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潑染了云際時,,醫(yī)院的急診又接來了病人。一輛大貨車疲勞駕駛翻車,,造成后面的旅游大巴車追尾,,3人生命垂危,,10人重傷,還有10人需要留院觀察,。
西藥房也開始忙碌起來,,在夜班藥劑師沒來接班之前,顧初分分鐘都不能抽身下班,。庫房調(diào)配時間來不及,,緊急藥只能先從藥房出庫,,一件件消炎抗生藥、成箱注射液都壓在了藥件車上,,一趟趟往護士站送,,護士忙不過來的時候,顧初又擔了臨時工送藥角色,,各科室輪番跑下來省了兩個星期去健身房的運動量,。
等好不容易松口氣了,庫房那邊一個電話又打到了西藥房,,要求加派人手過來搬藥,。西藥房的同事都是工作了十幾年的老油條,自然懶得搭理,。末了,,顧初主動跑去庫房幫忙。
“這個時間你該下班了吧,?唉,,顧姑娘,要我說你就是太好脾氣了,,他們都把你當軟柿子捏呢,。”庫房的一位老伙計邊往車上搬藥邊替她打抱不平,,“怎么說你都是個藥劑師,,每次都讓你來跑腿兒?!?p> 顧初只是笑笑,,沒說話,將車上的藥跟單子上的數(shù)量認真地進行核實,。這里向來是按資排輩的地方,,她是藥劑師不假,但資歷尚淺的她只能靠著自己的力量一步一個腳印往前走,。其實她求得并不多,,只要安穩(wěn),不想打擾任何人,,也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她只是一只背著軟軟殼的蝸牛,也許不知什么時候就會被人一腳踩死,??蛇@么多年她也學會了避讓,恰到好處地保護自己不受到傷害,。因為,,她沒權(quán)利受到傷害,,因為,還有思思,。
顧初推著一箱箱的藥品往回走,,額上的發(fā)有點打濕了。她不是沒看見周遭病患投過來的眼神,,有個病人小聲跟病友說,,“那個推藥的小醫(yī)生長得像演員似的,真漂亮,,也不知道是哪個科室的,。”
替護士站給手術(shù)室送藥的時候,,顧初盯著“手術(shù)中”這三個字看了許久,。如果……如果她還是以前的她,現(xiàn)在應該是站在臺上手拿著手術(shù)刀在拯救病患的生命吧,?如果所有的事不曾發(fā)生,,她一定會是最優(yōu)秀的外科醫(yī)生。是的,,她是如此自信,,因為她曾經(jīng)笑著跟母親打賭。
在機場時喬云霄的那句話沒說完,,顧初知道他想說什么,雖然他身陷囹圄,,但幫她在瓊州的醫(yī)院轉(zhuǎn)為臨床工作亦是易事,。這么多年他一直想為她做些什么,或大事或小事,,她能做的只是婉拒,。
因為她知道,有些人的人情是不能欠的,,一旦欠了,,就還不清了。
終于忙到下班,,顧初坐在醫(yī)院草坪旁的椅子上揉著發(fā)酸的胳膊,,不遠處救護車的車燈還在閃,那急切的光亮晃得人心發(fā)慌,,就像,,當年運走父母的那輛車。
手機的響鈴將顧初從回憶中拉回來,,接起,,是筱笑笑,。唯一一個跟她有聯(lián)系卻又聯(lián)系甚少的同學,曾經(jīng)睡在她的下鋪,。
“謝天謝地你終于接電話了,,我還以為你換號了呢,可找到你了,,萬一聯(lián)系不上你我可沒法向組織交代啊,。”筱笑笑豪邁的分貝直穿顧初的耳朵,。
顧初不急不慌地移開手機看了一眼,,有提示20個未接電話。她記得筱笑笑這個人有點強迫癥,,許都是她一人打的,。
“今天比較忙?!?p> 筱笑笑寒暄了幾句后開始闡述本次聯(lián)系的中心思想,, “跟你說一聲,本周六上午十點咱大學同學有聚會啊,?!?p> “周六我還有工作,不——”
“打住,,千萬別拿工作當借口,,大周六的總要休息吧,再說了,,這次聚會是在瓊州不在上海,,你不是回瓊州了嗎,多方便,?!斌阈πΥ驍嗔祟櫝醯脑挘鼻兄攸c,,“另外,,這次可不單是咱們這屆的,會來不少學兄學姐呢,?!?p> 顧初遲疑了下,稍后嘆氣,,“我真的——”
“誰都可以不去,,但你顧大小姐必須要到場。”筱笑笑再次打斷她,,有點八卦,。
顧初不知怎的心口一悸,脫口,,“為什么,?”
“因為,”筱笑笑故意拉長了聲音,,搞得神秘兮兮,,“我聽說,是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