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士道:“自你失蹤之后,江湖上謠言漫天,有的說你逃到了塞外荒漠,,有的說你易容藏了起來,還有說你已經(jīng)死了,,卻不想你是躲在這里?!?p> 葉隨云道:“我棲身山林,,旨在躲避神策兵和壞人的追捕,卻非是怕了什么通緝,。想不到在山中月余,,外面已翻天覆地?!蔽氖考?xì)問起來,,葉隨云便將那一晚的情況詳細(xì)述說了一遍。
文士聽完后恍然道:“原來如此,,誰能想到竟然是神策軍干的,?!庇挚戳丝慈~隨云,,道:“現(xiàn)下不管是朝廷還是武林之中,黑白兩道全都對你下了通緝格殺令,,你的大名此時早已舉世皆聞,,就連尋常人家的三歲小兒聽到閣下大名都會啼哭不止。真說得上如雷貫耳,?!?p> 葉隨云又是一陣苦笑,道:“晚輩自幼承家中祖母教誨,,從不敢故意去傷害別人,。遇事堅守仁義之心,盡力為善,,可笑陰差陽錯之下,,最后竟落個惡名昭世,當(dāng)真是天意弄人,?!闭f到這兒心境低落到了極點。
文士思之卻連連搖頭,,道:“非是天意,,乃是人為罷了,。”葉隨云大奇,,文士道:“若沒有大人物在背后指使,,神策怎會有這天大的膽子。只不過他們沒料到你竟可逃脫,?!?p> 葉隨云還是不明所以,問道:“先生是說有朝中的大人物要對付我,?”文士點點頭,,葉隨云更是不解,道:“我只是個山野小子,,從未進京,,活到現(xiàn)在見過最大的官也就是家鄉(xiāng)小正村的村長,更別提能得罪什么大人物,,為何,。。,。,。”,。
文士道:“要得罪一個人并不一定要見過面,。”他站起身緩步而行,,繼續(xù)道:“也許你的出現(xiàn)打亂了某些人的計劃,,最初時他們并不如何重視,因此在揚州安排了一個圈套便想解決掉你,??珊髞淼氖虑榘l(fā)展讓他們驚覺你已成了大患,因此以朝廷誥令緝捕,,讓你避無可避,,本打算押你回京受審,可中途不知出了什么變故,,他們改了主意,,決心半路就殺掉你。金吾衛(wèi)不過是受了你牽連,,并不是主要目標(biāo),。”
結(jié)合自己的遭遇,,葉隨云心下漸亮,,只覺這番分析入情入理,,就是這么回事。難怪自己當(dāng)初在揚州時,,就有種被人算計于股掌的感覺,。急問道:“那先生可知是何人要對付我?”文士搖頭道:“現(xiàn)在還不好說,,但想他可欺騙皇帝,,調(diào)動皇宮禁軍,詔令刑部,,定然是個身份極高的人,。”葉隨云聽完更是憂心忡忡,。
文士暗想這少年雖武藝高強,,但胸?zé)o城府,見識尚淺,,如何敵得過旁人險獪的暗箭算計,,倒也難為他了。見葉隨云面有沮色,,為讓他寬思,,將笛子拿出,道:“你我二人有緣得見,,臨別之際,,便將這笛子送給你吧?!?p> 葉隨云連連揮手道:“使不得,,我怎能要先生之物,?!蔽氖康溃骸熬退闶墙涣宋疫@個朋友,收下吧,?!比~隨云見他堅持,不忍相拗,,自己也確實喜愛此笛,,欣喜接過,在手中來回摩挲,。
文士道:“我尚有要事處理,,小兄弟,這便告辭了,?!比~隨云得他指點贈物,,很是感激,見他話語間頗有憂色,,問道:“敢問先生所說何事,,晚輩能否幫得上忙?”
文士微一猶豫,,道:“告訴你也無妨,,事情起因乃是當(dāng)今皇帝五十壽辰將近,遣人迎法門寺佛骨舍利進京祈福,,誰知舍利剛出寺門便丟失了,,一干人等全都要受牽連,事關(guān)重大,,我這便要去調(diào)查尋找,。”
葉隨云問道:“佛骨舍利是什么,?很重要嗎,?”
