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的神色略顯冷漠,左邊眉毛中間到額頭上有一道深紫色的刀疤,,讓他看上去有些猙獰,,直到陶商走到他面前,那人都一直靜靜地看著他,,沒有那種在市場中等待挑人的期待,,也沒有慌亂和緊張。
“請問閣下如何稱呼,?”陶商抱拳,,和那人打著招呼。
“在下秦大河,!”或許是久未說話,,也或許是站得太久,秦大河的聲音十分沙啞,,就像剛從大漠中走出來的旅人,,干澀的嘴唇起了一層層白皮。
“秦大河,?哪里人氏,?”
“幽州代郡人!”
陶商沒想到這秦大河竟然遠在邊塞的燕趙之地,,代郡和雁門這些地方,,都是和匈奴、鮮卑接壤的地方,,由于風氣和戰(zhàn)亂影響,,民風彪悍,這人大老遠的跑到洛陽,,難道是戰(zhàn)亂引起,?
不過現(xiàn)在不是問這些問題的時候,陶商總覺得這個人身上有一股隱忍而發(fā)的氣度,,那種只有在戰(zhàn)場上才會爆發(fā)出來的狠勁,,這是作為一個軍人必須要有的血性,,他做了那么多年教官,看人還是有一套的,。
“你可是來此尋找家主,?”
“是!”秦大河嘴唇抿了一下,,似有些不甘,,但還是承認了,站在東市門口,,是個人都能明白怎么回事,。
陶商笑道:“剛才三害之一就在這里,你目睹其受辱,,尚不知離去,,就不怕他們?yōu)榱吮W☆伱鎸Ω赌悖俊?p> 秦大河的神色古井無波,,淡然道:“公子羞辱三害尚且不怕,,在下怕他何來?”
“哈哈哈,,好,!”陶商不由一陣大笑,忽然問道:“你殺過人,?”
秦大河果然雙目微凜,,緊盯著陶商看了一陣,隱然有一股殺氣閃現(xiàn),,但隨即變成了痛苦,,眼神一黯,微微點了點頭,。
陶商輕聲道:“殺人也分好壞,,殺惡人,便是安良除暴,,為民除害,,乃正義之舉!”
秦大河很是詫異地看了陶商一眼,,抱拳道:“敢問公子大名,?”
“在下陶商!”陶商言道:“這次來東市,,只為找些護院家?。 ?p> 秦大河忽然驚問道:“不知公子和前幽州刺史陶謙陶使君可有關系,?”
陶商沒想到他有這一問,,只好答道:“乃是家父,!”
秦大河面現(xiàn)驚喜之色,態(tài)度比剛才又恭敬了許多,,躬身抱拳道:“原來是恩公之后,,請受我一拜!”
陶商一把拉住就要下跪的秦大河,,忙道:“壯士不必如此,,你既然流亡至此,,卻又說家父是你恩人,,為何不去我們府上?”
秦大河神色變得蕭索起來,,輕嘆一聲道:“公子有所不知,,當年在下在代郡無意撞破胡人和縣令勾結一事,家人被殘害,,我雖然殺了那些胡人馬幫,,但對縣令無可奈何,后來正陶使君任幽州刺史,,才斬了縣令,,使我大仇得報,雖然這是使君職責所在,,但對在下來說,,便是恩人!”
陶商回身看了看陶勇,,陶勇點頭道:“確有此事,,當年主公巡視代郡,查了一樁馬幫大案,,當?shù)乜h令和郡守勾結胡人,,縣令被處死,郡守押至洛陽受審,!”
陶商搖頭惋惜道:“胡虜自古以來便是國家之禍,,殘忍好殺,難以教化,,邊境之民多受其苦,,若有一日建功立業(yè),我定要馬踏塞外,,如衛(wèi)大將軍,、霍驃騎那般直搗黃龍,不教胡馬度陰山,!”
說道慷慨之處,,陶商自己仿佛也看到了廣袤的大草原,,自己縱馬馳騁,和匈奴,、鮮卑騎兵較量的場景,,既然來到這個亂世,建功立業(yè)自不必說,,開疆擴土也該在計劃之中,!
陶勇也沒料到陶商居然有如此的志向,看著陶商的眼神又有了許多變化,,如果大公子不是信口開河,,真有龍虎之志,主公定會欣慰不已,!
秦大河也激動起來:“原來公子有如此雄心壯志,,若真能有一日征討匈奴,在下愿身先士卒,!”
陶商無奈一笑:“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建功立業(yè)非朝夕之事,眼下你并無去處,,不如先隨我到府中做事,,也算有個落腳之地,好過在此經(jīng)受風吹日曬,!”
秦大河猶豫道:“可我流亡至此,,并無官府路引,公子就不怕……”
陶商抬手打斷他,,笑道:“我相信你,!”
秦大河一愣,忽然跪地大聲道:“多謝主公,!”
雖然還不知道這秦大河的本事如何,,他所說的是否是真,但陶商心里卻十分滿足,,主公這個詞在這個時代稀松平常,,但看多了電視劇的陶商來說,好像自己的身份變成了雄霸一方的諸侯一般,,秦大河就是自己手下第一個兵,!
