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隨云躍上屋頂看到遠處人影一閃,,連忙提氣追了過去,,可前面那人動作實在太快,無論自己怎么拼命追都差一截子,,跑了一炷香的時間,,葉隨云已經(jīng)微微出汗,心想自己從未學(xué)過高明的輕功,,照此下去,,就算累死也追不上。想到此,,心念一動,,有了計較。他氣沉丹田,,停住了身形,,轉(zhuǎn)身躍下屋頂,朝客棧方向又慢慢悠悠的走了回去,。
果然,不一會兒就聽前面房頂上一響,,一個人站在房檐上,,嘻嘻一笑道:“別人把你夸上了天,我看也沒什么了不起嘛,?”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葉隨云心想:“你大半夜來,若有事找我,,自會現(xiàn)身,。我何必追得那么辛苦。果然,,這不是自己回來了嗎,。”想到此暗暗好笑,。他縱身躍上房頂,,站在那人兩丈外。月光皎潔,,見那女子一頭過耳的短發(fā)全成銀灰色,,尖頰櫻唇,眼神嫵媚,,即便天色漆黑,,也能看出她皮膚白皙,極是迷人。葉隨云不禁心中一跳,,忙紅著臉將目光轉(zhuǎn)開,。好在對方也看不清他的臉色,否則可有些丟臉,。
葉隨云整了整情緒,,拱手道:“姑娘是誰,深夜找我,,所為何事,。”
那女子咯咯一笑道:“只不過來看看被人夸上天的葉大俠是個什么樣子,,今日一見,,不過如此嘛?”
葉隨云一聽,,也不以為意,,笑道:“姑娘說的很對,我本就不是大俠,。不知道是誰這么看得起在下,,倒讓姑娘見笑了?!?p> 那女子點點頭道:“好吧,,看在你這放牛娃還算謙遜的份上,,這個給你,。”說著拿出一個布包拋了過去,。
葉隨云伸手接住,,掌觸之下,感覺像是一本書冊,,同時心中大奇對方竟喊自己放牛娃,。只聽那女子接著道:“我?guī)煾刚f了,,這個是你的東西,,讓我交到你手上,,哎可惜了,。”最后這四個字是對她自己說的,,也不知說什么可惜。葉隨云腦中回想過去見過的人,,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但嘴上卻問道:“可惜什么,?”
那女子回道:“將如此貴重之物給你這放牛娃,,還不可惜,?”她看到葉隨云眉頭微皺,似乎想著什么,,心中頓時明了,,道:“你不用想了,,我?guī)煾甘恰L風(fēng)萬里’衛(wèi)棲梧,。”
葉隨云狂喜道:“啊,,是衛(wèi)大哥,,他現(xiàn)在可好,?人在何處?”回想起衛(wèi)棲梧臨走時確是說過有個徒弟,,最初還以為是男的,,想不到是個女孩子。自己在大牢中早將身世告知過衛(wèi)棲梧,,代施自然是從師父那里聽得,難怪如此稱呼自己,。
原來這少女名叫代施,,江湖人稱‘玉面飛狐’,正是俠盜衛(wèi)棲梧的嫡傳弟子,。衛(wèi)棲梧始出武牢關(guān)之后便找到了她,,師徒二人聊了幾日,衛(wèi)棲梧將獄中結(jié)識的這個小兄弟還有他的事跡大加贊揚,。
代施從師父的話中知道此人武功已達絕頂之境,,日后必然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她雖然心中也很欽佩葉隨云的種種俠義之舉,,可年輕人畢竟好勝心強,,聽得師父不住的夸獎葉隨云,,代施免不了心中不服,,定要找機會和他比試一下。
衛(wèi)棲梧臨走時托代施將一件貴重之物交給葉隨云,,說是自己答應(yīng)送給他的禮物,。因此代施攜此物一路尋找,終于追上了葉隨云,。但卻不肯直接將東西交出,,有心要和他比試一下。要知道代施自幼所習(xí),,輕功造詣極其了得,,葉隨云又哪里是她的對手。因此兩人見面初始,,代施便一直嘴上不饒人,,不停諷刺葉隨云,。
