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就是陵州,，位于永靜軍的南方，治所在安德縣,，離開吳橋鎮(zhèn)的趙不凡等人加快馬速,，趕在第二天就進(jìn)入了德州地界，不曾想正午時分卻突然下起瓢潑大雨,。
此時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幾人又沒有攜帶雨具,，便只得竄到路邊的林子里避雨,。
“這都是什么鬼天氣，上午還艷陽高照,，這會兒卻下起這么大的雨,，真是要命?！倍愕綐涔诘紫碌膮畏饺栽卩┼┍г?。
“少說兩句，出門在外,，這是常事,?！焙滤嘉陌櫭加?xùn)斥。
“我知道,！不就說說嘛,！”呂方訕笑著回了一句。
正當(dāng)幾人各自擰著衣服擠水的時候,，三個背著弓箭的獵戶突然跑進(jìn)了林子,，其中一人晃眼間看到他們，立時扯開嗓子大喊：“幾位公子快走,，不要在這里躲雨,。”
短暫的愣神之后,，折月芝忍不住大聲追問：“為什么,？”
幾名獵戶一邊跑一邊喊：“這里是枯樹山，有伙山賊很厲害,，大雨過后,，他們會在這一帶搶掠，趁你們還沒有被發(fā)現(xiàn),，趕快走吧,。”
經(jīng)過幾人身前的時候,，領(lǐng)頭的獵人停了下來,。
“相信我們，趕快走,，每當(dāng)大雨,，路過這一帶的商旅和行人就不得不在林子里避雨，那些山賊也會在雨后出來搶掠,，不僅劫財,，還要趕盡殺絕?！?p> “什么山賊竟然這么可惡,？官府不管的嗎？”折月芝惱怒地問,。
獵戶苦笑著搖搖頭,，語氣頗有些無奈：“不是不管，而是剿匪很困難,，這枯樹山地勢險峻,，山路狹窄，州府每次派兵前來,，山賊就躲到山寨里依靠存糧度日,，官府帶來的大批兵馬根本耗不過他們,，若帶的人少了，又根本打不過,，至今已是拖了大半年,。”
“山賊的頭領(lǐng)叫什么,？”郝思文插話問,。
“山寨頭領(lǐng)叫鮑旭，不是本地人,，善使一口闊劍,，因為生平最好殺人，所以綽號喪門神,，他在一年前帶著些惡人路過這里,，看上了枯樹山的險峻，便在這里落草,，漸漸聚集起數(shù)百號嘍啰,，以前枯樹山附近也有兩座富饒的村子，但如今已是人去樓空,?！?p> 遠(yuǎn)處的幾名獵戶有些著急，其中一人忍不住催促：“大哥,！趕快走,！若被枯樹山的哨騎發(fā)現(xiàn)就麻煩了！”
“好,！來了,！”
目視獵戶們踏著泥濘遠(yuǎn)去，郝思文凝重地說：“將軍,，為了你和折姑娘的安全,，我們也走吧,?！?p> 趙不凡不以為意地笑笑：“不用，鮑旭只是不成氣候的山賊,，烏合之眾而已,，該怎樣就怎樣，無需太掛在心上,?！?p> “將軍這話說的是?！眳畏竭B連點頭,。
郝思文猶豫片刻,，終究沒有再多說，只是明顯警惕了很多,。
俗話說大雨三陣,，夏日的大雨只要不是少見的暴雨，多是停一會兒又下,，停一會兒又下,，反復(fù)落上幾場才會云散風(fēng)歇，因而趙不凡沒有急著趕路,，直到天邊的烏云漸漸消散,，他才招呼眾人說：“這會兒距離入夜還有些時辰，我們爭取趕到最近的鄉(xiāng)鎮(zhèn)落腳,?！?p> “好！”
眾人牽著戰(zhàn)馬走出林子,，重新沿官道前行,，但沒走多久就聽到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而來的是七八個佩戴刀劍的人,，他們騎著馬在百步之外略為端量,，然后就轉(zhuǎn)身離開。
“這群人是山賊,?！惫⒍⒅h(yuǎn)去的人說。
“對,！他們是放哨的,，很快就會有大隊人馬殺來！”呂方以前做過山賊,，自是很清楚山賊的習(xí)慣,。
考慮到趙不凡的安全，郝思文不禁皺眉勸說：“將軍,，雖然我們不怕,，但畢竟不是為山賊而來，最好還是趕快離開,?！?p> “也好！”