“好了,快快請起,!”短暫的激動之后,,陶商趕緊把秦大河扶起來,來自后世的他,受一個比自己年齡大的人跪拜,,還是有些不適應,!
又介紹了陶勇給秦大河認識,忽然覺得他這個名字有些不好聽,,漢代但凡有些身份的大多都是兩個字,,便道:“不如你以后就叫秦河吧,更加順口一些,!”
秦大河略作思索,,抱拳道:“多謝主公!”
陶勇似乎對秦大河也有好感,,在一旁笑道:“有了名,,公子何不再取個字?”
秦大河撓撓頭,,訕笑到:“這個,?像我這等百姓,,沒讀過多少書,,取字恐怕被人笑話!”
陶商搖頭道:“英雄不問出處,,陳涉不也說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你不必妄自菲薄,既為大河,,水源必足,,不如就叫巨源吧!”
“多謝主公,!”秦大河也是個不善于致謝的人,,說來說去也就只有這句話來表達他的感激之意!
“好了,,我們先回府中去吧,!”陶商心虛地擺擺手,巨源可是竹林七賢山濤的字,,他只是看兩人名字差不多,,剽竊而已!
一路上倒也沒再見到劉威的人,,或許是先去療傷了,,回到府院,陶勇讓人給這這些招來的新家丁安排住處,,秦河雖然比較特殊,,但在經(jīng)過考驗之前還是先和這些人安排在一起!
簡單交代了一下管家之后,,陶勇匆匆來到陶商的房間,,一看這家伙居然無所事事地翻著一本竹簡,,不由濃眉皺起,雖然陶商平日里根本不會看書,,但這一幕并沒有讓陶勇感到欣慰,!
輕輕關上門,陶勇憂心道:“今日你雖然教訓劉威,,為百姓出了口惡氣,,但下手太重了些,這三害絕不會善罷甘休,,洛陽東部尉又是十常侍的人,,你就不怕他們前來捉拿?”
陶商抬抬眼皮,,笑道:“勇叔多慮了,,三害雖然人人痛恨,但高戴卻是個愛慕虛榮之人,,既然要和西城三杰相比,,這次劉威受辱,他們自會極力掩飾,,哪里還會大張旗鼓的動用官兵,?”
陶勇一怔,不由點頭道:“你說得也有道理,,但他們的手段恐怕會下作,,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陶商目光微凜,合上了竹簡:“如果他們想憑自己的勢力來報復,,我自有辦法應對,,這幾日且先和這些新來的人一起訓練,看看他們有什么行動再說,?!?p> 陶勇很詫異陶商的冷靜和睿智,這和自己前幾天見到的那個渾渾噩噩的少主完全是判若兩人,,前后的變化讓他欣慰卻又恍如夢中,,生怕這只是曇花一現(xiàn),不等主公回來,,又要恢復原樣了,!
“你也要參加訓練?”勉強壓下心中的驚疑,陶勇想再次確認陶商剛才說過的話,。
“是?。 碧丈陶酒鹕韥?,活動了一下身體,,嘆道:“這兩天和陶興比武,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太弱了,,需要鍛煉鍛煉,,就先由勇叔帶一段時間吧,過一陣我親自來訓練,,這十一個人,,還不知道能留下幾個呢!”
陶勇也不知道陶商說的是真是假,,但馬上點頭同意,,正好擔心他還會出去惹事,既然愿意主動參加訓練,,也免去了這個擔憂,,至于陶商所說的他親自訓練,陶勇也就是聽聽罷了,,他不相信沒進過一天軍營的陶商會懂什么訓練,!
“新來的這些人,,體質都還有些弱,,先從改善他們的伙食開始吧!”陶商沉吟道:“半月后加強訓練,,一定要按照軍營中的強度來,!”
“按軍營中的強度?”陶勇再次意外了,,失笑道:“只是一些護院而已,,平日里護衛(wèi)安全就是了,這可是天子腳下,,外面還有京畿護衛(wèi),、城門守軍,誰敢在這里放肆,?”
“那可不行,!”陶商擺手打斷了陶勇,認真說道:“黃巾之亂以后,,百姓流離,,這洛陽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中原恐怕早已亂成一鍋粥了,,亂世之中,,我們豈能不早做防備?”
看到陶勇吃驚的神色,,陶商緩步走到窗前,,外面桃花開得正艷,但這粉飾的太平之下,,到底藏著多么驚人的洶涌波濤,,陶商可是清清楚楚!
“我們現(xiàn)在要訓練的,,可不只是護院這么簡單,,我要培養(yǎng)的,是私兵,,是心腹,,是可以保護我家人的力量!”
陶商淡然的語氣在房間里飄蕩著,,院子里依然花香鳥語,,但陶勇心中卻掀起了驚天駭浪,蓄養(yǎng)私兵這可是謀反之罪,,陶商就這么平靜地說出來了,,堂而皇之,光明正大,!
更主要的是,,陶商所說的話,居然和主公來到洛陽之后的憂慮大同小異,,亂世,,真的要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