葉隨云心胸開朗,,倒也不在意,,只是急于知道衛(wèi)棲梧的消息,不敢得罪這個難纏的女孩子,,可她偏偏又不肯說,,心里著急,,臉上卻是嘻嘻哈哈,。
代施嘴上占了便宜,,似乎滿意了,,道:“行啦,,東西已經(jīng)送到,,我走了,,放牛娃,,后會有期了,?!闭f罷身子一躍,好似沒有重量般,,瞬間飄出十幾丈去,,姿勢極是好看,。葉隨云見狀急道:“喂,,姑娘慢走,衛(wèi)大哥在哪里,?”話音未落,,代施早已不見了,。
葉隨云心知定追不上她,只好返回客棧,,點亮油燈細看,,布包之中確實是一本書,,翻過正面,,葉隨云心頭狂跳,,只見上面端端正正寫著四個字‘秋雨劍譜’。他知道這是劍圣平生所創(chuàng)的兩大絕學(xué)之一,,另一本‘秋雨訣’已經(jīng)被自己所學(xué),,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另一本劍譜原來在衛(wèi)棲梧那里,心中忍不住好奇起來,。
原來二十年前這秋雨劍譜經(jīng)過眾多破折,,終于被紅衣教主阿薩辛所得,之后數(shù)年他雖殫精竭慮,,費盡了心思,,卻始終無法參透劍譜中的精髓,只覺其中招式雖妙,,卻難符絕世劍法之名,。后經(jīng)人提醒,他知道要修得書中武功,,須得有另一本內(nèi)功秘笈‘秋雨訣’來配合,,二者相輔或可得其道。因此阿薩辛派人四處打探,,終于得知秋雨訣收在藏劍山莊,,因此派人去盜書,結(jié)果幾乎全軍覆沒,,這才有了后來葉隨云救谷靈靈的一段經(jīng)歷。所謂世事難料,,阿薩辛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未得到秋雨訣,,幾乎同一時間,他自己珍藏的秋雨劍譜又被衛(wèi)棲梧所盜,。
驚怒焦急之下,,阿薩辛親自出馬追殺,終于在洛陽地界找到了衛(wèi)棲梧,,兩人一交手,,衛(wèi)棲梧終于不敵,被阿薩辛打成重傷,。但那時衛(wèi)棲梧早已將劍譜托給了徒弟代施保管,,因此阿薩辛徒勞無功,百忙一場,,以致他又不敢殺掉衛(wèi)棲梧,,只怕劍譜永遠都找不回來。只因阿薩辛也很清楚衛(wèi)棲梧的能耐,,知道若是他要藏一物,,那自己絕難找到。無法可施之下,,只得將衛(wèi)棲梧就近扣在了武牢關(guān),,至于萬鎮(zhèn)南為何會同意阿薩辛將人押在武牢關(guān)以后自有講述。阿薩辛返回教中之后,,本數(shù)次打算派人去武牢關(guān),,實施審訊逼問劍譜的下落,可當(dāng)時他又突然面臨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讓他無法分神去處理衛(wèi)棲梧,,也正因如此,后來衛(wèi)棲梧平平安安的同葉隨云在武牢關(guān)住了五年,。
葉隨云人雖聰明,,但又如何想得透其中的波折,也不費心多猜,,心想:“原來衛(wèi)大哥說要送我的東西就是這本劍譜,。”想到衛(wèi)棲梧對自己的義氣,,不禁感動,。又想到:“眼前件件事情都不能耽誤,等找到了奶奶,,再去君山將郭巖的事情交代完后,,我就靜下心來好好鉆研劍譜。”又想到這本書本是劍圣所創(chuàng),,自己等于是他的傳人,,修習(xí)這本劍譜也算不得偷搶。
又過兩日,,葉隨云終于回到了杭州故鄉(xiāng),,行在路上,只覺四周景物變化到也不大,,憑著依稀的記憶,,一路上腳不停步,對周圍越來越熟悉,。似箭歸心中,,葉隨云終于遠遠望到了自己居住的小正村。
他不自覺腳步加快,,到后來幾已開始奔跑起來,,不一會兒已經(jīng)站在曾今居住的小屋外,此時氣喘吁吁的葉隨云反而腳步停下,,立在門前,,心中百感交集,雖然魯有山說曾派人來查過,,并未找到任何人,。但自己內(nèi)心深處始終抱著一絲希望,進去之后能像平日一樣,,看到奶奶慈祥的面容,。
