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圣旨的降臨,使阿寶陷入了困境。
時過三年,,蒙古蠻民又開始蠢蠢欲動,,無端挑釁,蒙古北疆再次陷入無邊的戰(zhàn)亂,,百姓身處動蕩,日夜難安。多次戰(zhàn)敗的消息傳回朝廷,,又另人深感敵意來勢洶洶,勢必難當(dāng),,文武百官心急如焚,,紛紛使出渾身解數(shù)向武宗獻(xiàn)策,大顯神通,。燃眉之際,,正德皇帝一紙令下,卻讓這位年尚十八的少年側(cè)夜難眠,!
孤燈下,,阿寶掀開棉被,,站起身來,他抖擻下穿著白色棉睡衫的身板,,套上一件深藍(lán)色錦緞繡有黑色貓咪圖案的棉外套,,緩緩走到案桌前。
熟練地操起毛筆時,,卻發(fā)覺手指的力道忽然重了不少,,日日寫信的筆,如今看來竟像一把鑰匙,,打開了那扇門,,等待自己的就不知會是什么。
“落英,,”他這樣寫道,,心中也在同步地一遍又一遍默念著,“你最近過得可好,?”熟悉的字段后面,,是一片黃橙橙的空白,阿寶不禁糾結(jié)起來,,到底要不要如實跟她說,,我要赴征邊北,帶兵打仗了,?說了怕她為自己擔(dān)心,,不說又不像他的風(fēng)格,對落英,,他一向都是毫無保留的?。?p> 思索多時,,最終還是決定告訴她,,“十五日,我就要隨常叔去北疆打仗了,,這幾月,,臨近外蒙古的邊境地區(qū)戰(zhàn)亂不休,先后派去前線的三位將領(lǐng)均一無所獲,,敗陣而歸,,情急之下,武宗命我跟隨常遠(yuǎn)將軍一同出征,,武宗待我如兄弟,,平日相處時敬重非凡,如今到了用我的時候,,又怎能狠心拒絕,?常遠(yuǎn)將軍是我的上級,,也是我的恩師與伯樂,他教了我一身本領(lǐng),,如今要遠(yuǎn)赴沙場,,我又豈有退縮的道理?況且,,當(dāng)初我受命進(jìn)入皇宮任職歷練,,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大顯身手,為國效力嗎,!這一去,,必定生死難測,可是,,戰(zhàn)場終究是我的人生舞臺,,我既無所畏懼,也請落英不要為我過分擔(dān)心,!聽說,,北方也有很多新奇的寶貝哩,,不管吃的玩的,,我一定會像以前一樣,選你喜歡的禮物帶回來的,,畢竟,,我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要說哪次忘記了,,我才會覺得自己不正常呢,!另外,要是哪戶人家的公子上門提親,,不喜歡卻一直糾纏的,,你一定要告訴我,我親自派人幫你趕走,。我在宮內(nèi),,雖然與你相隔百尺深圍,可對你的情意卻從未阻斷過,,你放心,,宮中公主格格雖多,但我平時都是以埋頭工作,,專心上朝,,苦練武功為主,阿寶一直都潔身自好,,從未多看別的姑娘一眼,,更加沒有過二心!落英,,你一定要平安幸福,阿寶,,也一定會凱旋歸來的,!”落筆李阿寶。
寫完這封信,,阿寶才松下肩膀,,長吁出一口氣。心中有一輪暖日照耀著,,即便坐在深秋蹙冷的板凳上,,也抵不住身體源源不斷的溫暖,真心喜歡一個人,,實在不失為一種莫大的幸福?。?p> 窗外,,月光已是黯淡,,狂風(fēng)呼嘯的時候,夜深無人的時候,,那月光,,是否也同樣灑在了落英的窗前?一如我以往深情注視她的目光,?我不在的日子里,,月亮,也請你不要偷懶啊,,你要代我好好的看著她,,阿寶這樣想著,才敢放心地沉入夢里,。
“我們?nèi)ヂ眯邪?!”白夫人枕在白老爺?shù)谋蹚澙铮瑴厝岬靥嶙h道,。
“好?。∪ツ睦??”沒想到,,古板的老爺竟輕快地答應(yīng)了。
“我來決定嗎,?”