文士點頭道:“是呀,這舍利乃是佛門圣物,,朝廷很重視,,此次派天策府主理迎接事務(wù),沒成想竟然中途失竊,。等朝廷降罪下來,,只怕這回李承恩要受牽連重罰?!比~隨云想到李承恩不就是冷小小的義父,,不知會否牽連到冷小小。
文士見他發(fā)呆不語,,道:“多謝小兄弟你有心相助,,但眼下你自己也是麻煩纏身,心意在下領(lǐng)了,,就此別過,。”說完足尖一點,,已飄然躍走,,竟是輕功極佳。
葉隨云反應(yīng)過來,,忙提氣喊問道:“請問先生高姓大名,?”那人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回道:“敝姓張?!弊詈笠粋€字說完,,人已去得遠(yuǎn)了,。
葉隨云此刻方知這與自己談天說地了半日之人姓張,叫什么卻終是不知道,。眼見天色已晚,,猛地想起,自己在外已久,,唐西瑤怕是要急死了,,忙撒開腿跑回。到了三株古樹,,果見唐西瑤正滿面憂急,,淚痕未干,怕是早急哭了幾次,。葉隨云連連道歉,,將事情的原委一講,唐西瑤聽罷,,一怒之下不去理睬他,,葉隨云自知理虧,不敢做聲,。
第二天唐西瑤要去采摘野果,,葉隨云緊跟在后,唐西瑤冷冷道:“你跟著我做什么,?!比~隨云道:“當(dāng)然要跟著,好讓你一直能看到我,,就不會擔(dān)心了不是,。”唐西瑤見他滿臉歉意,,很是可憐,,忍不住噗嗤笑出來,葉隨云見她開懷,,顯是不再生氣,,拿出文士所贈之笛吹了起來,腳下一邊繞著唐西瑤轉(zhuǎn)起了圈,,那笛聲輕快喜亮,唐西瑤心中一日夜的悶氣也隨之消散無蹤,,二人終是言歸于好,。
頭些時日之中,葉隨云獨處時常常想到代施,,總想若是她在身邊該有多好,。奇怪的是,,隨著與唐西瑤相依日長,腦海中代施的身影出現(xiàn)越來越少,,有時夢中想起,,唐西瑤的面容也隨之浮現(xiàn),兩人一左一右的看著他,。每到此時,,葉隨云心亂如麻,又矛盾,,又慌張,,又著急,又不舍,,五味雜陳,,不斷撞擊著自己的思緒。等驚醒后才如獲大赦,,細(xì)想之下竟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好寬慰自己眼前困難正多,不要多想其他,。
這一日,,葉隨云去溪邊盛水,唐西瑤在樹上左等右等,,半天不見他轉(zhuǎn)回,,忽有不祥之感,趕忙跑到溪邊,,果見葉隨云倒在水隈處,,半條手臂還在水中隨著水流不停晃動,。唐西瑤驚悸之下,,連忙將他扶起,以水淋面,,連連拍打,,可葉隨云就是不醒。再去細(xì)看,,見他氣息均勻,,脈象穩(wěn)定,全無傷病之征,。唐西瑤從未見過這般情況,,先前雖也試了多種方法,可就是查不出葉隨云這乍然昏迷究竟為何。唐西瑤強要自己冷靜下來,,暗暗道:“莫慌,,莫慌,他過一會兒就醒過來了,?!?p> 這一等就是一天,直到第二天日頭升起,,葉隨云依然如故,。唐西瑤暗忖這樣等著不是辦法,他雖外象正常,,但這般深度昏迷,,隨時會有危險,需得即刻以‘醒神湯’施救,,恢復(fù)了神智再說,。可是這荒山之中,,一時半會又哪里去找趁手的藥材,。當(dāng)下唐西瑤打定主意,也顧不得是否會碰到追殺之人了,,背負(fù)起葉隨云朝東面行去,。
走了兩個時辰,忽見有一山農(nóng),,背著竹筐走來,。唐西瑤大喜,連聲大喊,,那人見一個明**眸的小姑娘,,卻背著個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頗為訝異,。唐西瑤顧不上對方奇怪的神色,,問起身處之地,得知這里已是巴陵縣地界,,追問道:“敢問老丈,,附近何處可以買到藥材?”那老農(nóng)遲疑道:“這倒不知,,從此往前不遠(yuǎn)便是鵬鄉(xiāng)村,,你去哪里瞧瞧,興許有你要的,?!碧莆鳜幍懒寺暥嘀x,,背著葉隨云奔著老人指的方向行去,。