想到此,葉隨云再也等不及,,推開門,,飛身沖進了屋子里。屋子很小,,一眼就全能看過來,。但見家中凌亂不堪,桌椅翻到,,衣箱打開,,床鋪也都散落在地上。所有東西上全都落了厚厚的一層土灰,,明顯是這里曾今被人亂翻過,,而且已經(jīng)很長時間無人居住了。
葉隨云這些年心里擔(dān)心害怕,,這幾日每天趕路想到回家在即更是心中焦急,,此時終于到家,看到這幅情景,他悲從中來,,再也按耐不住,,霎時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趴在地上大哭了起來,。心中只想:“奶奶是我唯一的親人,卻生死不明,,不知去向,,我太不孝了?!?p> 哭了一陣之后,,心中郁結(jié)稍解,葉隨云擦干眼淚,,想到:“在這里哭是沒用的,,此刻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奶奶,?!甭晕⑺妓鳎v身出了家門,。
葉隨云一路奔行,,片刻來到一處莊子前,正是當(dāng)年自己放牛的東家,,心中詫異,,但見門板破破爛爛,墻上磚頭也是一塊好一塊壞,,齊整不一,,甚為凄涼。推門進去,,只見院子中亦是磚破瓦殘,,全沒有了當(dāng)年紅火的氣象。葉隨云心中難受,,正失神間,,就聽嘎吱一聲,左邊廂房門打了開,,一個老人手里拿著笤帚,,駝著背走了出來。那老人也發(fā)現(xiàn)了站在院中的葉隨云,,愣了一愣,,問道:“這位官人有何貴干?”
葉隨云認得此人,正是以前這里的老管家,,大家都叫他老楊,,心中大喜,上前扶住老人的手臂道:“楊管家,,我是阿云,,你不認得我拉?”
楊管家臉上肌肉微微抽動,,仔細凝望了一陣,,激動道:“阿云,真的是你,,你還活著,?咳咳,你長得已經(jīng)這般高了,?!?p> 身歷種種磨難后,此時終于見到熟人,,他心里極是激動,,葉隨云也是喜極而泣,點頭道:“恩,,我沒有死,。”
葉隨云扶著楊管家在一旁小凳坐下,,一老一少互道別來之情,,細聊起來,葉隨云這才問起老東家為何變成這樣,。
楊管家道:“就在你失蹤的第二天,,來了好多藏劍山莊的人,惡狠狠地見面就問你去了哪里,,大老爺忙說不知道,,可這幫兇神惡煞,見東西就砸見人就打,,說道如果不把你交出來,,就讓我們家永無寧日?!?p> 說到這里,,葉隨云難過之極,道:“是我連累了東家,?!睏罟芗业溃骸按藭r大老爺也已經(jīng)不在人世,,還說什么連累不連累的?!比~隨云一驚道:“東家是怎么死的,?”
楊管家道:“那天的事發(fā)生之后,大老爺被這么一驚一嚇,,當(dāng)晚就病倒了,,后來沒過幾天便去世了。夫人不敢再住,,領(lǐng)著小姐回老家了,。家里的下人們也都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我還照料著這宅子。藏劍山莊的人后來也來過,,見人都走光了,,也沒來難為我,此后就再也沒人來了,?!?p> 葉隨云聽得心中憤怒,狠狠一拳砸在旁邊的石桌上,,只聽轟一聲,,那石桌半邊被打得爆了開來,碎石頭渣子掉了一地,。
楊管家嚇了一跳,,顫抖著聲音道:“阿云,你,。,。你。,。你這是什么妖法,,連石頭都打碎了?”
葉隨云回過神來,,心中歉疚,,道:“楊管家,這不是妖法,,你不用怕,,我現(xiàn)在力氣大了而已。只是把這石桌砸碎,,你以后可用不了了,?!?p> 楊管家說道:“這倒沒什么,反正我自來也用不著它,。你騙不了我老頭子,,你這不是力氣大,是武功吧,,可是武功哪有這么厲害的,?”說著連連搖頭,顯然是想不通,。
葉隨云不愿在這件事上多說,,又問道:“那你可知我奶奶后來怎樣了嗎?”