趙不凡略微加快了馬速,，但僅僅只走兩三里,，前方官道的轉(zhuǎn)角處突然傳來凄厲的呼救聲，緊接著又是女人的刺耳尖叫和孩童的哭喊,。
“有人遇害,！”
趙不凡毫不猶豫就催馬狂奔,。
“快救人！”
如今的大宋世道很亂,，山賊殺人真是再正常不過,，趙不凡沒有堅持絕對的剿滅態(tài)度，因為他自己和林沖,、魯智深等人都差點被逼得落草,，郭盛和呂方也在走投無路之下當(dāng)過山賊，所以他覺得不是所有山賊都很壞,，可遇到正在搶掠殺人的山賊,，他又完全無法容忍。
心急火燎的他快馬加鞭沖過了大轉(zhuǎn)角,，試圖救下被搶掠的人,，但終究是晚了一步，前方已然倒下二十多具尸體,，其中十幾人的穿著看起來像護(hù)衛(wèi),，但全都死了，衣著華貴的男主人也死在馬車旁邊,，即便已經(jīng)斷氣,，仍舊怒瞪著雙眼抓緊長劍，顯然是力戰(zhàn)而亡,，此外還有兩個丫鬟和一個秀麗的女人死在男主人身旁,。
一位滿臉橫肉的山賊此時正踩在男主人身上，右手拿著闊劍,，左手則提著兩個六七歲的孩童,。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想不到殺完一撥又來一撥，今天真是殺得過癮,！”
折月芝怒不可遏,，急得大聲呵斥：“放開孩子！”
“放,？”鮑旭張狂大笑,?！澳氵€是先想好自己等會兒怎么死,。”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揮起了右手的闊劍,。
孩子的哭喊戛然而止,。
折月芝氣得目眥盡裂,，而趙不凡則是冷冷地盯著鮑旭，盡管他已經(jīng)在道德淪喪的大宋看到太多類似的凄慘,，但仍是感到異常憤怒,。
“鮑旭！我本來不欲殺你,，但你以殺人取樂,！著實過分！”
呂方亦是破口大罵：“你這莽漢當(dāng)賊就當(dāng)賊,，劫財就好,，何必趕盡殺絕？”
“人人皆弱肉強食,，我喜歡殺人,，你奈我如何？”鮑旭絲毫沒有把他們放在眼里,，他抹掉眼角的鮮血,，縱身跳上馬背厲聲喝令：“弟兄們！隨我殺掉這些多嘴多舌的蠢人,，晚上放到鍋里燉了下酒,！”
數(shù)十名山賊聞聲而動，兇神惡煞地策馬殺了過來,，身為寨主的鮑旭更是搶著沖在最前,，一雙嗜血的眼睛紅得近乎發(fā)黑。
“一個不留,！”趙不凡近乎是從牙縫里憋出四個字,。
“是！”
郝思文猛然撕開裹在槍頭的粗布,，七星龍鱗槍蕩起陣陣懾人的寒光,，呂方和郭盛緊隨其后，方天畫戟盤攪如龍,，當(dāng)真是毫不留情,。
趙不凡和折月芝沒有動，雖說山賊人多勢眾,，但趙不凡確實沒有把他們放在眼里,，相比起精銳的遼兵，眼前這些山賊的武藝堪稱不忍直視,，隨便抓一個訓(xùn)練有素的邊軍騎兵也能輕松對抗四五人,。
如此景象令折月芝很不滿，禁不住抱怨說：“德州官府是怎么回事，這么弱的山賊都剿不了,！他們尚且不夠我們折家軍一輪沖刺,！”
她生在邊關(guān)，長在邊關(guān),，很少回大宋腹地,，即便回來也是來去匆匆，因而不是很清楚情況,，但趙不凡不同,，他在大宋腹地長大，很清楚地方官府的情況,。
“邊軍常年抵御外敵,，再差也可以一戰(zhàn)，何況是你們折家軍這樣的精銳,，但地方官府不同,，廂軍也好，土兵也好,，大多是吃喝玩樂在行,，上陣殺敵還是免了，而且鮑旭的武藝確實不錯,，麾下數(shù)百人怎么也有幾十個武功還行的,，只要借助山寨的險要應(yīng)對得當(dāng)，德州官府若沒有幾位能人,，真就拿他們沒轍,。
你不要小看這些綠林草莽，他們都有自己的手段,，那些真正有能人坐鎮(zhèn)的軍州,，他們哪里敢去立山頭，個個都聰明得很,，今天也就是偶遇,，鮑旭帶在身邊的人不多，若他真的做好準(zhǔn)備,，糾集麾下高手使出各種江湖招術(shù),，單憑我們五人未必能輕易討到好處，說他們是烏合之眾也是針對邊軍而論,?！?