“當(dāng)然,,都聽你的。”
白夫人稍稍抱緊了他,,心中登時像倒了蜜罐一般,,甜笑道:“我也沒想好呢?走到哪里就算哪里吧,!”
“都依你,,那我們何日啟程?”
“明日就去,,只是,,我有點擔(dān)心?!?p> “怎么說,?”白老爺以為她擔(dān)心的又會是落英這丫頭,于是輕撫她頭頂?shù)陌l(fā)絲道:“不用擔(dān)心,,落英已經(jīng)長大了,!”
聽到這種話從老爺口中說出來,白夫人竟感到幾分詫異,,老爺,,似乎變了。
“不是,,我是擔(dān)心你的酒坊,。”
“沒什么,,不是還有老三嗎,?他也是有家室的人了,雖然讀書不行,,但這些年跟著我,也成熟穩(wěn)重了不少,?!笨此p嘆了一口氣,解釋的有板有眼,,似乎真的是不擔(dān)心,,白夫人心里也放松了許多。
“你這樣想,,我就安心了,,孩子們有他們的生活,我們實在強求不來,?!?p> 白老爺微微點頭,表示認(rèn)同她的話。
夫人轉(zhuǎn)過身來,,故意背著他問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記得?!?p> “那時候,,老爺還很年輕呢!”
“哈哈,,哪里的事,!”白老爺聽到妻子夸他,竟然顯出幾分羞澀,,黝黑粗糙的老臉一紅,,奇跡般地驚現(xiàn)出幾分可愛。
白夫人卻悄無聲息淌起淚來,,她第一次見到老爺?shù)臅r候,,還是一只受傷的青鳥呢,也許,,安安分分的老爺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自己只是一只報恩的青鳥。
她輕聲呢喃著:“我從不后悔遇見你,,與你相守的十八年里,,每一分都是無比美妙的?!?p> 白老爺怔住,,夫人的話似乎將他帶回了數(shù)年前,在那里,,他看見有一個男人成家,,立業(yè),困頓,,成功,,得子,喪妻,,經(jīng)歷了人世間的所有痛苦和幸福,,最終,在他將要絕望的邊緣,,上天又送給了他,,一份珍貴的禮物,讓他又得以重生一次,。
可遇而不可求,,大抵就是這個意思吧!哪里是不可求,分明是未曾敢求嘛,!白老爺想著,,笑意不覺襲上心窩。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老爺你要記得照顧好自己,,隔夜的茶水盡量少喝,對孩子也不要太嚴(yán)歷了,,要多關(guān)心自己的身體才是,。你有胃寒的毛病,所以不要再吃宵夜,,要按時吃飯,,也不要為了查賬簿熬到太晚,冬天的時候,,就不要再勉強洗冷水澡了,,到了年紀(jì),怎么能挨得住那種刺骨的冰冷呢,?酒也要少喝,,有些應(yīng)酬能推的就推了吧!每年清明,,都是我?guī)Я嵊袢ド猩讲刹?,山上有一種淡紫色的茶花,味道特別不錯,,你很喜歡喝,,對你的胸悶也有一些效果,以后每年清明,,一定要讓玲玉及時去采,,時候過了,效果就沒那么好了,!我為你做的棉衣,,冬天要穿的時候,一定吩咐橘紅拿出來曬一曬,,烤一烤,去去霉氣,,她比別人都要細(xì)心干凈些,,我也比較放心!盧姨做的湯雖然很好喝,,可有時真的太咸了,,我總怕喝了會對你身體有什么不好的影響。”她頓了頓,,咽了口唾沫繼續(xù)道:“老爺,,我說的,你都能記住嗎,?”夫人忘情地說著,,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己哽咽而沉重的呼吸聲。
身旁的老爺一直沒有應(yīng)許,,白夫人便好奇地抬起眼來,,只見,他微微張著嘴,,打著嗚嗚的鼾聲,,早已沉入夢鄉(xiāng)了!夫人望著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中嫣然道:老爺啊,還是那么不懂浪漫,,我剛想煽情一會兒,,你竟然又迫不及待去和周公下棋了!
轉(zhuǎn)身側(cè)臥的白夫人,,埋下頭靜靜地想,,老爺,時間會流逝,,記憶會消失,,只要,我們愛過就好,,我相信,,人世間所有愛過的人都終將會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