楊管家微一沉吟,,還是搖了搖頭道:“自從他們來了之后,,我也想到了,當(dāng)即便叫人去給葉婆婆報信,,可回來的人說,,去時老人家已經(jīng)不在了,也不知是不是被抓去了,?!毖垡娙~隨云面有憂色,楊管家又想了想,,接道:“阿云,,你也不必太擔(dān)心,我想葉婆婆定不會是被藏劍山莊捉去的,,否則那幫家伙不會后來又回這里尋找,,她應(yīng)是在藏劍的人到來之前就離開了,只是不知去了哪里,?!?p> 葉隨云一聽心中大喜,激動道:“對,,對,,你說的有道理,奶奶吉人天相,,一定是躲了起來,。”他此時心里極怕聽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因此楊管家一說,,仿佛吃了定心丸,高興不已,。
葉隨云站起身道:“楊管家,,多謝你告訴我這些,。我要去藏劍山莊,你多保重,?!?p> 楊管家難以置信道:“你這不是去送死嗎?,。,。?!焙鱿肫鹑~隨云剛才一掌將石桌都打碎了,,又道:“你現(xiàn)在本領(lǐng)這么大,倒也不用擔(dān)心了,,阿云,,我也馬上要離開此處了,人老了,,總希望能夠死在離家近點的地方,。望你也多保重?!?p> 葉隨云站起身,知道這一別也許就是永遠,,想到自己幼時的熟人一個個全都不在了,,禁不住眼眶又紅了。
與楊管家告別之后,,在街上買了兩個餅,,便回到家中休息,等到天色一黑,,他便動身來到了藏劍山莊,。站在墻外一處,凝神聽去,,知道四下無人,,葉隨云雙腿運力,猶如大雁般飛過墻,,輕輕落在地上,。他回身看了看背后墻壁,心中感慨,,當(dāng)年自己要進來非得從狗洞里鉆,,今天卻是輕松躍過。心境也已不可同日而語,,那時帶著古靈靈擔(dān)驚受怕,,此刻卻是自信輕松,。自從在金水夕陽林中,僅用一只手將趙天龍八人打的狼狽逃竄后,,葉隨云方始對自己的武功才真正有了些信心,,只不過當(dāng)時經(jīng)驗尚淺,不能做到眼觀六路,,才會被沈眠風(fēng)從背后偷襲,。
此時雖進得山莊來,但葉隨云卻是兩眼一抹黑,,不認識路,,到處亂撞。胸口提著氣,,腳步輕快,,倒也沒被人發(fā)現(xiàn)。走著走著,,突然發(fā)現(xiàn)走到了當(dāng)年自己和谷靈靈藏身的假山處,,微一發(fā)愣,就聽不遠處有了人聲,。
葉隨云連忙又躲入假山后面,,他知道傳來聲音處就是茅房,當(dāng)時冷小小就是從那里出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只見那人腳步甚快,,像是有什么急事。葉隨云悄悄跟了上去,,一路東轉(zhuǎn)西轉(zhuǎn),,行至一間屋前,屋門半開,,那人走了進去,。葉隨云悄悄移近,從窗縫望去,,赫然看見葉暉和葉蒙都在其中,,加上剛進去的人,一共是三人,。
葉暉的樣子相較于五年前沒什么變化,,只是眼神更加深邃,葉隨云此時知道這是內(nèi)力高深的表現(xiàn),。他又緊張起來,,暗忖:“聽聽他們會說什么,也許有奶奶的消息也說不定,,聽完就走,?!?p> 只聽葉暉開口道:“武林之中,風(fēng)雨欲來,,只怕有大事要發(fā)生,,秋雨訣要盡快找回,免得夜長夢多,?!笨戳丝慈~蒙道:“四弟,你且休養(yǎng),,不必多想,。”
葉蒙恩了一聲,,也不說話,,看他臉色焦黃,顯是受了傷,。葉隨云并不知道,,葉蒙當(dāng)時全力打在他身上的一拳被秋雨訣全數(shù)反震回去,當(dāng)場就受了極重的內(nèi)傷,,直至此時尚未痊愈,。
另外一人問道:“二哥所說的大事是什么?”原來此人是三莊主葉煒,。葉暉道:“還不知道,,只是現(xiàn)在各方蠢蠢欲動,尤其浩氣盟和惡人谷月前已經(jīng)開始囤積兵械,,招兵買馬,大有風(fēng)雨之勢,?!比~煒哦了一聲
葉暉繼續(xù)道:“我藏劍恐怕也難獨善其身。另外我剛剛得知,,謝云流已經(jīng)從東瀛回歸中土,,這一切不會沒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