眼看夕陽西下,,天色漸暗,果見有一村莊,,村頭幾個小童正在玩耍,,唐西瑤上前詢問,小孩們見是一個漂亮姐姐,,也都不怎么害怕,,七嘴八舌的答了,這里果然是鵬鄉(xiāng)村,。又問起村中的大夫,,那小童眨眼想了想,指道:“村子最北的牛師父會瞧病,?!碧莆鳜幟Π粗麄兠枋龅臉幼訉とィ业搅说胤?。等拍開了門,,見是一花甲老人,一問正是牛師父,,當(dāng)即說明了來意,。
那牛師父見葉隨云雙目緊閉,搖頭道:“可別聽娃子們瞎說,,老頭子只會粗看跌打損傷,,這樣的人可治不了?!碧莆鳜幮南脒@還用說嗎,,自己都查不出病因,何況是旁人,。她問道:“您老可有地榆,,虎杖,姜黃,,茺蔚子,,當(dāng)歸,芍藥等幾味藥,?!迸煾笖[手道:“咱這村子里可沒有姑娘說的稀罕玩意兒,老頭子這兒也就些個制好的藥油,,平日村里誰家有了大病還的去鎮(zhèn)上找大夫,?!碧莆鳜幰魂囀タ慈~隨云時仍是全無反應(yīng),,心里擔(dān)憂,,想他已經(jīng)昏迷了一日多,無論如何不能再拖了,。轉(zhuǎn)頭問道:“請問先生,,如何去到鎮(zhèn)上?!?p> 牛師父驚道:“難道姑娘要此時去鎮(zhèn)上,?”唐西瑤點點頭,牛師父勸道:“鎮(zhèn)子離這兒倒是不遠(yuǎn),,可這天兒都黑了,,你一個小姑娘獨自外出太也危險,這里附近常有山賊出沒,,不如姑娘你和朋友在老頭子這里休息一夜,,明早再去如何?”唐西瑤看了看葉隨云,,道:“多謝老先生關(guān)心,,不妨事,便請告訴我吧,?!迸煾笡]有辦法,只得將去向指明了,,唐西瑤聽明白后,,道:“我的朋友便請老先生代為照料?!迸煾附兴判?,末了又道:“這一帶的山賊鬧得厲害,主要是聚仙寨和八角寨,,若是遇到八角寨的人倒是無怕,,但若是聚仙寨的匪人,姑娘可千萬當(dāng)心,,這幫子天殺的無惡不做,,看見漂亮姑娘定是要抓了去的?!?p> 從鵬鄉(xiāng)村出來,,一路上心里惴惴不安,自然是被牛師父的一番話給嚇到了,。沒了葉隨云的負(fù)擔(dān),,唐西瑤竟覺得身體比以往更輕了許多,,深通醫(yī)理的她知道,因為一個月來時不時在精神體力雙重的磨困之下,,自己的功力也無形提升了,,那才真是因禍得福。唐西瑤腳程甚快,,不到一個時辰竟然無驚無險的來到了巴陵鎮(zhèn),。
眼見鎮(zhèn)上早已燈火全無,,人們早已睡下,,怕是藥鋪也早已閉了門。唐西瑤顧不得考慮那許多,,找到了牛師父說的藥店,,確定四下無人,用銀針撬開門鎖,,溜了進去,,同時暗暗羞愧,想到自己打小受家族長輩的珍視,,受師父教誨,,雖不是文弱閨秀,卻也是知書達理,,如今竟當(dāng)起了小偷,,這要是被人看見,可真丟死人了,。但轉(zhuǎn)念一想,,這也是為了救人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又不是做壞事,,不過是醫(yī)家的本份呀,。雖寬慰了自己,也不得不想若不是葉隨云,,自己還會這么傾心傾力嗎,?
堂中漆黑,可藥柜卻極是好找,,尤其對唐西瑤來說,,草藥的味道于她,算得上知交熟友,,輕車熟路便來到近前,。她晃燃火折子,對應(yīng)柜屜上的名字,,各種藥材信手掂來,,大大包了一包,。
就在大功告成之際,唐西瑤忽覺地上似有什么動靜,,將火光拿近,,不由嚇了一跳,原來是一只大老鼠正在啃著藥柜的抽屜,。這只鼠通身雪白,,體型甚大,足比得上尋常人家豢養(yǎng)的黃狗,。
唐西瑤出身武家,,行走江湖,雖不同與常人,,畢竟是女兒家心性,,陡見到這般異物,忍不住心里發(fā)毛,。她本想趕緊離開,,忽見那大白鼠已扯開了柜屜,叼出了兩根藥材,,也不去吃,,只是吐在地上,唐西瑤認(rèn)出是一味‘防己’,。那白鼠又順著柜道爬上三層,,找到了一味‘麥門冬’,如法炮制,,又叼出幾顆,。唐西瑤看的有趣,心想:“這大老鼠似乎并不是為吃而來,,卻是很有目標(biāo)在找尋,。”細(xì)看幾味藥皆是主治肺痿咳血之癥的,。
大鼠下了地,,將兩枝防己一并咬起,嘴里鼓鼓囊囊的爬走了,。唐西瑤好奇心大起,,想看看它最終要去哪里,遂跟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