋找,,可叫了幾遍,仍然是沒有一點回音,。
欲知后事,請看下回:魔幻油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